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治病藥引需手眼
　　　　　　一片驚慌亂京城
　　妙莊王得知自己患了人面瘡，實屬罪孽報應，無言自悔。
　　娘娘寶英聽貧僧講要治好皇上惡毒症，配藥需要親人手和眼做藥引，慌張萬分。心想，這位貧僧心太狠了，為什麼開出這般處方，用手眼治病還從未聽說過，他是否真心實意來給皇上治病，或否是什麼江湖騙子？再說，親生女兒眼前只有大公主、二公主，但她們都是成家人了，幸福日子剛剛開始，怎捨得割下自己的手和眼呢？但轉念又想，皇上病到如此，朝裡沒有一個御醫能治得好，出了皇榜後才招來這個和尚，萬一他真能治好病，也是皇上的福氣。皇上是一國之主，萬人之君，又是我的君夫，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不僅有人亡國破之險，一旦改朝換代，我武燕哪還有出頭露面之日？或許被打入冷宮，或許成了他人的刀下鬼。種種思緒纏身，心如亂麻，頭腦發脹。她想來想去，想到還是救皇上的命要緊。心想，若能勸一位女兒獻出自己的手眼，使龍體康復，心再疼痛，也算為妻之道。於是她同妙莊王當場商定，即刻招選公主入宮。
　　大公主妙音正在府上同一群侍女賞花觀魚，玩得十分開心，忽聽宮人來報，旋即進宮。當她來到龍炕邊，看到父皇重病在身，母親愁眉不展，焦慮萬分，立即孝心啟動，雙腿跪下，祈禱平安。
　　母親在一旁向大公主表敘：「兒呀，你父皇得了一種陰毒症，經醫生診斷，病已很重，若不早治，恐怕沒有天數了。醫生還講，要想治好你父王的病一定要用親人的手眼配藥。娘知道你平時在家最為孝順，若能為父捨身獻出手眼，將來父皇要為你蓋座孝子牌坊，封你忠孝兩全，萬古流芳！」
　　大公主妙音聽母親勸告，猶如聽到一聲晴天霹靂，差點昏倒在地上。但畢竟在母親身邊，不敢狂言。暗想，自古以來，雖說尊父敬母稱為孝道，違父母之言會得到滿朝譏笑，但獻手眼可是一件大事，怎能馬上答應。她略為鎮靜了一下，低頭不語，細思良久說：「三從四德母教誨，在家從父兒當先。如今，女兒已嫁人為妻，出家從夫，獻手眼一事不妨我回府同駙馬商量後再定奪。」她起身要走，不料大駙馬趙魁趕到。
　　大公主向駙馬詳敘父皇的病情，忍不住淚水流出，失聲痛哭。她一邊哭，一邊試探著駙馬的口氣。說到有一位遊醫能治父皇的病，但需要用親人的手和眼配藥，母親勸我獻出一隻手一隻眼。常言道，養兒防老，我感到孝道是理之常情，若能治愈父皇的病，為兒寧可痛苦一生，甘願獻出手眼。
　　大駙馬趙魁在旁邊聽罷直搖頭。心裡暗想，父皇得病怕死，為了救自己一命，竟不顧兒女身形，這般殘酷，哪還有一點父子情義！他越想心裡越不安寧，忙勸公主且莫盲從，隨口說道：「妙音你雖說是公主，但已為吾妻。我們結婚後，多年來恩愛相處，如今幸福生活剛剛開始，如果你割除手眼，豈不是墜入黑暗深淵，萬念俱灰。即使我被割職，流放邊關，也不能應你做此等蠢事。」
　　說罷，大駙馬起身就要拉著公主離宮回府。妙莊王心火怒燒，國母也強忍滿腔心事，勸萬歲不要為此事氣得加重了病情。
　　妙莊王在龍炕上眼睜看著大駙馬拉著大公主走了，一身疼痛更加難忍。國母娘娘看此情景，心不免軟了下來。心裡暗想，大女和駙馬好好一對夫妻，如果讓他們獻出手眼豈不等於破壞了他們的家庭，為娘怎能忍心？便問和尚，用別人的手眼行不行？和尚在旁道：「龍體病非一般，所配丹藥也非一般，唯一需用親人骨肉配藥方能顯效。因親人手眼同皇上血脈相通，手眼為藥引，丹藥才能入骨入髓，藥到病除。」
　　話說間，二公主妙緣陪著駙馬何鳳進來。兩人忙施禮問安。
　　妙莊王看見二公主，便親自開口：「你父皇病情沉重，所有御醫均未能治好，在萬般無奈時出了皇榜，招來了一位名醫生，說能治癒我的病，但需要親人手眼配藥。皇兒，我病已到晚期，若你肯盡孝道，讓我死裡求生，賜你黃金二十萬兩，准你日後繼承皇位。」說罷兩眼閃出乞求的目光。
　　二公主低頭不語，二駙馬不顧親情當面就講：「天憑日月晝夜轉，人靠手眼度一生。公主倘若丟掉了手眼還如何生活。為了治父皇的病，我可上千山尋找藥材，可到民間搜集驗方，但要讓二公主割下手眼萬萬不能。」他衝著旁邊的和尚繼續道：「人的手眼只是一塊骨肉，怎能給人治病？這位貧僧，莫非是個妖精，竟敢在皇上面前出此壞招，你難道不知割去手眼的人是多麼痛苦？你難道不知手眼對人生是多麼重要？讓他人割手眼你可先做個樣子看一看。」他勸父母不要相信這位和尚的謊言。又講道：「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為了自己活命，父皇你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去做傷天害理的大事情。」說罷，二駙馬何鳳不顧父皇求情，不顧和尚表情，拉著公主也揚長而去，回府去敘述戀情了。
　　已變換容顏的妙善公主站在一邊忍著羞辱，看著一個個遠去的身影雙手合十，面無表情。
　　妙莊王望了望漸漸遠去的身影，閉住了雙眼，一臉沮喪，表現出更加無可奈何的樣子。此時他想入非非：養兒防老，天之理，人之道。做父母的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將兩位女兒養大成人，又給她們成家立業，如今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可就是誰也不顧老子不盡孝了！我如今重病在身，別無所求，只求她們兩隻手眼，可是誰都不肯，還算什麼骨肉親情，我的心算是被狗吃掉了。他胡思亂想著，想起兩個女兒如此不孝，駙馬也竟如此忘恩負義，越想越感到極度悲憤和失望。
　　國母娘娘望著兩個女兒遠去的身影，看著躺在病炕上那個可憐巴巴的皇帝大丈夫，心又氣又恨，又軟又疼。
　　妙莊王治病需要女人的手眼入藥一事很快就在朝平城傳開了，宮廷上下一片驚慌，議論紛紛，胡亂嚷嚷。有的不知詳情，暗暗攜妻女逃離他鄉；有的妃妾害怕被割除手眼，慌作一團，雖然沒有敢離開深閣大院，但藏在角落神魂不安。一時間，人人如驚弓之鳥，家家如亂麻一團。
　　有詩曰：
　　因果報應理常在，殺人放火定有災。
　　倘若無人傾情救，皇帝老子命更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