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炎夏來臨後,我就將每日下午的步行運動 改為晨運, 以避開烈陽紫外線的照射.

清晨,天濛濛亮之際,我先沿著國父紀念館外的石磚綠蔭道繞行三圈. 以我的腳程計算,快步走一圈約需十五分鐘,三圈下來將近一個小時( 繞最後一圈時,腳步自然會慢下來 ), 之後 我會進入館內的公園隨興走著.

公園內錯落有秩的散佈著晨起運動的小團體,一群群各據一方,進行著不同的健身活動,有太極拳、養生氣功、外丹功、法輪功、元極舞、排舞, 園內草坪上還有人在練瑜珈.

園側 圍繞人工湖(翠湖)的石磚道上,時有外傭推著乘坐輪椅的老人在漫步. 跨湖有座九曲橋(香山橋),橋中央設涼亭乙座(翠亨亭). 常見幾位外傭 將老人推到橋上,固定好輪椅後, 就離著距老人五步之遙 視線可及處 和同鄉們嘰嘰喳喳的聊起天來.

近來 我散步到九曲橋時,都見一年約八十多歲的老婆婆頹坐在輪椅上,口中喃喃有詞的費力叫罵著, 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外傭 則背對著老婆婆,離著與老婆婆約八步遠的距離,抱膝坐在湖邊大石上,她皮膚黝黑,紮著一頭黑亮的馬尾,深邃的大眼悠悠的、無意識的望著前方. 起初我曾聽見老婆婆似乎在罵她不厚道,做人不能這樣…等等之類的話,她對於老婆婆的叫罵卻完全無動於衷. 數度經過這主僕身邊後,我漸漸察覺到,老婆婆不僅是數落外傭而已,還不停的抱怨著這世間所有她想要咒罵的人、事、物. 這或許是老婆婆個人的情緒宣洩吧. 人生至此還真是悲哀, 如果是我,我情願早早死去. 但是,生死不由人啊！

今晨,我再次經過這主僕身旁時,發覺少了老婆婆的叫罵聲,取而代之的是該外傭與另一位外傭的談笑聲,而九曲橋上兩位老婆婆的輪椅互相對坐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 雞同鴨講的對起話來( 因為一位說著國語,一位卻說著閩南語 ).  反正, 不管如何, 今早 老婆婆不寂寞了,也暫時忘卻怨咒這個世界了.

但不知 老婆婆的家人 是否能體會老人內心的淒冷與孤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