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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幻神迷的《2046》
2007/01/17 23:31:30瀏覽1304|回應0|推薦1

2046》中以多種語言、不同類型音樂、各式科技通訊設備、及未來世界的機械人來營造布希亞式「物幻神迷」的後現代美學世界。誠如布希亞所言:「有些事物已經改變,生產和消費的浮士德、普羅米休斯(或者是伊底怕斯)時期已成為過去;取而代之的是網路的『原生質』(蛋白質)時代,這是連結、接觸、似遠又近、回饋、和與通訊世界與之俱來的普遍化介面,是由這些所共同構成的自戀與幻變的年代」。[1]語言、音樂、科技、與後設文本的對談,營造出王家衛式的通訊嘉年華會,歌舞昇平,恣意狂歡,沒有公/私領域及主/客體之分,所有景像平面化及通訊化,好似幅自戀的狂歡宴圖。

在王家衛系列影片中常見演員以不同語言交談,我們似可感受到導演連結語言與國族認同的關聯。在《重慶森林》中當探員223在酒店中,巧遇頭戴金髮但貌似華人的女毒販時,223分別以廣東話、日語、英文詢問,但均無回應,直到以北京話詢問時,女毒販才回應。《春光乍洩》以廣東話與西班牙語的交互使用來呼應港人同志在布宜諾思艾利斯的異化現象,影像中混合西班牙語、日語、英語、北京話、與廣東話,表達劇中人物所處的多元文化與社會。相同地,《2046》片頭中併呈60年代的香港,及作家周慕雲想像中的未來科幻城市景象,搭配小說中主角Tak的日語旁白,周慕雲的廣東話、女友白玲及蘇麗珍的北京話,及Tak與香港女友王靖雯之間日語與廣東話的交叉使用,令人感受到語言雜呈、異質時空、文化斑駁、及身處後現代世界的錯置感,同時導演試圖以不同語言的遞變,反應香港歷經日、英、中不同的政權統治。《2046》是語言、音樂、及科技共築的時代,導演使用不同的語言、音樂、及科技的想像打造抒情的未來世界、拼貼出香港律動的音符與不同的文化語調。

細心的觀眾在王家衛的電影中可看出其對音樂的特殊運用,如同構思人物對白般精心規劃,是貫穿電影的靈魂;就如同電影旁白,多元音樂的使用表達出電影中多語交錯的使用風格。大衛•伯德威爾(David Bordwell)說:「王家衛的作品都圍繞百無聊賴的孤獨角色,而伴隨它們的往往是哀怨纏綿的音樂。」(237)羅展鳳在<王家衛電影音樂圖鑑>一文中也指出音樂在王家衛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

音樂擁有多種的先天特性(包括透過其旋律、曲式、歌曲及其歷史背景等),可以具象呈現,亦可以抽現表達,它們既可如同旁白屬於直接的敘事線索(譬如作為一種時代氛圍的表達),亦可成為隱含的敘事工具(不直接表達的音樂,尤以純音樂為主,但背後卻含有寓意),作有距離的第三者眼光閱讀,可以是客觀的表徵,也可以是主觀的投射,放在不同情節、配合不同畫面,要待觀眾的接收與想像加以發揮,造就不同效果與寓意。(213

王家衛說:「音樂,不啻是氣氛營造的需要,也可以讓人想起某個年代。[2]」在《2046》的原聲帶說明中,導演曾比喻音樂就像「顏色」,如同濾鏡般,可將事物籠罩在某種特定的情境色調中,而除了配合情境的音樂外,配置不同時代背景的音樂,又可產生時空曖昧感,使得影片產生豐厚的層次感。《2046》中原創音樂、60年代的拉丁老歌、或歌劇襯托60年代及未來世界的氛圍外,更表現出過往與未來交織的複雜景象,表現出劇中人物失落於悲劇性的回憶迷惘中而不可自拔。

