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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河間才子鬥神仙﹐秦書玉巧智鳴冤〈7〉

紀曉嵐這時才正了正臉色﹐道﹕『皇上﹐臣就這儀楊河和龍河賑災銀子短缺一事向和大人請教。』

乾隆聽了﹐點頭說道﹕『難得你紀曉嵐能捐棄成見與和珅一同解決此事﹐此乃揚州百姓之福啊﹗好﹗好﹗』接著對和珅說道﹕『和珅﹐你也得盡心盡力地協助紀曉嵐把這件事辦妥才是﹗』

紀曉嵐順口接道﹕『皇上明鑒﹗這和大人的腦子天生就是個算盤﹐若說到算錢﹐這「精、準、快」咱大清朝沒人能比得上和珅和大人。』

和珅聽紀曉嵐話裡有話﹐罵道﹕『紀曉嵐﹐你什麼意思嘛﹐你﹖』

紀曉嵐道﹕『沒什麼意思啊﹗我要說的是﹐這朝廷上上下下﹐凡事要用到銀兩的事兒﹐那一件不都得你和珅和大人來主持合計啊﹖』

和珅不知紀曉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小小心心地說道﹕『是啊﹗那又怎麼樣﹖』

乾隆聽了也是問道﹕『是啊﹗那又怎麼樣﹖』

紀曉嵐兩手一攤﹐道﹕『著啊﹗這那一件事不是跟他和珅有關啊﹗所以呀﹐臣就去找和大人問這戶部當時究竟是撥了多少銀兩給楊州府﹐誰知道咱大清朝的金腦袋鐵算盤居然說他記不得了。』

『喔﹖』乾隆看了看和珅。和珅申辯道﹕『皇上﹐奴才就一個腦袋﹐奴才那能把每件事都記在腦袋瓜裡呀﹖』

紀曉嵐駁斥道﹕『皇上﹐你說這奇不奇怪﹖這朝廷裡誰不知道和大人的腦袋瓜子就是一本帳簿。』

乾隆點頭贊同紀曉嵐的話﹐道﹕『是啊﹗和珅﹐這你怎麼說﹖』

和珅一臉無辜苦相﹐道﹕『皇上﹐這…這…這馬有失蹄﹐奴才也有記不住的時候呀﹗』

就聽紀曉嵐譏諷道﹕『要說你和大人記不得去了幾次桃花樓﹐這我紀昀相信 — 這去得太頻繁了的確也就難算得清了啊。可要說你和大人記不得給那個紅牌姑娘多少賞錢﹐這我紀昀可就不信了﹗』

乾隆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聽著。和珅著急地跳了起來﹐道﹕『皇上﹐您別聽他胡說八道﹗這是沒有的事兒﹐臣沒去過什麼桃花樓﹐去的是他…』乾隆微笑不語﹐和珅轉頭罵紀曉嵐﹐道﹕『你…你中傷當朝首輔﹐你…你安的是什麼心﹖』

紀曉嵐笑道﹕『你和大人是什麼人啊﹖一雙金魚眼認錢不認人﹔一個朝天鼻可以嗅到幾里外的銅臭味…』

『你當我是狗啊﹗』和珅眼睛一翻。紀曉嵐不理睬他﹐繼續說道﹕『你那一雙手﹐字寫得不怎麼樣﹐可打起算盤來﹐那是一流。還有你那個腦袋瓜子呀﹐平常的確是個漿糊腦袋﹐可奇的就是只要一提到“銀子”﹐你那個腦袋就突然「喀咑」一聲﹐嘿——靈活了﹗別說是過目不忘﹐就連過耳也是記得一分不差一厘不少。』

