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4_匍匐學步_060411

春雨過後﹐在鄉間土地上﹐石頭磚縫間常會看見一堆蝸牛和蚯蚓等﹐匍匐爬行。

群聚在此的我們這一群﹐雖然絕大部份童幼時皆有接受治療過﹐但顯然限於當年家庭經濟和醫療技術﹐改善無多。從地上爬的、蹲著走的、抓著凳子邊坐邊走的﹐到拄著一支或兩支拐杖的﹐或雙手臥著一支竹竿像撐竿跳般跳著走的﹐也有較輕微不必拿助具﹐但須一手插入褲袋內抵著膝蓋走。
不管如何﹐要出院一定要通過一關﹐一關而已啦﹐當然不是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有點像是空姐面試時頭上頂著一本書走台步。這段台步﹐有平地、有斜坡﹐也有幾個階梯﹐不能將兩旁竿杖撞落地。

這條路﹐就叫雙竿道。
要通過這條雙竿道的治療手段有二：一是物理治療﹐一是開刀手術。
治療技術容或高深﹐道理卻平易近人：彎的關節壓直﹐長短腳拉齊﹐變形的開刀刮骨頭﹐然後套上鐵鞋支架。這樣雙竿道就是2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碰不到﹐犯不著。

此外還有些形而上的﹐有老師帶我們讀書﹐讀聖經﹐及幾項基本技能訓練﹐如打字、裁縫、刻印等。
除此之外﹐要找人聊天下棋﹐唱歌或打屁﹐不然時間長得讓人不知該怎麼過﹐連晚上睡覺都會盼不到天亮﹐因晚上8點就熄燈上床。

她不像一般女生三五人膩成一群﹐既獨來獨往﹐又四處落地成群。不像一般女生矜持假仙﹐但率直敢言﹐讓人覺得容易相近﹐卻又不好相處。她常說 '不要在圈內還搞小圈圈' ﹐但有時有會說出讓人難以回應的話來。有次週日請假外出回來﹐當著我們一群人﹐有男有女﹐劈頭就問：'什麼是破相？破格又是什麼？' 那時已知她生長於眷村﹐台語不大靈光﹐我知道破相是說人身體有殘缺﹐破格則僅知常被用來罵女人﹐詳細則不知﹐想來這是她當天外出的收穫。她忽然再問：'是不是破GY什麼的？' 慌得她身旁女生趕緊伸手矇住她嘴巴：'不要再說了﹐晚上回宿舍再跟妳講。'

後來班上新來一個也是戴金邊金彩眼鏡的﹐不是貓女﹐是一隻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