為營造《2046》中60年代的背景,導演在片中使用古巴歌手Xavier Cugat[3]經典的拉丁倫巴歌謠<Siboney>及<Perfidia>、爵士大師納京高(Nat King Cole)的<耶誕歌曲> (The Christmas Song)、與狄恩馬丁 (Dean Martin) 的<搖擺> (Sway)等歌曲,處處散發出60年代特有的節奏與樂章,除了展現華麗、熱情、和糜爛的年代,並藉由音樂的旋律表現主要人物的個性與風采。白玲跟露露在影片配樂中好似雙生姊妹般被賦予了同樣<Siboney>的旋律,只是白玲配上康妮法蘭西斯 (Connie Francis) 的女聲版,似乎更刻意強調她肆意奔放,驕恣傲人的一面。白玲是位年輕的舞國美女,表面上遊戲人間,將男人玩弄於掌心之中,然而白玲的內心卻像情竇初開的少女,憧憬愛情,因此當她陷入與周慕雲的愛情漩渦中,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當周慕雲迎向白玲時,留聲機正播放歌手馬丁<搖擺>:「跟我舞吧,讓我搖擺起來吧!」,道出周慕雲縱身情場、輕挑浮華的浪子心聲,如同《阿飛正傳》的旭仔,周慕雲梳著光鮮亮麗的油髮在<耶誕歌曲>中與情人共聚。而另一位女主角露露出場時,響起Xavier CugatPerfidia>及周慕雲的旁白,訴說她追尋那逝去的愛情回憶,那曾擁有的愛情是她的生命之歌。[4]王家衛鍾情於拉丁音樂[5],除了幼年時與母親共同聆聽拉丁音樂的經驗外,也顯示導演身為香港人的殖民情結,龐奴說:「如果王家衛的情意結,跟香港文化真要有甚麼關係的話,那就是大家都是殖民地的文化。拉丁音樂(起碼王家衛所起用的幾位樂手的創作而言)得以揚名於世,都得經過美國化的過程,或者得在美國造就一股熱潮。[6]

2046》中除了借用60年代的拉丁音樂之外,導演更商請日本配樂大師梅林茂(Shigeru Umebayashi)及德國皮爾若班 (Peer Raben) 為周慕雲量身訂作三首原創配樂[7]:<工作中的西弗斯>(Sysiphos at Work)、<波羅奈舞曲>(Polonaise)、及<迷失>(Lost)。梅林茂所譜的<波羅奈舞曲>展現片中周慕雲生命中愛情的契機,雖是三拍子的節奏卻暗藏探戈的律動,為影片中男女情愛起伏不定及乍離乍合的情感劃下終曲。梅林茂的〈迷失〉,也恰如其分地以管樂與弦樂相互抗衡表現出周慕雲對於愛情殞逝的心痛,好似呼應希臘神話中的西弗斯(Sysiphos),終年推石上山,與命運抗爭的主題;恰似因愛而落入滾滾紅塵的周慕雲,迷戀已消逝的愛情,導致終生陷於失戀的愛情宿命。

除了以主題音樂襯托劇情外,王家衛亦採用歌劇來突顯女主角的性格,塑造出影片中三位女主角對於愛情不同的看法。王家衛說《2046》的故事源自《諾瑪》(Norma)、《托斯卡》(La Tosca)及《蝴蝶夫人》(Madame Butterfly)三部以女性命名的歌劇[8],質疑愛恨紅塵中不朽的愛情神話。藉由這三部歌劇的女主角來影射《2046》中癡情的王靖雯、熱情的白玲、及為愛殉情的露露的不同愛情觀,其中扮演愛情祭師的王靖雯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義大利歌劇作曲家貝里尼的歌劇《諾瑪》描述女祭司諾瑪癡心愛上負心漢而殉情的故事,她唱著:「聖潔的女神啊,請賜給我們和平 . . . 親愛的人,請回到我身邊。」諾瑪<聖潔的女神>詠嘆調確切地表達她人癡情癲的個性。如果說《重慶森林》中「加州夢」是阿菲的夢想,那《2046》中<聖潔的女神>詠嘆調就是歌頌王靖雯追求神聖與不朽的愛情。王靖雯的父親禁止她與日本人Tak交往,父命難違,但又思念愛人,只好獨自在房內喃喃自語。導演以她擺動裙襬及足蹬黑色高跟鞋來回踱步的特寫表達少女情懷,從她遲疑的踱步中,我們似乎看見她思念情人時羞嬌的神態,而當她化身成為《2047》小說中Tak眼中貌似王靖雯的機器人時,則似乎又以淚水宣洩前世未能結成連理的痴癲夢。[9]

