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莊王患病命垂危
　　　　　招選天下名醫士

　　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不到，時候已到，一切全報。
　　妙莊王自從派家兵家將點一把大火燒毀了白佛寺和白雀庵，將五百無辜尼僧活活燒死，犯了因果報應之罪。一日三官大帝將三曹青紅二冊呈於玉案之上，上帝查檢觀覽後曰：「福善禍淫照律施行。」
　　太白金星在旁補充奏曰：「微臣奉命巡遊天下，查知興林國妙莊王，縱惡滅善，只因妙善公主一心修行竟被他殺害，斷了親子之情，還火燒白雀庵和白佛寺，使五百尼僧葬身火海，罪惡滔天，請盡快定奪。」
　　上帝聞之心中不樂，命三官清查核實妙莊王陽壽福祿看是如何。三官即刻查核奏曰：「妙莊王陽壽還有二紀，但他有十惡。一惡毀燒佛殿欺神滅像；二惡酷刑阻隔善門，天理不遵；三惡放火燒死五百餘尼僧；四惡總理一國忠奸不分，黎民遭害；五惡善惡不分，曲直不辨；六惡貪圖口腹，恣殺生物。「三官還沒有將妙莊王十惡講完，上帝聞奏大怒，吩咐將他的三紀陽壽福祿折除，並命冥府拿取妙莊王命終歸陰，照律施行，來個十惡不赦。太白金星即刻照辦，匆匆往天地門處，勒令無辜被大火燒死的五百尼僧每人給妙莊王身上種一顆人面瘡，讓妙莊王大病在身，等他爛死歸陰。」
　　那年那日，興林國皇宮天空陰雨密佈，妙莊王大災臨頭。他突然好像著了魔似的，想起大火燒了白佛寺，想起絞殺公主妙善時雷擊法場，猛虎搶屍，駭人聽聞的恐怖情景，整日裡魂不附體，心神不安。從那日起他每每登上金殿，眼觀龍柱就想起一幕幕悲慘情景。他夜晚躺在龍炕上就疑神疑鬼，半夜夢裡經常夢到一群赤身魔鬼向他撲來，嚇得他經常大喊大叫；有時白天走路也似乎聽到身後有鬼跟著，使他竟不敢回頭一顧。多年來，他昏昏沉沉，瘋瘋顛顛，國家大事懶得過問，朝廷裡的爭鬥也懶得多管。由於統治失控，朝野出現奸臣橫行，戰亂頻繁，民不聊生的混亂局面，當年的太平盛世漸漸蕩然無存。　　自從白佛寺被大火燒毀，妙善公主遭到殘害，娘娘寶英自覺失去了心肝女兒，氣得斷腸裂肚，對世態人情也早已心灰意冷。許多時候，她像做夢似的看到了妙善站在面前，笑容滿面，口口聲聲叫著娘親，時又看到妙善滿臉模糊，站在宮廷門外，向她述說著被父皇殺害的冤情。她暗暗恨透君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竟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時又怨恨女兒妙善脾氣太犟，不該硬性出家修行。各種矛盾在心裡折騰，她一日三餐茶飯難進，夜不能眠。真是夜想妙善夢中來，日盼妙善把家還。
　　大公主妙音，二公主妙緣想起妹妹妙善火海遭難和法場被害的悲慘情景，也萬分悲痛，淚珠漣漣。
　　多年來，整個朝野君臣民像一團散沙，田園荒廢，國家元氣大傷。
　　一天夜裡，妙莊王在龍炕上剛剛入睡，又看見一群尼僧來炕邊騷亂。有的張牙舞爪，罵個不停；有的用腳踢、棍打。
　　一個說：「妙莊王你本是西天佛子，如來佛祖命你下東土度醒痴愚，治理家園你卻迷忘本性，不知修善積德。」
　　一個罵：「慈航佛子脫化轉世來你宮做你三公主，自幼修行，她修的是三教正理，你不信反誹謗是異端怪邪，不但火燒廟宇，慘害俺五百僧尼，還殺害親生女真是罪大惡極。」
　　另一個咬牙切齒：「妙莊王我們前世無怨，今世無恨，你全憑權勢將我一廟尼僧活活燒死。知否，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的死期到了！」說著上前一把將莊王抓住，進行拳打腳踢。周圍尼僧手拿毒藥針一齊上前，往他身上種人面瘡。妙莊王疼痛難忍，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喊叫，醒來竟是滿身冷汗。
