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廣記》選輯〈第一輯〉：

　..... 雁南飛／201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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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是中國古代的一本笑話集，由清代的遊戲主人收集而成。〈註1〉

《笑林廣記》全書共分十二部：

　一古艷（官職科名等）、二腐流、三術業、
　四形體、　五殊稟（癡呆善忘等）、六閨風、
　七世諱（幫閒娼優等）、八僧道、九貪吝、
　十貧窶、十一譏刺、十二謬誤。

《笑林廣記》取材多自明清時之笑話，形式上以短小精悍為主，並有大量的黃色笑話。〈註2〉

注釋：

〈1〉一說〈集錄者〉是程世爵。
 
〈2〉吳小如《心影萍蹤～讀〈笑林廣記〉》中說：

　「對於笑話所以不離猥褻的緣故，……我想除了苦茶庵主人在他《笑話選》的序裡所申訴的種種心理學方面的道理之外（文長不錄，讀者諒之）；更主要的一個原因，乃是中國民俗受佛教影響太深，加之對名教觀念看得過重，一般群眾對於這種器官和行為始終存有不淨觀念，於是一面編成笑話講了出來給人們聽著解饞，另一面則把這種譬況加諸多數人所最不滿意的對象身上，做為伸冤泄憤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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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原則：

　一、葷黃猥褻者不取。
　二、光怪陸離胡謅者不取。
　三、不實影射當代政治者不取。

以下摘錄《笑林廣記》中不葷不黃，寓有警世勸善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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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1：〈古艷部三則〉

　　有 理～〈貪污有理〉

   一官最貪。一日，拘兩造對鞫（審訊），原告餽以五十金，被告聞知，加倍賄託。
　及審時，不問情由，抽籤竟打原告。
　原告將手作五數勢曰：“小的是有理的。”
　官亦以手覆曰：“奴才，你講有理。”
　又以手一仰曰：“他，比你更有理哩。”

　按：愛財者應從商勿當官；當官者應廉潔勿貪財。〈立委、議員及其他享有特權者，也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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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 塗～〈官比民瞎〉

   一青盲人涉訟，自訴眼瞎。
　官曰：“你明明一雙清白眼，如何詐瞎？”
　答曰：“老爺看小人是清白的，小人看老爺卻是糊塗得緊。”

　按：當事人殘疾〈弱勢〉，古代法官視而不見，是謂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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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明～〈不公不義〉

   一官斷事不明，惟好酒怠政，貪財酷民。
　百姓怨恨，乃作詩以誚之云：

　「黑漆皮燈籠，半天螢火蟲。
　　粉牆畫白虎，黃紙寫烏龍。
　　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鐘。
　　唯知錢與酒，不管正和公。」

　按：此古代之貪官污吏，很難生存於現代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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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2：〈古艷部三則〉

　　啟 奏～〈相忍為妻〉

　一官被妻踏破紗帽，怒奏曰：
　“臣啟陛下，臣妻羅剎，昨日相爭，踏破臣的紗帽。”
　上傳旨云：
　“卿須忍耐。皇后有些憊賴，與朕一言不合，平天冠打得粉碎，你的紗帽只算得個卵袋。”

　按：台諺「驚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古早不無道理。現代男人尊重女性，也懂得互相尊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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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 暑～〈官如炎日〉

　官值暑月，欲覓避涼之地。
　同僚紛議，或曰某山幽雅，或曰某寺清閑。
　一老人進曰：“山寺雖好，總不如此座公廳，最是涼快。”
　官曰：“何以見得？”
　答曰：“別處多有日頭，獨此處有天無日。”

　按：政治如和風煦日，則四海歸心。若如炎炎烈日，則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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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盜腳～〈都是強盜〉

　鄉民初次入城。
　見有木桶懸于城上，問人曰：“此中何物？”
　應者曰：“強盜頭。”
　及至縣前，見無數木匣釘于譙樓之上，皆前官既去而所留遺愛之靴。
　鄉民不知，乃點首曰﹕
　“城上掛的強盜頭，此處一定是強盜腳了。”

　按：古代有「無官不貪」之譏，尤其父母官若貪婪苛民，若非東窗事發身敗名裂，便是卸任後落個「強盜腳」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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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3：〈古艷部三則〉

　　家 屬～〈強人所難〉

　官坐堂，眾役中有撤一響屁，官即叫：“拿來！”
　隸稟曰：“老爺，屁是一陣風，吹散沒影蹤，叫小的如何拿得？”
　官怒云：“為何徇情賣放？定要拿到！”
　隸無奈，祇得取乾屎回銷：“稟老爺，正犯是走了，拿得家屬在此。”

　按：斷案強調證據，務求無枉無縱。以法律為先，亦兼顧情理；忌捕風捉影窮追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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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觀風～〈雞同鴨講〉

