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5_環鉤刀扣_060412

小時﹐有部電影叫‘黑貓娶黑狗’﹐我只看過電影宣傳單。黑貓指的是漂亮時髦的女孩﹐黑狗則是公的﹐如 '山頂的黑狗兄'。

這隻黑狗是屬獒犬級的﹐身材壯碩﹐拿一根拐杖﹐其實不過一隻腳踝有些歪曲變形罷了﹐不用拐杖都還健步如飛。入院當天﹐身旁還有2個魁梧大漢陪著來﹐據說他老爸當縣議員。
本來以為有隻大黑狗守門是不錯的﹐可以不必怕惡人來欺負﹐直到陸續有人聞其熏氣如臭屁﹐開始紛紛走避。黑狗終究不是獨孤令狐﹐而是孤獨賤狗。

第一次開刀後每天例行的物理治療﹐痛得讓我渾身不適。有天碰上她正跟幾個啟智班小朋友一起唱歌﹐那時腦性麻痺患者都被編在啟智班﹐讓我誤以為CP就是智障。她要我彈吉他助興﹐其實我只學到僅能彈簡單單音﹐但有個樂器起音﹐唱起歌來更帶勁﹐竟把那黑狗也引來。他跟她搭訕﹐她不甩﹐他惱羞成怒說：'原來低能到只配跟CP玩。' 我心裏嘀咕著：'有人還不如CP咧！'

忽然他一把抓住我領口：'你為什麼罵我？' 我嚇得幾乎發抖：'我哪有罵你？' 他說：'我看你嘴巴在動﹐就知道你在罵我。' 我的媽呀﹐原來他啟聰學校畢業的﹐會讀唇語咩。
被他這一扯﹐牽動腳開刀傷口﹐痛得我額頭冒汗﹐吉他掉落地。
她猛然站起來大喝一聲：'放手！' 他愣了一下﹐放開我﹐欺身過去﹐她挺身不退。
兩人僵持。

那時我正迷於張宗榮的武俠天下廣播劇﹐講的是古龍的 '多情劍客無情劍'﹐當李尋歡與上官金虹第一次對峙時﹐這個創下在緊張時刻 '緊張緊張....'連珠炮快嘴﹐改以平緩磁性聲音說著﹐千萬不要以海上仙山鐵嘴算命的蒼老沙啞聲來想像：

上官金虹身上無環﹐李尋歡手上無刀。
時間分分秒秒流過﹐空氣凝結。
李尋歡身如刀﹐上官金虹身如環。
究竟環將如標的刀如扣？還是環心中空刀虛過？
時間分分秒秒流過﹐空氣隨旱煙舞動﹐旱煙來自名列兵器譜第一的如意孫老的煙斗。

僵持化開﹐班導適時出現﹐一切回歸平靜。
但我心裏知道﹐金錢環﹐環如鉤﹐無情刀﹐刀如扣。
只是時間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