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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 蒙特勒.西庸古堡II-走進囚室Chateau de Chillon
2010/05/28 00:29:45瀏覽1564|回應0|推薦3

瑞士  蒙特勒西庸古堡II-走進囚室Chateau de Chillon

ByronChateau de Chillon

死刑的囚室,濤濤湖水,彷彿洗不淨的血淚

我很敏感,但是還是逼自己走進去,那一個空間,看起來空空洞洞,卻讓我覺得我的內心所有滿滿的、黑暗幽影在意識底層的翻動,實是心神上一個巨大的障礙。

「走進去吧!如果你回頭一怯場,便可能是一輩子都不會再來。」我的心浮現出這樣的聲音,便也就硬著頭皮死命走到底。哪有人旅行把自己心情搞的這麼沉重,但是這世界上不就是美好與邪惡都是同時存在,不是嗎?「走進去吧!這個世界很多時候不是你可以去取捨的。」

先走過ㄧ個小室,傾斜的石板,這怎麼可能是只關犯人的地方,這是一座為刑求而設計的牢房,箭步之間即是一扇門面向深湖,篩下光影搖曳輕晃,似在昭示歷史的冤仇沉重,當那扇門打開,地表上有許多人類被丟入海裡,至此人間蒸發。還經過一座上吊的台子,便走到了囚禁Bonivard 波尼禾瓦的柱子,英國大詩人拜倫在此題詩,描述這段悲劇的心路歷程,而使得這間囚室聲名大噪,在我走過的這幾個小小空間,不知道已有多少人葬身在此,包括那些留名的和不知名的….,一想至此,心情已經沉重至谷底 ~~

在這樣特殊的空間情境,你很難不會從心裡浮現出暗夜哭聲,這是一個多麼奇特的地方,多少生命真實上演著人類社會最邪惡、黑暗的慘劇,隨著一波一波的潮水聲,沖刷著不願向命運低頭的微弱聲息。

什麼是生命力?什麼是求生意志?

歌舞昇平的時代只能維持一種嬌寵的生活習慣,而在不幸的悲劇裡,堅韌的生命力與意志力正是琢磨一個人性格命運的最佳時機,然而我查閱被當時視為異教傳教士Bonivard 波尼禾瓦卻被鐵鍊綑綁在石柱上長達四年光陰,他不能擁有行動自由的原因卻是來自於人們意識形態中對於宗教信仰的利害問題,看似抽象而形而上的問題,卻要Bonivard 波尼禾瓦幾乎付出整個生命在一根石柱上….

四年的潮浪都可以把一塊銳石磨平,更何況這只是血肉之軀

對我來說,整座城堡最有生命張力的正是來自地下囚室這個地方,它寫滿了人性中最尖銳殘酷的故事,好似來自心裡深處的幽室,更好像這才算是真實的殘酷世界,那些富裕美好的矯飾都只是人們的過眼雲煙,浮華的偽飾品。

一時之間我很難承受這種故事,況且還有這麼多人都不知名冤獄,包括:文豪、詩人、猶太人、騎士、女巫

不同的身分,同樣的悲劇,彷如空間中充滿著就地嘶吼

我的心太敏感,很多事情不言而自然浮現,無須刻意去想像,眼淚直流,感受到一種軟弱的心境,活的這麼用力的生命,為什麼要去承受這樣的痛苦?此時,石窗外傳來一陣一陣潮浪,像是嗚喑的悲鳴,鴨子呱呱叫聲更顯人性荒涼。

牆壁上刻上了拜倫的名字,紀念當年他為傳教士Bonivard 波尼禾瓦題詩。看著它心境比較堅強冷靜一點,當我們無力改變一個社會,此刻可以做的是什麼??深具才華的文人如拜倫,藉由他的才華與名氣,彰顯了一個悲劇主角的生命光輝,「名氣」對於這世界上的作用,除了錦上添花,更重要的是,為人們挖掘出一般人所看不到的價值,藉由詩人的心與眼睛,帶領人類從不同的角度重新發現世界的真善美。

走出囚室,花了將近三十分鐘才平復。但是搭火車回旅館的黑夜途中,我翻閱著在門口商店購買的介紹西庸城堡的小冊《席永的囚犯》繁體中文版,讀著拜倫為Bonivard 波尼禾瓦撰寫的詩篇,內心更加震撼,一直大量流淚,甚至拿起手帕衛生紙在座位上啜泣,而旁邊是一群即將要去度假的青少年,他們開心地聊起週末的計畫,和我一個人啜泣,形成了強大的對比,也被他們發現了痛徹心扉的我,夜晚的城市快車,整個車廂的氣氛很怪,呈現一種不協調的情緒對比。

