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後的這些日子，幾乎每天都要回娘家。父母已先後離我們回天家去，留下一棟房子，裡面堆放了好多東西。母親在世時，我們誰也不敢去動那些東西，那些我們視為廢物的東西，母親卻總要留著，說總有一天用得著。現在兩位老人家都不在，收拾房子的「重任」就落在我和外甥女的身上。

　　坐在矮凳上，收拾雙親的遺物，好多往事都湧上來，那裡面有多少歡笑，多少淚水。在取捨之間，更是令我們不知如何處置。

　　母親一生勤勞，自我懂事以來，母親的時光幾乎花費在縫衣機前。我們的衣服，都是母親一針一線縫製的。縫衣剩下的零碎布塊，母親那麼耐心地一小塊一小塊地縫合成一條大床單或棉被套，晚上，我常伏在棉被上，看著那鑲嵌的圖案，找著熟悉的布塊，哪一塊是我的衣服，哪一塊是姐姐的，那段歲月是多麼溫馨愉悅。

　　母親也是收集廢物的專家。家裡除了一箱箱的零碎布塊，櫥櫃裡還有各種紙袋、紙盒，父親要把這些廢物丟掉時，母親便會發脾氣，說好好的一件東西，為什麼要丟掉，收起來，總有一天用得著。父親又會責備母親說櫥櫃裡滿滿的廢物，新買來的東西又要往哪兒放？兩個老人家就經常為了這些小事而鬧意見。

　　現在翻箱倒篋地收拾東西時，發現一包包的棉紗布，那是我那開紗廠的乾姐把她場裡剩下的材料，送來給母親的，母親看到這些東西，很高興地說她可以縫接成床單什麼的，而坐在一角落看報紙的父親只能皺起眉來搖起頭。如今面對著這些東西，我們只能橫下心把它丟了，但願母親在天之靈不要責怪我們。

　　母親可真會收藏東西。幾天前，在一個小包裡，看到了幾個髮夾，其中一個，竟是我小時候用過的髮夾！拿著它，我想起了母親為我梳頭結髮的那雙手。我好想能再次握住那雙溫暖的手！

　　望著一大堆的東西，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取捨，畢竟它們是我生命中一片鑲嵌的記憶。

二○○七年四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