　　且說妙莊王醒來，已被眾冤魂嚇得胡言亂語，口吐白泡，兩眼橫視滿宮人等。他翻身欲起，只覺得四肢疼痛，身上起滿了膿泡，像火燒刀刮似的，原來真是五百尼僧每人往他身上種了一顆人面瘡，讓他不得好死。
　　妙莊王突然病危，驚醒娘娘和宮女齊來問安照料。
　　從此，妙莊王便臥炕不起，很快不能翻身了。娘娘忙叫宮廷上下所有御醫前來會診，希望快點能治好病。御醫看後都說此病不曾遇見過，難以下藥。其中一位御醫號脈後斷為什麼陰陽不調，有毒氣攻心，便尋來中藥調理。結果，服後數日，不但病情沒有好轉，反而一天天加重。
　　妙莊王高燒不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似有鬼怪纏身，滿朝文武一片驚慌。娘娘寶英看君王這般病情，更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妙音、妙緣嚇得像熱鍋裡的螞蟻，亂蹦亂跳。一天她們跑到後花園裡擺放香案，跪下不起，祈禱上天保佑父皇龍體早日康復。
　　宮廷上下什麼法子幾乎都用上了，就是醫治不好妙莊王的病。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娘娘寶英想出了一招，吩咐宰相楊傑快出皇榜，招選天下名醫師。承諾，誰能治好君王的病，獎賞十萬兩白銀。宰相楊傑迅即照辦，不多時便擬出榜文，呈寶英娘娘審閱後，將皇榜親自張貼到宮外牌坊的大石柱子上，只等誰人來揭榜應招。
　　一日，兩位公主又到後花園裡燒香祈禱，案台上一炷柏香煙雲裊裊上空，飄到蒼岩山上空，驚動了蒼岩寺裡的妙善大師。那日，她坐禪後，站在玉皇頂，慧眼遙望興林國上空，望見一片烏雲滾滾，正密布興林國朝平城上空。她雙手合十，口念真經，一聲「阿彌陀佛」，心上產生了一種意念，得知父皇患有九死一生之難。不是別的雜病，正是冤孽尋報，死魂纏身，若不早治，恐怕難逃一死了。
　　此時，她想到父皇阻攔自己出家修行，竟放火燒了白佛寺和白雀庵，使得五百尼僧無辜葬身火海，罪孽之大，天地難容之事；想到父皇將她綁押法場，刀砍繩勒的殘酷場景，氣上心頭。暗暗自語，父皇啊父皇，你身為一國之君，卻無君子之心，為了自己的皇權王位和私心慾念隨意亂殺無辜，還斬斷了父子親情，其罪大惡極，誰人饒恕？你重病在身，正是應了善惡報應之理，理應十惡不赦，死有餘辜。但她一轉念，又想，皇王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又是一國之君，雖然不可饒恕之罪，但怎能看他活活死去？不妨前去了瞭解個究竟。常言說得好，一個人落入火海或陷入泥潭，不問他在岸上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尚存，都要伸出援救之手，盡力把他拉上岸。以愛心相助，救他生命，這是人道。何況今日我為出家之人，以天下之事為事，以普度眾生做為最高理念。父親得了重病，危在旦夕，倘若能救他一命，感化覺醒，明白善惡，謝罪揚善，說不定也是一件積德之事。
　　想到這裡，妙善毫不遲疑，霎時間慈悲顯化，神光一道，只見她腳踏上一片彩雲飄飄然離了蒼岩山，不時到了興林國皇宮上空。
　　她撥開雲頭，變換容顏，化成一位肩挎藥葫蘆的老僧人，走下雲梯，健步來到皇宮門外。正行間，忽然看見有一群人馬擁擠在牌坊前爭看一紙榜文。妙善擠進人群，翹起腳跟仔細觀望，原來榜文是講父皇得了一種怪病，滿身長瘡，久治不癒，每況愈下，現懸賞招選天下名醫生為他看病的事。榜文寫著誰能治療好皇上的怪病，朝廷獎他十萬兩白銀。幾行大字沒有看完，她心中已明白幾分。便不慌不忙地伸手揭下了皇榜。
　　前來觀榜的人，發現一位相貌平平，身穿粗布袈衫的光頭老和尚竟如此大膽貿然揭榜，立刻引起一陣嘩然。
　　有的說：「皇上的病，朝廷裡那麼多御醫都沒法子治好，這位貧僧來自哪個山頭小廟，能治皇上的病，本事不小？」　
　　有的說：「皇上非一般人也，一個小僧人竟敢來皇城根下充能，我看他是來送死的。」