除了拉丁音樂及歌劇之外,貫穿影片的<2046主題曲>為梅林茂所作,他利用打擊樂、倫巴舞曲、及火車混音等不同方式創作出三種音樂版本,如同「記憶」的三部曲:第一段以《2047》科幻小說Tak的未來世界為主題,樂曲以儉約主義曲式,重複主要旋律與變奏之間的關聯,神秘2046列車的快速前進搭配打擊樂版的主題曲,揭開了《2046》電影的序幕。第二段以60年代周慕雲的愛情世界為軸心,氣勢磅礡的弦樂配上重節奏的低音大提琴及打擊樂,引領我們駛入2046不朽的愛情王國:倫巴舞版的主題曲帶出周慕雲與白玲於2046房內放浪的情慾,大提琴和鋼琴輪流主奏搭配節奏強烈的鼓聲,使得樂曲頓時變得淒迷柔美。第三段片尾的火車混音版收錄了火車呼嘯而過的風音、輕脆的火車鈴聲、各種語文,英文、日文、粵語、及國語交織的人聲。這列車駛向過去記憶的深處?還是未來的世界?在第三段火車混音版中,我們似可理解導演在音樂中納入語言與各種聲音,試圖將語言與聲音提昇至等同於音樂的地位。《2046》三段式主題曲就如同電影中的旁白,提供聽覺的抒情空間訴說娓娓動人的愛情故事,在這個音樂世界中,有兩個音樂主題,一為作家周慕雲,一為筆下的Tak,作家/角色所處不同的時空,藉由神秘列車,將兩人的命運結合在一起。

    除了稱頌音樂與語言之外,在布希亞式「物幻神迷」的世界中,各種科技通訊傳媒如電視、音響、錄影機、電話、傳真機等,已成為都市人維持人際關係不可或缺的通訊工具。在王家衛後現代化科技文明的影像中也傳達出都市人冷漠疏離的人際關係;即使能面對面的直接接觸,但總礙於某些心理障礙而無法溝通,只有藉助電話等現代科技媒介聯繫溝通。《墮落天使》中的啞巴騙子,無法以言語與父親交談,在父親生日時以攝影機錄下父親炒菜、入廁、叫罵、及休息等日常生活情境。當父親去世後,他便藉著錄影帶重現父親的影像。《春光乍洩》中黎耀輝(梁朝偉飾演)無法拒絕何寶榮(張國榮飾演)在耳邊一次又一次私語:「我們從頭再來」;同時,他對「盲俠」小張(張震飾演)有種相見恨晚的遺憾,而小張則傾聽黎耀輝在錄音帶中低吟對愛情消逝的傷悲。

2046》利用攝影機深入周慕雲的內心世界,捕捉作家周慕雲失去真愛蘇麗珍時的寫照,鏡頭下勾勒出作家頹廢的當下生存哲學,與他想像的未來世界。演員與鏡頭毫無保留距離的美學觀,無情的將個人私密空間暴露在鏡頭的凝視下。詹明信曾提及:「這些媒材機器是都市擬像的再現工具而非僅是製作機器 . . . 在建構電影影像的視覺語言中,以電影攝影機、錄影機等工具重新建構這些製作機器的再現擬像。[10]」這類科技文明的社會,布希亞稱之為「猥褻的世界」(the world of obscenity),因為人們與機器之間的關係幾乎是裸裎相對,毫無隱瞞。布希亞說:「當這世界不再呈現特殊的景觀場景,沒有台上台下的界線,當觸目所及之處皆清悉可見、無所隱晦時,猥褻世界於焉產生」(<資訊狂歡> 130)。布希亞以「猥褻」字詞來彰顯達後現代城市的情慾特色,描述因資訊氾濫而喪失文化深度,因而呈現過度「透明化」的社會徵侯。《2046》及《2047》小說中的科幻城市,即類似布希亞所謂「猥褻的世界」,人與現代科技的關係更為密切,甚至與機械人產生戀情。電影《2046》的時空雖在未來,但其構思來自於60年代的周慕雲,因此在科幻世界中仍能感受到強烈懷舊的人文氣息。列車行進中光與影的變幻,好似黑色電影(film noir)運用陰暗的特質,來強調人與機械人相戀的灰暗面。科幻小說《2047》中具有人工智慧的機器人,活出了自己的個性,一場與Tak12241225取暖區的深情之吻,女機器人流下了真情的眼淚,像是動了「凡心」的世俗男女。列車車長對Tak表示女機器人已進入生命的「衰退期」:

 

妳有聽過佛經裡的天人五衰嗎?意思就是說 . . .就是天神 . . . 也       會出現這種情形,他們會變得懶惰. . . 坐立不安 . . . 心神不寧 . . . 甚至會冒汗!機械人也一樣!我們車上的服務員都是經過一流設計,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她們因為長時期旅程 . . . 會有一個衰退期,意思是說 . . . 她們想笑的時候,要好幾個小時才笑得出來,想哭的時候呢 . . . 她們的眼淚要等到明天才會流出來![11]

