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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7 20:23:37瀏覽555|回應0|推薦20 | |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廷姆今天下午接到一封公司內部的電子郵件,說廷姆去世了。後來碧潔為我稍作補充,她聽說廷姆昨夜入睡後,今晨就再沒醒過來,一點徵兆都沒有。生命的結束,時常是這樣,不讓人有準備的時間。 廷姆比我晚四、五年進入這家公司。我跟他認識是因為巴伯的緣故。巴伯大概比我晚兩、三年進入公司,那時與我同在總部的十樓上班,時常碰面。因為他為人友善風趣,年齡和我相近,開會又時常在一起,所以很快就熟識起來了。 那時我這個部門的人數不多,人事也比較單純,除了我之外,碧潔算是比較資深的一員,所以常和我一起吃中飯以及繞著公司園區散步閒聊。在春城無處不飛花的季節,天氣宜人,碧潔和我常會到公司一樓的餐廳,點了午餐,然後端著盛著食物的餐盤,到公司大樓外,園區裡設置的野餐桌邊進食。因為想這麼做的人不少,並不是很容易找到空著的野餐桌。 有一天,碧潔跟我端著午餐,從餐廳外面一直走到大樓的側面,都沒看到空著的野餐桌。碧潔問我是否走回大樓,到餐廳裡用餐?這時我剛好看到巴伯跟一個人,在不遠處的野餐桌用餐。我說,我們何不過去跟巴伯他們一起吃飯呢? 我跟巴伯打了招呼。經過他的同意,碧潔就和我放下餐盤,坐了下來。巴伯介紹說,跟他在一起用餐的是廷姆,剛到資訊部門不久,是某單位的經理。 留著小平頭的巴伯,個子高大,唇上還留著兩頭往上彎翹的仁丹鬍子;廷姆個子健壯,短髮和絡腮鬍子都有點灰白了,人看起來很和善。他兩人坐在一起,是個有趣的組合。 巴伯和廷姆所自帶的午餐都很簡單,只是胡蘿蔔、生菜之類的東西,和一小片的魚。我看著他們高大的體型,開他們玩笑說:「光吃那麼一點東西,不把你們餓壞了才怪!」 剛吃完午餐的巴伯笑著說:「減肥嘛!不然體重一直增加,我那動過手術的膝蓋可就要抱怨了。不過,午餐可以簡單吃,飯後的享受可不能放棄。」遺憾的是,後來他還是逃不了去做第二次膝關節手術的命運,因為他體型高大又有點過胖,在做過第一次的膝關節手術後,經過八、九年時日的使用與磨損,人工關節還是無法繼續承受他的體重。 巴伯點燃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起來。這時,廷姆也掏出一根雪茄,抽了起來。原來他們是有這種抽煙的同好。我問廷姆抽的是什麼雪茄?從未抽過煙的我,對香煙和雪茄,是一點都不懂,問他只是有點好奇,也是找些話題而已。 廷姆笑著說:「可別以為我是在抽那有名的古巴雪茄喔,我可抽不起;我抽的是普通的雪茄。我只是喜歡那種香味而已,尤其是在午飯後,可以鬆弛一下身心。」 此後我就常看到他們中午在那張野餐桌用餐和抽煙。碧潔和我偶而會加入他們,一起用餐;有時碧潔跟我先用過午餐,在繞著園區散步消食的時候,看到他們,我們也會在野餐桌邊停下來,跟他們閒聊幾句。 有一天,碧潔和我繞著園區走路的時候,看到他們坐在野餐桌旁的長椅上,正抽著香煙和雪茄。我們走到野餐桌前,碧潔開玩笑說:「哎,我們站在這兒,你們面對著我們吞雲吐霧,會有害我們身體的健康的欸!」 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他們不約而同的仰起頭來,將煙霧往白雲青天的方向吐去,意思是說,嘿,沒對著你們的面龐吞雲吐霧,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們這一舉,害碧潔和我笑到不行,一直印象深刻,沒法忘記。 不久,廷姆昇遷成了 MOM(經理的經理,也就是所謂的 Manager of Managers)。從外地到這兒就業的他,有一天看到我,問我說,此地有什麼正宗的中國餐館可以向他推薦的嗎?因為他的岳父母下個月要來訪。他說,上回在紐約請他們吃中國菜吃得非常高興,這回還想讓他們高興高興。 我說這個地方可沒法跟紐約的中國餐館比啦!大部份是讓你吃到飽的百匯,有幾家可以點菜的中國餐館,也都是美國化了的中國菜啦! 他後來是否有請他的岳父母上中國餐館,我不得而知。再過些時日,我看到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野餐桌邊抽雪茄。我問他,他的搭檔巴伯怎麼沒跟他在一起?他說巴伯的單位搬到別的地點上班了。 我們公司多年來一直在擴大,尤其是資訊部門,多了幾個辦公地點和大樓。在我進入公司時,資訊部門只有八百人左右,在幾年內,就擴大到了兩千人,所以每幾個月,一些單位就會被告知,要遷到別的地點上班,以便安置增多的人員。不久我們的單位便搬到離總部約六、七公里外的大樓上班。大家這樣搬來搬去,都搞不清誰在何處上班了。彼此往往要在路上或是在開會時,才會碰面。要像以前一樣在野餐桌邊坐下來閒話幾句,都不太可能了。 如今,如此意外的聽到廷姆去世的消息,真是很難置信。 年輕時,對於死亡,我真的沒有什麼概念,因為那像是遙不可及的事情。那時只聽到誰和誰談戀愛了,誰跟誰結婚了,誰家添丁了,誰的職務獲得昇遷了……所有的消息,都是充滿生命的活力。曾幾何時,開始聽到的,卻是哪個同學病重住院了,哪個朋友往生了的消息。而且,這些消息的頻率,好像也變得越來越高了。 生命之流,都是往終點前行。到了我的這個年齡,心境當然應該更開闊,更明朗。對於生活,對於自己和週邊的人、事和環境,應當更為包容和歡喜,應當更懂得去欣賞與珍惜,應當更能體悟「活在當下」的真正意義,不是嗎? 廷姆 https://www.ksnews.com.tw/wp-content/uploads/2024/10/ksnewsim20241007001-20241007001-2024-10-06_23-28-23_266852.pdf (2024-10-07於更生日報副刊) 【附記】 這篇文章刊出時,距離文稿寄出的日期,約三個月又一個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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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