　　一個講：「這個老僧也許是個傻瘋子，快把皇榜奪過來，將他趕走，免得誤了大事。」
　　朝廷命官得知皇榜有人揭下了，忙上前察看。當看到揭榜人竟是位貧僧，命官惡狠狠地責問他有何本領敢揭皇榜，如果欺君，知否有殺頭之罪？
　　和尚一手拿著皇榜，一隻手背在身後，面對朝廷命官竟鎮定自若，哈哈大笑，從容不迫地講道：「海水不可斗量，人才不可貌相。命官既不可以貌斷人，又不要小看下里巴人，和山野貧僧。我出家人雖從山野而來，兩袖清風，一貧如洗，不見得就比你們皇城人差了多少。老僧走遍三山五岳，博覽萬家群書，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熟悉藥材之廣，看病之地道，怕當朝御醫名家個個有所不及。」
　　一群觀眾聽了老僧之言，個個被他的言辭所鎮住。大家互相觀望，周圍一片沉默，好久無人言語。
　　一位命官看貧僧講起話來還很有詞，頭頭是道，不以為然地說：「這位和尚講講，你看病有何能耐，治病有何絕招？如果講了假話，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一句話，會叫你身首異處，入十八層地獄的！」
　　貧僧笑笑，順口回答：「我看病以察言觀色為要，用藥以排毒除根為術。貧僧藥方獨特，療效真切，所配丹藥能使盲人見光明，啞巴服後也能發聲音。身上瘡痍能治癒，任何疾病都見效。如果有一點欺詐行為，任意你們將我五體分屍，千刀萬剮！」
　　觀眾一聽，相互交頭接耳，個個發出「嘖！嘖！」聲，稱讚這位僧人講話句句有道，聲如銅鐘，氣如長虹，可能真的來路不凡。說到身上瘡痍都能治好，也正應了皇上的病。幾位命官議論，如果他看病沒有兩下子，哪敢貿然揭下皇榜。從講話神態，端量他一定還真有兩下子。有一位命官提議不妨引他進宮一趟。如果真能會治病，使龍體早日康復，也算不白費一張皇榜，說不定我們還會得到皇上的重重獎勵。於是一位命官速回皇宮稟報。
　　命官到了宮裡，叩奏皇上，聲言來了一位名醫能治好皇上的病。妙莊王在龍炕上正疼痛得爹呀娘呀的叫喚，聽說有位名醫在宮外等候，不禁如魚得水，喜出望外，即宣醫生進宮面君。娘娘寶英在一旁高興極了，暗喜自己出皇榜有功，急忙催促，快請醫士進宮。
　　皇上一聲令下，一位貧僧在眾宦官的帶領下，不慌不忙，大模大樣走進皇宮寶殿。
　　宮裡人看到來的醫生是位相貌平平，粗布寒衣的僧人，走起路來，還有些怪模怪樣，開始沒有引起多少人好感，甚至還有人私下議論僧人是一位江湖騙子。
　　俗話說，有病求百醫，病重亂吃藥。妙莊王躺在龍炕上，看到醫生到來竟龍顏大喜，好像病情陡然好了幾分，主動叫和尚平身，到炕邊為他號脈看病。
　　和尚走近龍炕，不敢正視，只是雙手合掌，喃喃自語。先祈禱龍體平安，然後慢慢自我介紹說：「貧僧家住峨眉山，雲遊天下，以慈悲為懷，濟度為本。雖然兩袖清風，但出身醫傳世家，能識千山名藥，能治百家雜病。貧僧今日路過此地，看到皇榜有文，得知皇上患病，特進宮想細觀詳情，若能佈施一治，使龍體早日康復，為僧一願，阿彌陀佛！」
　　妙莊王多日茶飯未進，時有昏迷，老命己岌岌可危，大有回歸之象。此時，忽聽和尚一席言語，不覺兩眼放光，四肢靈活，身子骨立刻輕鬆了許多。他喚聲和尚快快平身，讓他坐下。
　　妙莊王可憐巴巴地乞求道：「出家人呀，我雖為一國之君，但也是食人間煙火之徒。和凡人一樣，性命只有一條，活在世上，有誰願意早早去見閻王呢？」
　　他翻翻身子骨，繼續不停地說：「我身患絕症，御醫難治，倘若你能治好寡人怪病，要啥我給啥，保你榮華富貴，皇恩萬重！」
　　和尚道：「貧僧從不愛財，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只願龍體早日康復，好治國安邦，阿彌陀佛！」和尚合掌躬身，默誦片刻，繞有所思地繼續說：「父皇！」忽覺得言語不妥，馬上改口又道：「陛下，我貧僧看病必先觀察面色，後檢查龍體，瞭解病因方能定奪，不知方便否？」
