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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53_英雄本色錯當俠_110518
2011/05/19 00:25:01瀏覽492|回應0|推薦39
張三丰有七個徒弟﹐舊史記載﹐名為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巖、張松溪、張翠山、殷利亨、莫聲谷七人。其中老六殷利亨之名雖可能取義於《易經》'元亨利貞'﹐但與其餘六人不類﹐金庸就依其字形而改名為 '殷梨亭'。

於是有山、有巖、有溪、有谷、有亭、有橋、又有舟﹐像是圍繞著武當山的一幅美景。

金三版據說修改很多地方要讓其符合史實﹐因此我從不看金三版。

不知殷梨亭有沒有因為歷史的緣故被改回殷利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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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丰這七個徒弟號稱武當七俠﹐首先出場的是老三俞岱巖。

俞岱巖奉師命下山殺一惡霸﹐回山途中碰上一群人在爭奪屠龍刀﹐他雖不覬覦屠龍刀﹐卻因他武功太高了﹐刀終落在他手上﹐於是他決定將刀帶回武當山交由師父發落。

也因為他武功太高了﹐另有要搶刀的人施以毒計﹐俠義英雄不僅不屑也不懂毒辣心計﹐俞老三終於中毒倒下﹐屠龍刀也被搶走了。搶刀人或不想與武當為敵﹐或另有陰謀﹐不僅不置俞老三於死地﹐並重金請鏢局運送他回武當山。豈料到了武當山下﹐另一票人騙走了俞老三﹐更以重掌力將其四肢骨節都擊碎裂。

雖經張三丰全力搶救﹐俞老三命是救回來了﹐卻也從此只能癱瘓在床上十年。

他當然知道當個俠者有其風險﹐他知道技不如人時頂多人頭落地﹐就是從沒想過會落得漫漫無期的躺在床上﹐只能靠人餵食餐飯和把屎把尿。

從此江湖中人將俞三俠看成無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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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張三丰在大廳上背負著雙手﹐不停步的走來走去﹐忽然伸出手來在空氣中揮舞著﹐竟爾臨摹起王羲之的喪亂帖。

曾經上過美學大師蔣勳的課﹐聽他講書法真是精彩﹐限於sense的緣故﹐我只聽到篆書的垂直、隸書的水平和黃山谷的斜線。我還將垂直的柱子、水平的梁和斜屋頂﹐想成建築具有書法美。

但在金庸這段描述張三丰臨喪亂帖﹐繼而將 '武林至尊 寶刀屠龍 號令天下 莫敢不從 倚天不出 誰與爭鋒' 這24字演練成一套武功拳法﹐我看到的並不是垂直水平和斜線﹐而是充滿感情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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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經歷了愛徒俞岱巖的傷痛﹐張三丰逐漸修正俠義的核心價值﹐是以十年後當張翠山娶了魔教女兒為妻回來時﹐張三丰不僅不以為忤﹐還笑呵呵的勸解他說︰ '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萬別自居名門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


-------------------- 節摘
【倚天屠龍記04 字作喪亂意彷徨】
張翠山滿懷傷痛惱怒﹐難以發泄﹐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時辰﹐悄悄起身﹐決意去打都大錦一頓出口氣。他生怕大師兄、四師兄干預﹐不敢發出聲息﹐將到大廳時﹐只見大廳上一人背負著雙手﹐不停步地走來走去。黑暗朦朧中見這人身長背厚﹐步履凝重﹐正是師父。

張翠山藏身柱後﹐不敢走動﹐心知即令立刻回房﹐也必為師父知覺﹐他查問起來﹐自當實言相告﹐不免招一場訓斥。只見張三丰走了一會﹐仰視庭院﹐忽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筆一劃的寫起字來。張三丰文武兼資 ﹐吟詩寫字﹐弟子們司空見慣﹐也不以為異。張翠山順著他手指的筆劃瞧去﹐原來寫的是“喪亂”兩字﹐連寫了幾遍﹐跟著又寫“荼毒”兩字。張翠山心中一動: “師父是在空臨‘喪亂帖’。”

他外號叫做“銀鉤鐵劃”﹐原是因他左手使爛銀虎頭鉤、右手使鑌鐵判官筆而起﹐他自得了這外號後﹐深恐名不符實﹐為文士所笑﹐於是潛心學書﹐真草隸篆﹐一一遍習。這時師父指書的筆致無垂不收﹐無往不復﹐正是王羲之“喪亂帖”的筆意。這“喪亂帖”張翠山兩年前也曾臨過﹐雖覺其用筆縱逸﹐清剛峭拔﹐總覺不及“蘭亭詩序帖”、 “十七帖”各帖的莊嚴肅穆﹐氣象萬千﹐這時他在柱後見師父以手指臨空連書“羲之頓首:喪亂之極﹐先墓再罹荼毒﹐追惟酷甚”這十八個字﹐一筆一劃之中充滿了拂鬱悲憤之氣﹐登時領悟了王羲之當年書寫這“喪亂帖”時的心情。