　鎮守大監觀風，出“後生可畏焉”為題，眾皆掩口而笑。
　問其故，教官稟曰：“諸生以題目太難，求減得一字也好。”
　笑曰：“既如此，除了‘後’字，只做‘生可畏焉’罷。”

　按：引經據典避免引喻非義，亦避免引人不當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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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 監～〈不學無術〉

　一監生妻，屢勸其夫讀書，因假寓於寺中。
　素無書箱，乃喚腳夫以羅擔挑書先往。
　腳夫中途疲甚，身坐擔上。適生至。
　聞傍人語所坐《通鑒》，因怒責腳夫。
　夫謝罪曰：“小人因為不識字，一時坐了鑒（監），弗怪弗怪。”

　按：古代尊師重道，亦尊書重道。腳夫隨便坐書，監生不識字，誤為坐了監。

〈附註〉：

1. 監生：

　 古代獲公家拔擢進入國子監讀書之生員。略似今之甄試。
　 清代國子監學生依其來源身份，肄業區分為監生和貢生。
　 唯古時之監生資格一度可以銀購得，而此類多不學無術。

2. 假寓：假古通借。假寓，借住。
3. 《通鑒》：置放擔內之《資治通鑒》；古國子監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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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4：〈古艷部三則〉

　　屬 牛～〈貪心不足〉

　一官遇生辰，吏典聞其屬鼠，乃醵（湊錢）黃金鑄一鼠為壽。
　官甚喜，曰：“汝等可知奶奶生日，亦在目下乎？”
　眾吏曰：“不知，請問其屬？”
　官曰：“小我一歲，丑年生的。”

　按：古代吏治不清，官員以貪瀆為尚；甫得一黃金鼠慶生，復暗示夫人〈奶奶〉目下亦需一黃金牛。
　　若加上官員父母、長輩及子女，不消一年，則十二生肖俱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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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官隱語〈尸位素餐〉

　衙官聚會，各問何職。
　一官曰：“隨常茶飯掇將來，蓋義取現成（同縣丞）也”
　一官曰：“滾湯鍋裡下文，乃煮（音同主）簿也。”
　一官曰：“鄉下蠻子租糞窖。”
　問者不解，答曰：“典屎（音同史）。”

　按：古代官吏作威作福，清官少見。其僚屬多同流合污，謂之尸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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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 第〈弄巧成拙〉

　一舉子往京赴試，僕挑行李隨後。
　行到曠野，忽狂風大作，將擔上頭巾吹下。
　僕大叫曰：“落地了﹗”
　主人心下不悅，囑曰：“今後莫說落地，只說及第。”
　僕領之；行李拴好，曰：
　“如今恁你走上天去，再也不會及第了。”

　按：考運或官運全憑自己務實努力；若委諸天意或禁忌，則將一事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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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5：〈古艷部三則〉

　　老 父〈誤解詞義〉

　一市井受封，初見縣官，以其齒尊，稱之曰：“老先。”
　其人含怒而歸﹐子問其故。
　曰：“官欺我太甚。彼該稱我老先生才是，乃作歇後語，叫甚麼老先，明係輕薄。我回稱，也不曾失了便宜。”
　子詢何以稱呼？
　答曰：“我本應稱他老父母，今亦縮住後韻，只叫他聲老父。”

　按：老先，有尊老敬賢之謙意；老父母，指父母官。市井因不識其理，截長補短致誤解詞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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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 低〈以書為枕〉

　一生賃僧房讀書，每日遊玩，午後歸房，呼童取書來。
　童持《文選》，視之，曰：“低。”持《漢書》，視之，曰：“低。”又持《史記》，視之，曰：“低。”
　僧大詫曰：“此三書，熟其一，足稱飽學；俱云低，何也？”
　生曰：“我要睡，取書作枕頭耳。”

　按：此生非讀書料，只知以書為枕，不知書可通識達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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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不識〈夜郎自大〉

　有監生，穿大衣，帶圓帽，於著衣鏡中自照，得意甚。
　指謂妻曰：“你看鏡中是何人？”
　妻曰：“臭烏龜！虧你做了監生，連自（字）多不識。”

　按：國子監之監生多自大，不知己如坐井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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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6：〈古艷部三則〉

　　半字不值〈一文不值〉

　一監生妻謂其孤陋寡聞，使勸讀書。
　問：“讀書有甚好處？”
　妻曰：“一字值千金，如何無益？”
　生答曰：“難道我此身，半個字也不值？”

　按：所學若不求廣亦不求精，則曰半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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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戒庫〈張冠李戴〉