 

擬人化的機器人,有著人類七情六慾的「衰退期」,亦即「相思期」,對於現實環境感到漠然,而沉溺在愛情的幻想中。女機器人成為列車中旅客Tak的慾望客體,也是他尋找不朽愛情的依歸;同時反映周慕雲現實生活中追求愛情的對象與回憶。布希亞在其《物體系》書中曾提及藉由機器人的沉淪及衰退,可反應人類內心深處的死亡快感:

 

道德從來沒有什麼蠱惑性的力量。但機器人預期的衰退卻給我們異樣的滿足,在機器人死亡的儀式中,物品必勝主義因而瓦解而崩潰,這樣不停的幻想,卻不是道德上的要求,而是源起於強制性的欲望:慾望中暗藏對於死亡表演的依戀。假定機器人象徵被奴化的性慾,那麼我們也不得不承認,機器人的解體對人來說是場肢解人類性慾的象徵劇-人以自己的形象為範本來製作機器人,奴役後,又將之摧毀的過程。(137)[12]

 

在周慕雲科幻小說《2047》中,列車上女機器人的「衰退」,可象徵作家周慕雲的死亡驅力(death drive),藉由文本中女機器人沉溺於愛情的迷惘中,展現生命與愛情雙雙殞落的儀式,呼應周慕雲的「原我性慾」。當「原我性慾」因愛情幻滅而殞滅時,作家也落入記憶黑洞中,導演將作家寫作的過程與女機器人在列車上等待的景象平行交叉運用,再加上默片式的字卡,提醒觀眾時間飛逝。這好似說明經過時間的粹鍊之後,作家愈投入自身於小說中角色的創作,愈能將其壓抑的情慾解放,機器人「仿擬物」角色的沉淪反使得「創作者」藝術昇華;周慕雲因對愛情幻滅而寄情寫作,成為死亡後再生的昇華儀式。

在布希亞似「物幻神迷」的世界中,科技延伸對於未來時空的想像,聽覺觸動了壓抑的時間記憶。周蕾在其論文<感傷的復返>( “Sentimental Returns”)曾表示:「聲音與影像物質的飽和性遮掩了心理無法彌補的匱乏感,或抑鬱的意識。電影的誘惑,存在的焦慮:感知的豐盈與精神上的渴望,可合而為一或分裂為二,代表跨社會、跨文化人生劇碼的標竿」(649)。王家衛在影片上呈現多國語言的口白及旁白和不同時代氛圍的音樂,似乎想在聽覺上與他的影像做一種既抗衡又互補的作用,點出那個無法訴說的時代「匱乏感」。除視覺的力量外,又藉由聽覺來表達主角抑鬱的認同焦慮。布希亞「擬像超寫實」(hyper-realism of simulation)概念有助於瞭解《2046》中未來科幻世界的愛情幻想,他說:

 

把家居的世界提升到太空的權力、太空的隱喻,把兩房一廳一街變成人造衛星,放在最後的月球太空站的軌道上。讓地球這無比平庸的棲息所裡的自人落實到太空裡,這意味著形上學的末日;超寫實的時代於焉開始。我指的是:以前借由心理和智力所投射的東西,總習慣以隱喻的方式存在地球上,成為精神或隱喻的景象;這些東西如今都投射到現實裡,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隱喻的現實,一個絕對的太空空間,也是擬像的空間(<通訊狂歡> 33

 

擬像的科幻世界中,周慕雲潛意識「原我性慾」的投射已不再具有意義,時間、肉體、情慾被微型化,而逐漸失去它原有的價值,隨著科技的通訊世界到來,一種精神分裂式的思考方式穿透而來。《2047》「衰退期」中的機器人對於情慾延遲反應,因此當Tak詢問女機器人及車長是否願跟他走,卻沒得到回應。Tak希望在列車上尋回「失落物」,但卻反隨著失落物無可復返而更加失落,感到一種在擬像的科幻世界中無法尋到自我的無力感。Tak/周慕雲「在一個不穩定的社會符號環境中藉著記憶與幻象來維繫自身的符號身份,也同樣因著慾望的疑惑而痛苦著、尋覓著」(蔡佳謹 37)。王家衛精心設計聽覺及科技的情境,好似在補述影像所無法訴說的焦慮感:一個擬像世界的幻想邏輯。

 