王羲之是東晉時人﹐其時中原板蕩﹐淪於異族﹐王謝高門﹐南下避寇﹐於喪亂之餘﹐先人墳墓慘遭毒手﹐自是說不出滿腔傷痛﹐這股深沉的心情﹐盡數隱藏在“喪亂帖”中。張翠山翩翩年少﹐無牽無慮﹐從前怎能領略到帖中的深意?這時身遭師兄存亡莫測的大禍﹐方懂得了“喪亂”兩字、“荼毒”兩字、“追惟酷甚”四字。

張三丰寫了幾遍﹐長長嘆了口氣﹐步到中庭﹐沉吟半晌﹐伸出手指﹐又寫起字來。這一次寫的字體又自不同。張翠山順著他手指的走勢看去﹐但看第一字是個“武”字﹐第二個寫了個“林”字﹐一路寫下來﹐共是二十四字﹐正是適才提到過的那幾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想是張三丰正自琢磨這二十四個字中所含的深意﹐推想俞岱巖因何受傷?此事與倚天劍、屠龍刀這兩件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到底有甚麼關連?

只見他寫了一遍又是一遍﹐那二十四個字翻來覆去的書寫﹐筆劃越來越長﹐手勢卻越來越慢﹐到後來縱橫開闔﹐宛如施展拳腳一般。張翠山凝神觀看﹐心下又驚又喜﹐師父所寫的二十四個字合在一起﹐分明是套極高明的武功﹐每一字包含數招﹐便有數般變化。 “龍”字和“鋒”字筆劃甚多﹐“刀”字和“下”字筆劃甚少﹐但筆劃多的不覺其繁﹐筆劃少的不見其陋﹐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淋漓酣暢﹐雄渾剛健﹐俊逸處如風飄﹐如雪舞﹐厚重處如虎蹲﹐如象步。張翠山於目眩神馳之際﹐隨即潛心記憶。這二十四個字中共有兩個“不”字﹐兩個“天”字﹐ 但兩字寫來形同而意不同﹐氣似而神不似﹐變化之妙﹐又是另具一功。

近年來張三丰極少顯示武功﹐殷梨亭和莫聲谷兩個小弟子的功夫大都是宋遠橋和俞蓮舟代授﹐因此張翠山雖是他的第五名弟子﹐其實已是他親授武功的關門弟子。從前張翠山修為未到﹐雖然見到師父施展拳劍﹐未能深切體會到其中博大精深之處。近年來他武學大進﹐這一晚兩人更是心意相通﹐情致合一﹐以遭喪亂而悲憤﹐以遇荼毒而拂鬱。張三丰情之所至﹐將這二十四個字演為一套武功。他書寫之初原無此意﹐而張翠山在柱後見到更是機緣巧合。師徒倆心神俱醉﹐沉浸在武功與書法相結合、物我兩忘的境界之中。

這一套拳法﹐張三丰一遍又一遍的翻覆演展﹐足足打了兩個多時辰﹐待到月湧中天﹐他長嘯一聲﹐右掌直劃下來﹐當真是星劍光芒﹐如矢應機﹐霆不暇髮﹐電不及飛﹐這一直乃是“鋒”字的最後一筆。

張三丰仰天遙望﹐說道:“翠山﹐這一路書法如何?”

張翠山吃了一驚﹐想不到自己躲在柱後﹐師父雖不回頭﹐卻早知道了﹐當即走到廳口﹐說道: “弟子得窺師父絕藝﹐真是大飽眼福。我去叫大師哥他們出來一齊瞻仰﹐好麼?”張三丰搖頭道:“我興致已盡﹐只怕再也寫不成那樣的好字了。遠橋、松溪他們不懂書法﹐便是看了﹐也領悟不多。”說著袍袖一揮﹐進了內堂。

張翠山不敢去睡﹐生怕著枕之後﹐適才所見到的精妙招術會就此忘了﹐當即盤膝坐下﹐一筆一劃、一招一式的默默記憶﹐當興之所至﹐便起身試演幾手。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將那二十四字二百一十五筆中的騰挪變化盡數記在心中。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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