　一監生姓齊，家資甚富，但不識字。
　一日，府尊出票，取雞二隻，兔一隻。皂亦不識票中字，央齊監生看。
　生曰：“討雞二隻，免一隻。”皂只買一雞回話。
　太守怒曰：“票上取雞二隻，兔一隻，為何只繳一雞？”
　皂以監生事稟，太守遂拘監生來問。
　時太守適有公幹，暫將監生收入齋戒庫內候究。
　生入庫，見碑上“齋戒”二字，認做他父親“齊成”姓名，張目驚詫，嗚嚥不止。
　人問何故，答曰：“先人靈座，何人設建在此？睹物傷情，焉得不哭！”

　按：讀書不求甚解，則識字有限，容易張冠李戴誤事。

〈附註〉：

皂：

1. 古通「皁」。例：「皁隸」。
　 古代官署中，從事卑賤職務之差役。
2. 黑色。例：「皁色」。
3. 馬槽。例：「牛驥同一皁」。
　 文天祥《正氣歌》：「牛驥同一皁，雞棲鳳凰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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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 例〈援例如此〉

　一秀才畏考援例，堂試之日，至晚不能成篇。
　乃大書卷面曰：“惟其如此，所以如此；若要如此，何苦如此？”
　官見而笑曰：“寫得此四句出，畢竟還是個附例。”

　按：此亦讀書不求甚解，以致「書到用時方恨少」。
　　官場八股「等因奉此；援例辦理」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戴禮記．學記》：「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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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7：〈古艷部三則〉

　　酸 臭〈秀才酸臭〉

　小虎謂老虎曰：“今日出山，博得一人，食之滋味甚異！
　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
　老虎曰：“此必是秀才納監者。”

　按：古譏文人滿腹經綸好批時政，卻是手無縛雞之力，徒只知紙上談兵之酸秀才。故而虎叨食之，覺甚酸臭耳。
　　今之文人，有官者書生治國，枵腹從公；無官者秀才批官，口沫橫飛，旁若無人。
　　前者是跳火坑，尚知戰戰兢兢；後者則徒興風作浪，酸臭亦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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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製字〈指鹿為馬〉

　一生見有投制生帖者，深嘆“制”字新奇。
　偶致一遠札，遂效之。僕致書回。
　生問：“見書有何話說？ ”
　僕曰：“當面啟看，便問：‘老相公無恙？’又問：‘老安人好否？’
　予曰：‘俱安。’乃沉吟半響，帶笑而入，才發回書。”
　生大喜曰：“人不可不學，只一字用得著當，便一傢俱問，到添下許多慇懃。”

　按：古「制」字，於拜帖不可濫用。此生誤為「仿製」字義，照抄鬧出笑話。無怪乎其師狐疑，乃問僕：該生之父母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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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賦〈認賦作賊〉

　有富翁同友遠出，泊舟江中。
　偶散步上岸，見壁間題“江心賦”三字，錯認“賦”字為“賊”字，驚欲走匿。
　友問故，指曰：“此處有賊。”
　友曰：“賦也，非賊也。”
　其人曰：“賦（音同富）便賦了，終是有些賊形。”

　按：古時某一富人賦賊不清，認賦作賊；表面譏其不識斗字，實際暗諷為富不仁，不知濟弱扶貧以回饋社會，則與國之賊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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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8：〈古艷部三則〉

　　不願富〈知足常樂〉

　一鬼托生時，冥王判作富人。
　鬼曰：“不願富也。但求一生衣食不缺，無是無非，燒清香，吃苦茶，安閒過日足矣。”
　冥王曰：“要銀子便再與你幾萬，這樣安閑清福，卻不許你享。”

　按：富貴不由人，知足常樂也。命中有富，便佈施行善；命中無富，便知足常樂；此人生之道也。
　　誰言財帛僅夠糊口難快樂？鬼與冥王，都羨清粥小菜安閒過日之清福也。
　　平凡之快樂，唯不平凡之人得以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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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字塔〈舉三反一〉

　一富翁問“薑”字如何寫？
　對以草字頭，次一字，次田字，又一字，又田字，又一字。
　其人寫草、壹、田、壹、田、壹，寫訖玩之；
　罵曰：“天殺的，如何誑我！分明作耍我造成一座寶塔了。”

　按：富翁不知舉一反三，卻反其道而行，以至治絲益棼；於是乎寫一“薑”字，如造七層寶塔之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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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銀入肚〈守財如命〉

　一富翁含銀于口，誤吞入腹，痛甚，延醫治之。
　醫曰：“不難，先買紙牌一副，燒灰咽之，再用艾丸灸臍，其銀自出。”
　翁詢其故，醫曰：“外面用火燒，裡面有強盜打劫，那怕你的銀子不出來！”