           [1]見尚.布希亞著,〈通訊狂歡〉,李家沂譯,《中外文學》24.71995):31-41。文中相關中文譯搞,筆者皆重新潤飾。

           [2]見《花樣年華》電影原聲CD中說明文字。

           [3]這位古巴創作歌手Xavier Cugat一生風流,曲風熱情不羈。在《阿飛正傳》及《花樣年華》中,王家衛使用Xavier Cugat的大量樂曲來表達旭仔及周慕雲的個性及所屬60年代的氛圍。

           [4]2046》又看到《阿飛正傳》中的露露(LuLu),王家衛在不同的電影中說著同樣的故事,《2046》中的露露同樣沉溺在找尋類似《阿飛正傳》中旭仔般的愛人。

[5]如同《2046》中60年代的背景音樂,在《春光乍洩》中導演運用拉丁音樂來表述其潛意識中的殖民心結及複雜的愛情關係,該片採用阿根廷音樂大師皮亞佐拉(Astor Piazzolla)的探戈音樂。探戈源起於舞客間愛慾情仇的扭扯,之後逐漸演化成一種充滿激情與活力的舞蹈及音樂,此外,探戈本身亦有同性戀的聯想意涵,因它早期曾是水手同志在碼頭邊共舞的音樂。在影片中,皮亞佐拉的探戈音樂貼切的表達黎耀輝與何寶榮同志情慾的起伏與掙扎。類似以音樂襯托角色個性及時代背景的手法,也曾在《墮落天使》中出現。該片的電影配樂仍舊由《重慶森林》中的原班人馬Roel A. Garcia及 Frankie Chan製作。除了使用傳統的戲曲音樂外,另配上香港及西方的當代音樂,呈現香港的音樂拼貼美學。針對《墮落天使》中頹廢殺手的當下哲學,王家衛使用大量的雷鬼音樂 (reggae),來突顯殺手遊蕩城市及殺人的場景。墮落天使》中殺手黎明要跟親密夥伴李嘉欣分手,但不知如何表達,因此藉由關淑怡的粵語歌曲<忘記他>來說明分手的意願:「忘記他,等於忘記了一切,等於將方向拋掉,遺失了自己,忘記了他,等於忘盡了歡喜,等於將心靈也鎖住」。在<忘記他>的歌聲陰影中,李嘉欣終於下定決心將殺手徹底的從心裡忘記。《重慶森林》中以當代電子合成流行音樂,配上傳統印度的梵音、及西方流行歌曲等不同樂曲風格的音樂。《重慶森林》中「加州夢」(California Dreaming) 這首流行歌曲與餐車姐阿菲的角色合而為一,成為詮釋她的代表歌曲,因為她終日夢想有朝一日能到美國加州一睹遍灑陽光的美麗景象,爾後阿菲成為一名空姐,終能遠至加州一圓「美國夢」。

     [6]見龐奴的<王家衛拉丁音樂圖鑑>一文。    

     [7]<工作中的薛西弗斯>、<波羅奈舞曲>、及<迷失>三首針對周慕雲量身定作的原創配樂中,<工作中的薛西弗斯>由德國配樂大師皮爾若班作曲,其餘兩首皆為梅林茂所作。皮爾若班自1968年即與德國名導演法斯賓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長期合作配樂。除了向法斯賓達致意之外,導演王家衛同時在《2046》中選用了楚浮的《激烈的週日》(Vivement Dimanche)及奇士勞斯基的《殺人影片》(A Short Film about Killing中的電影音樂。

           [8]見《花樣年華》電影原聲CD中說明文字。說明文字表示電影中只用了《諾瑪》中的<聖潔的女神>詠嘆調來呈現王靖雯的癡情,但是在露露被鼓手情人殺死的一景中,背景音樂為《托斯卡》,似乎描寫露露因愛人強烈的忌妒心而被刺殺的悲劇。

[9] 《重慶森林》中癡情的阿菲也重複諾瑪的故事,663是她夢中情人,一首「夢中人」以粵語唱出阿菲心中飄忽的夢:「夢中人,一分鐘擁抱,十分鐘熱吻,陌生人,怎樣走進內心,讓我興奮,我恍似跟你熱戀過,和你未似現在這樣親近,糾纏的思念,為何突然襲擊我,進入我悶透夢窩,激起一股震撼。」

           [10]本譯文由筆者自譯,請參考詹明信所著Postmodernism一書。

[11] 2046電影書》。春光映畫製作。台北:台視文化,2004。

[12]尚.布希亞著。《物體系》。林志明譯。台北:時報文化,1997。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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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23 09:09 【udn】 這裡更低價!義大利 不朽 聲音 歌劇比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