　　妙莊王連忙伸出一隻手，接著道：「方便，方便，隨你咋看都行。」妙莊王病到如今，已無所顧及了，他忙請和尚坐在炕邊，任其擺佈。
　　三公主妙善認真查看龍體，但見生了滿身怪眉怪眼的人面瘡。這人面瘡有的像嬰兒的頭顱那麼大，仔細看，似乎有鼻有眼有耳有嘴巴，有的小眼睛忽閃忽閃像顆小星星，有的小眼睛一張一閉流著淚水像在哭泣。人面瘡只要眉眼嘴一動，妙莊王就疼痛難忍。妙善看著父皇那個難受樣子，也暗暗疼在心上。她細心號脈，問其虛寒，自知父皇顏色改變，病入膏盲，若不盡快施藥拯救，恐怕性命難保了。但她一轉念心想：「身上生出人面瘡不是一般病症，是生者害人所致，純屬冤魂報復。是冤鬼往他身上注射的一種毒液，讓他慢慢肉爛體腐，好死不得。她想起父皇曾火燒白雀庵，五百尼僧慘死的情景，心裡又立刻怒火燃燒。心想，父皇啊你身為皇上，權貴在身，但為君不仁，枉殺生命，因果報應了，死也應該啦！她恨透了眼前不仁不敬的父皇，本想拂袖離去，忽然聽到天音，佛祖祖在講：『慈航弟子，你在東土己執五戒進入佛門，要大徹大悟修到菩薩境界就要忠孝兩全。孝敬父母，忠於佛門是你的天職。世上人心可度，對已經落入水中之人，要伸出援助之手，這是佛門至善之理。』」她揣摩著天音，望著疼痛難忍的父皇，心理矛盾重重。暗想，父皇當年被權貴糊塗，殺人放火，遭受如此報應，這是天經地義。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妙善如果不計前怨，能施個孝心，救他一命，尤其若能讓他改惡從善，豈不也是忠於佛門之舉？想到此，她看罷病後向父皇說道：「皇上，請多諒，不要過多計覺貧僧言語深淺。你的病，的確是一種絕症，經過查看龍體，身上陰氣很重，實有罪孽在身？」
　　妙莊王一聽到「罪孽」二字，不禁一身冷汗。他想到幾年前火燒白佛寺，使得多少尼僧活活慘死，又想起殺害親生女兒妙善，雷擊法場的情景，深知有罪，後悔莫及，禁不住兩行老淚又奪眶而出。
　　和尚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皇上身上的病實在太重了，並已毒氣攻心，若不早治定死無疑了。」
　　娘娘聽到死字，猶如悶雷轟頂，頭脹得比打水的柳斗還大，差點昏倒在地。
　　妙莊王聽到死字，嚇得也渾身發抖，急忙問道：「還有救嗎？能否免除我一死？」
　　和尚繼續為皇上切著脈說：「願陛下不要過度悲傷，人做錯事貴在知錯能改。此病要想治好並非難事，但也是難事。」
　　娘娘寶英在旁側耳細聽，聽得十分清楚，句句都記在心裡。知夫君病體有救，像柳暗花明又一村，在黑暗裡看到一處光明，忙問道：「請問道人什麼法子可治君王的病症？」
　　和尚直言道：「貴體要想康復，皇上首先要有懺悔之心。白佛寺和白雀庵有五百冤鬼正遊逛四方，無家可歸，皇上若能親自到白佛寺廢墟上先作個水陸道場，招回遊魂，方能立即減你災情三分。」
　　妙莊王心虛，慌忙承諾。
　　寶英娘娘在一旁也跟著幫腔。
　　那日，白佛寺水陸道場在朝廷主辦下開幕了。場面佈置得十分隆重。水陸殿正中供奉著釋迦牟尼佛像，像前設有供桌，擺有鮮花果品等供物，安放著四座長方台，台上分別有銅磬、斗鼓、鐃鈸、手鈴等專供主持僧用的法器。兩側掛有五百慘死尼僧大牌位。參加水陸道場僧尼千餘，庶民百姓觀光瞧熱鬧數萬人，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白佛寺一片廢墟。妙莊王被人抬著來到道場，娘娘步行緊跟其後。說也奇怪，那天晴空萬里，幾絲白雲在白佛寺廢墟上空飄來飄去，十分好看。妙莊王雖說被人抬了進場，但瘡口不痛了。一位法師主持水陸道場，他依照懺法詞領妙莊王念誦經文。懺悔阻止女兒修行、火燒白雀庵，燒死五百尼僧的深重罪孽。妙莊王和國母寶英面對五百慘死的尼僧牌位百感交集，淚洒殿堂。千餘尼僧誦經禮拜，為冤魂超度亡靈。妙莊王決心改惡從善，當場頒旨由朝廷撥銀萬兩，重修白佛寺和白雀庵，用南山千年檀香木雕塑佛祖大像，所毀其他佛像也用好木雕刻，盡快建成開光。妙莊王話音落地，台下一片掌聲，天空又有一群白雀飛騰而過。