回到VISP旅館,拉開窗簾看見深沉的夜,不免情緒再度潰堤,翌日,在搭車前往日內瓦的路上,仍在流淚,這樣的情境實在太沉重,人間的悲劇很難用理解的方式去看待,因為這樣的悲情實在太令人震撼,若不是實地感受,真無法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事件發生

「犧牲」多麼沉重而偉大的字眼,在我們享受每一刻光明正義成功勝利的當下,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暗夜哭泣,向無奈的命運卑微低頭。我祈願這世界上不要再有這種意識形態的戰爭,珍惜寶貴生命不要再互相殘殺攻擊!!

 

 

 

 

《席永的囚犯》

拜倫 原著(英)

 

我髮蒼蒼,但不是因為年老體衰,也非因忽受驚恐,一夜之間而青絲成雪。我背以駝,並非由於工作重擔而龍鍾,而是常處於不堪的休止狀態,以至麻痺。我住在喾洞之中,過的是悲慘的日子,大自然的美景,穹蒼下的空氣都是禁品,重重阻隔在後牆鐵柵之外。我身繫鐵鏈,瀕臨死亡,只是由於我忠於我父的信仰。我父不肯背棄自己的信仰,死於斷頭台;出於相同的理由,他的兒子被長禁於墓穴或牢房的幽暗之中。我們兄弟本有七人…,現在只剩下我孑然一身。我六個弟弟花般英年,我則正值壯盛,我們至始至終,橫眉怒對迫害我們的狂潮,並以此自豪。兄弟之中,一人焚於材堆,二人死於疆場,以碧血來打下信仰的封紀,和他們的父親一樣,為受到敵人褻瀆的神而獻出生命。另外三個不見天日,死於監牢。而我,在獄中枯坐,猶如海難後水面上最後的一粒微塵。

席永古老而幽深的監牢內有七根哥德式的壯碩的灰色柱子。柱子之間爬行著引人眼神的微光,就像迷途無主的一絲陽光,穿透過裂縫和隙縫,墜落於此。淹留不走,在潮濕的地面苟延殘喘,猶如沼澤上飄忽的輕狂藍焰。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個鐵環,每一個鐵環上都連著一根鐵鏈。這鐵鍊能啃肌嚙肉,在我四肢佈下纍纍齒痕,將永留我身,直至我雙眼暝合,在不見人間光明。現在光明於我是新鮮希罕,刺傷我的雙眼,這是因為我已長年經歲不見旭陽初昇的景象。究竟幾多歲月?光陰的腳步如此遲滯,其如何消逝,我已不再有感覺。剩下的唯一弟弟也終於死去,而我卻不死,在他身邊。自那一刻起,我已不再計算歲月。

雷夢湖的水浸沐著席永城堡的牆。城堡自其高處的白色槍眼,猶如一根標杆,直插入四面包圍著主堡的水中,千潯波浪的最深處。就這樣,水和石,雙重的圍欄把我們的監獄變成一個活人的墓穴。我們幽居的穴室鑒在低於湖面的地下。我們日夕可以聽見頭上潮打高牆的聲音。有時,在冬季,風急如鞭,在自由而歡樂的空間如脫疆之馬奔騰,令水沫衝過柵欄,濺濕了我的身體。於斯之際,岩石戰慄。我毫無所懼,正可微笑迎接死亡,求得解脫。 

我們每人分別鎖在一個柱子之上。雖兄弟三人,但各自孤單。我們寸步難移,只能借著這慘淡的微光分辨彼此的顏面,無奈在此微光下顏面變異,面目全非,彼此猶如從未覯面。我們人雖共處一室,實則難分,手鎖鐵鍊,心中慌苦,在此一無所有,卻反更愛生命,聽彼此的聲音,就是安慰。

 

 

(摘自《席永的囚犯》冊子 繁體中文版) 

 圖片:

l           這一道鐵窗,讓多少人成了人間蒸發,恐怖小說中的殘酷場景真實上演。

l           拜倫經過這間囚室,撰寫了留名千古、傳唱歐洲的《席永的囚犯》,願人類以此為借。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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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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