彩葉草因為美麗


而被剪下	並被插在


精緻的水晶玻璃花瓶裏





花瓶被擺在靠窗的


書桌上


每天早上都有明亮的陽光


照在那鑲金帶紫的


葉面上


這為坐在書桌旁的人


帶來許多快樂





被剪下的彩葉草


有些什麼感覺


起先並不被了解





一直到有一天


當那整齊的缺口下


冒出了一些蒼白而纖弱的


觸鬚


才觸動了人的心弦





那長在瓶水裏的細根


是一個小小的觸角


是一個小小的探索


探索土壤之所在





但水之下是水晶玻璃


水晶玻璃之下是書桌


書桌之下是拼花地板


土壤就在窗外


但窗外是已被阻隔的


另一個世界


這樣的探索只是一個


無望的悲劇





再過幾天


彩葉草不再美麗


沒有了土壤的植物


命定了只有死亡





當枯萎的彩葉草


被扔進垃圾筒裏


那細弱的根


似乎發出了一聲


輕輕的歎息





一九八零年六月三十日刊於「中央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