　　這天，妙莊王為了表達自己的懺悔誠意，在廟上擺了三口大鍋煮粥，專門招待前來參加道場的尼僧和觀光看熱鬧的庶民百姓，後人稱作佛粥了。
　　回到宮後，妙莊王自感身子的確好了許多，但疼痛還是不斷。和尚道：「你作了水陸道場，只是表明你有懺悔之心，才免了三分災情。但身上的毒氣還未消除。要想從根上治好病，還得內功，用猛藥驅除身上的毒氣，毒氣不消，膿瘡一天都不會消除的。」
　　妙莊王急忙問道：「要用什麼猛藥，說給俺聽聽，只要能治好朕的病，什麼猛藥我都不怕。」
　　和尚道：「所用猛藥聽起來神秘，配起來容易，只是藥引子難辦了。」
　　娘娘寶英在一旁插話：「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旨令天下，只要一道聖旨就能讓山河搖動，乾坤扭轉。他多少國家大事處理有方，什麼藥引子豈不是一件區區小事，請出家人快快講來。」　
　　和尚道：「怪病需用怪招藥，以毒攻毒，才能奏效。我的方中有幾味藥材貧僧已備，但煉製金丹貧僧還需三錢青龍腦子萬人心。」
　　妙莊王和娘娘兩人一聽，都呆乎了。沒想到道人開口就提出了這麼個大難題，別說三錢青龍腦子萬人心，就是一厘一毫也難找啊！
　　和尚看兩人難為情了，哈哈大笑：「陛下和娘娘不要害怕，這兩味藥其實最好找了。青龍腦子就是農家碾米打場用的青石碾軸上的油膩；萬人心嘛，就是神廟香爐裡的香灰。您想想看，普天下黎民百姓，誰不想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讓碾常轉？誰不願好人得道，奸邪受懲？誰不盼有個明君治理天下？因此去神廟裡燒香，討個吉利。那香爐裡的灰難道不是萬人之心嗎？」
　　妙莊王和娘娘一聽，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笑了又笑，齊聲說：「是！是！是！」
　　和尚講：「最重要最難得的還是藥引子。」
　　妙莊王道：「什麼藥引子？」
　　和尚道：「需要你親人的手和眼為藥引，非此莫屬！」
　　娘娘一聽需要親人手眼，嚇得她整個人身子晃了幾晃，立刻冒出滿頭大汗，長嘆一聲，暈倒在地上。
　　妙莊王問和尚自己究竟犯了何病？
　　和尚又道：「不瞞你說，龍體患的是人面瘡，此病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純屬一種陰氣纏身。我著實講來，當年你火燒白雀庵，寺廟裡有五百尼僧被活活燒死，這五百尼僧冤魂不散，在你的身上種了毒瘡，非要你身體慢慢爛死不成，請賜免貧僧無罪。」
　　妙莊王已心急如焚，顧命要緊，哪還計較什麼言辭深淺。他用了全身之力掙扎起來，坐在炕上，一把握住了貧僧的手，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和尚道：「你來誠心給寡人看病，哪還有治罪之理。俺的病究竟怎樣？為何一定需要用親人手眼？請道人快快如實講來就是。」
　　和尚聽他言詞，感到有些真心實意，便大著膽子講道：「你有不仁不慈不忠之心，得病原因實屬病人心術不正，冤孽報應。這五百尼僧冤魂注在你身上的毒液，長出了五百個人面瘡，你仔細瞧瞧，每個人面瘡有鼻有眼有耳能哭能笑，想要你性命。如今病入膏盲，一般藥物難以奏效。要想藥到病除有二：一需祈求天佑，立心培德，挽回天意；二需金丹攻毒，只有用你的親生兒女的手眼入藥，方能煉出特效的攻毒金丹，阿彌陀佛！」說完，和尚雙手合十，兩眼微閉，喃喃自語。
　　和尚言說，妙莊王一聽心裡就明白十分，所講情況感覺一點都沒錯，不免大吃一驚，患難自招，一臉無奈。嘆道：「和尚真神也！」言罷，淚如雨下。
　　有詩曰：
　　善惡報應道難變，心術不正遭災難。
　　父皇得病兒心急，慈悲為懷孝為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