和珅聽得臉都氣黑了﹐可又說不過紀曉嵐﹐只能悻悻地說道﹕『你損不損哪﹖』

紀曉嵐話鋒一轉﹐道﹕『好吧﹗皇上﹐就當他和大人是真的忘了吧﹐臣想行文戶部問清此事﹐可和大人他說什麼都不願意﹐總是推三阻四的。』

乾隆冷冷地問道﹕『喔﹖和珅﹐真有這樣的事嗎﹖』

和珅解釋道﹕『不是﹐皇上﹗這紀曉嵐明明是在找戶部的碴兒嘛﹗這戶部已經把銀兩發放了下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他何必捨近求遠﹐非要行文到京城去﹐難道他就不能調閱楊州知府的帳冊﹖這楊州知府的帳冊裡難道就沒有登錄這筆賑銀嗎﹖再說了﹐從這兒行文到京城來回快的話也得等上半把個月﹐這不是要耽誤大事了嗎﹖』

乾隆點了點頭﹐沉吟道﹕『是啊﹗紀曉嵐﹐和珅說的也不無道理呀﹗這飢民的肚子可不能等啊﹗』

紀曉嵐解釋道﹕『皇上喂﹐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這賑濟災民是刻不容緩﹐如今賑銀不足﹐咱們還是該想辦法補足才是。可另一方面﹐臣不得不問這賑銀何以會短缺得如此之巨﹖當初要發放多少賑銀﹐都是經過三部考量計算過的﹐如今出現了如此巨大的差額﹐咱們總得找出個原因不是﹖如果是當初估算錯誤﹐咱們各部會都得檢討這錯出在哪兒﹐下一次才可避免犯同樣的錯誤。若不是估算錯誤﹐那就不能排除地方官中飽私囊或貪污舞弊的情事﹐那就更應該懲治這樣不顧百姓死活的貪官污吏。您說是不是﹐皇上﹖』乾隆搖頭晃耳地說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紀曉嵐接口又道﹕『這要查帳就不能光憑揚州知府的帳冊決事。這帳冊是可以造假的﹐地方官若有心貪污﹐豈不會造一本假帳冊供巡撫查帳用﹖咱們總要先與吏部的帳冊相核對﹐方可知道是在那個環節上被動了手腳﹐否則如何揪出貪官﹖』

和珅頂嘴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揚州知府是個貪官了﹗』

紀曉嵐道﹕『他是不是個貪官﹐查了就知道。咱們不能冤枉了一個好官﹐但咱們也不能姑息養奸不是﹖他若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畏懼咱們查辦此事呢﹖除非他於節有虧…』紀曉嵐突然話鋒一轉﹐道﹕『诶﹐和大人﹐你這麼百般阻撓我查辦此事﹐該不會是你自己也從中撈了一筆吧﹖』

乾隆一聽﹐兩眼睜大了看著和珅﹐嘴裡發出了質疑的『唔——﹖』

和珅滿臉失色﹐急斥道﹕『紀曉嵐﹗你…你也忒心毒了罷﹖你竟這樣誣陷我﹐欲置我於死地﹖』

紀曉嵐笑道﹕『咦﹐和大人…何必如此驚慌呢﹖我紀曉嵐怎麼會害你和大人呢﹗』紀曉嵐轉對乾隆說道﹕『皇上﹐臣只是打個比方﹐像和大人這樣坦蕩蕩底﹐又何必害怕臣查辦此事呢﹗』接著轉頭又對和珅道﹕『和大人﹐你說是吧﹖』

和珅氣噎得緊﹐卻又不得不點頭陪笑﹐連連應道﹕『欸、欸、欸、欸、欸﹗』

紀曉嵐接著說道﹕『皇上﹐和大人一向是忠君愛民的﹐臣相信他是絕對不敢貪污賑災銀子的。為求百姓之福﹐臣相信和大人一定會鼎力協助臣查辦此事的。和大人﹐你說是不是﹖』

和珅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當然﹗那當然﹗』

乾隆暗自竊笑﹐一旁搭腔說道﹕『和珅﹐你如此盡心盡力地為民謀福﹐將來老百姓定會感謝你的。』

和珅被乾隆一誇﹐臉上立即有了喜色。乾隆順勢道﹕『那你就協助紀曉嵐查辦此事﹐趕緊行文戶部問清此事吧﹗』

『喳﹗』和珅精神抖擻地應了一聲。乾隆道﹕『你先行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