　按：守財如命，最易致疾。外面用火燒～喻生錢如火如荼；裡面有強盜打劫～
　　喻取財不擇手段；諷古之富翁不知散財施捨，廣結善緣，寧抱銀而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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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09：〈古艷部三則〉

　　田上見雞〈雞智問答〉

　一富人有餘田數畝，租與張三者種，每畝索雞一隻。
　張三將雞藏于背後，田主遂作吟哦之聲曰：“此田不與張三種。”
　張三忙將雞獻出，田主又吟曰：“不與張三卻與誰？ ”
　張三曰：“初間不與我，後又與我，何也？”
　田主曰：“初乃無稽（雞）之談，後乃見機（雞）而作也。”

　按：田主貪財物，卻雞智問答，掰之成歪理。君子〈官吏、民代、文人〉愛財，取之有道；但斷不可貪得無厭，假公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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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 解〈指桑罵槐〉

　有姓李者暴富而驕，或嘲之云。
　一童讀《百家姓》首句，求師解釋。
　師曰：“趙是精趙的趙字（吳謂人呆為趙），錢是有銅錢的錢字，孫是小猢猻的孫字，李是姓張姓李的李字。”
　童又問：“倒轉亦可講得否？”
　師曰：“也得。”。童曰：“如何講？”
　師曰：“不過姓李的小猢猻，有了幾個臭銅餞，一時就精趙起來。”

　按：老師假《百家姓》諷暴發戶為富不仁，本意勸善；唯課堂教童借題發揮時論，既有所不宜，復誤人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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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 子〈孺子不可教也〉

　富翁子不識字，人勸以延師訓之。
　先學“一”字是一畫，次“二”字二畫，次“三”字三畫。
　其子便欣然投筆，告父曰：“兒已都曉字義，何用師為？”父喜之，乃謝去。
　一日，父欲招萬姓者飲，命子晨起治狀，至午不見寫成。
　父往詢之，子患曰：“姓亦多矣，如何偏姓萬。自早至今，才得五百畫著哩！”

　按：舉一反三，是觸類旁通，非依樣畫葫蘆到底。
　　孺子固愚鈍不可教也，然富翁教法笨拙，不知導引孺子自我創意學習，亦無兩樣。

〈附註〉：

治狀：

1. 古之「治」字有十餘義；此處作整理或撰擬解。
2. 治狀，謂寫狀子；包括書函、請帖、感謝狀等。
3. 按近似「謹狀」；今用於民刑事訴訟寫狀子的尾語～表示前述狀子的內容謹呈某某官署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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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廣記》選輯10：〈古艷部三則〉

　　借 牛〈借牛來人〉

　有走柬借牛於富翁者，翁方對客，諱不識字，偽啟緘視之。
　對來使曰﹕“知道了，少刻我自來也。”

　按：古人云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不知則問無損尊嚴矣。
　　古之富翁不識字卻愛面子，明明借牛，卻把自己親送到借家，萬金之軀如何耕田？必然造成對方之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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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生帖〈一竅不通〉

　一財主不通文墨，謂友曰：
　“某人甚是欠通，清早來拜我，就寫晚生帖。”
　傍一監生曰：“這到還差不遠。好像這兩日秋天拜客，竟有寫春（眷誤為春）生帖子的哩。”

　按：財主不通文墨，監生也文墨不通，半斤八兩。
　　晚生帖是尊重對方先進，猶自謙後輩；非比對方晚生幾年。
　　古之眷生義同晚生；又作晚眷生。

〈附註〉：

晚生、眷生、晚眷生：

1. 三者皆同義詞；自謙後生、學生、晚辈也。
2. 《笑林廣記》有文曰某官命其妾代擬回帖，署名眷生，俾禮尚往來〈對方自謙眷生〉；則此官不知如何通過廷試，得以外放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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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生拜父〈畫蛇添足〉

　一人援例入監，吩咐家人備帖拜老相公。
　僕曰：“父子如何用帖，恐被人談論。”
　生曰：“不然。今日進身之始，他客俱拜，焉有親父不拜之理？”
　僕問：“用何稱呼？”生沉吟曰﹕“寫個眷侍教生罷。”
　父見，怒責之。生曰：“稱呼斟酌切當，你自不解。
　父子一本至親，故下一‘眷’字。‘侍’者，父坐子立也。‘教’者，從幼延師教訓。生者，父母生我也。”
　父怒轉盛，責其不通。
　生謂僕曰：“想是嫌我太妄了，你去另換過晚生帖兒來罷。”

　按：父子至親，拜帖以子尊父平常稱謂之禮範即可。
　　奈何甫入監之生員不學無術，眷生本尚勉可用，卻畫蛇添足寫成「眷侍教生」？
　　眷侍有數義。其一，古喪制有「眷侍在側」之語，監生誤用，仍掰出許多不通歪理來。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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