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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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2日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

圖一：作者先生江明健（左一）、黃氏四姐妹（左二至五）、

鋼琴家汪露萍（右一）

以往當遇到放長周末時，我們會開車出去旅遊，大眼睛（我先生的暱稱）就會放一首他很喜歡的歌，反復地播放，這歌是<昨日重現 span="">> （英文名是“Yesterday Once More”）。詞曲作者是理查˙卡本特和約翰˙貝蒂斯，歌手是凱倫˙卡本特，是理查˙卡本特的妹妹。兄妹倆組成｢木匠兄妹合唱團（Carpenters）｣，歌詞中有一段的大意如下：

｢那些快樂時光并不久遠，我詫異怎麽消失了，但它們像老友重回，所有我愛的歌。

每一個夏啦啦，每一個喔喔喔，依然燦爛，每一個新歌鈴鈴鈴，全是美之始。

……我啜泣如昔，那是昨日重現……那是曾經之愛歌，我記猶深，那些老旋律仍優美如昔。｣

我最喜歡這一段，她也唱得最飛揚，雀躍歡欣的歌聲縈繞不絕，飄散著興奮悸動。

幼時，住在高雄，父母只准我們到了周末晚間，守在收音機旁邊聼中央廣播電臺的小説廣播，後來家裏購入電視機，只准看｢群星會｣(慎芝製作，知名的詞曲家)，披頭士風靡世界時，我還稚齡，未趕上那個西洋風潮。

再後來，負笈美國留學，嬉皮潮已過時，美軍已從南越撤退，我成天抱字典查生字，對付上課和考試的語文壓力，忙得焦頭爛額，無暇看電視。婚後，受到大眼睛的監督，不准看中文報紙書籍，只能看美國電視，也必須留意美國的流行音樂和足球，以便增進英文和談資，讓我苦惱的很，只能躲在洗手間看中文書。不過印證｢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因爲他的嚴厲監控，導致我日後的英文説寫交流順暢，給予事業生涯加分多多，這是後話。

大眼睛從小讀英文學校，高中畢業就留學美國，讀大學時，學校裏過節日時常有表演，他說該校留學生群裏有黃氏四姐妹帶頭彈吉它跳舞唱歌，表演當時的美國流行歌曲，他在香港讀中學時就很喜歡，如今就更愛不釋手，鍾情｢木匠兄妹合唱團｣的歌。兄妹各有所長，哥哥理查，是一位鋼琴神童，妹妹凱倫是一位鼓手，在1969年翻唱披頭士歌曲脫穎而出，1972年在白宮表演，1973年推出《NOW and THEN》（現在和從前）唱片專輯，主打歌是<昨日重現>，衝到排行板前三名，歷久不衰。

在那個越戰時期，戰爭膠著，年輕人都滯留學校裏以避免被徵兵，情緒不穩，前途不明。凱倫歌聲屬於女中音，磁厚而溫馨，有安神之效。這首歌旋律優美，屬於軟性搖滾樂，能被各年齡層聽衆接受，於是她唱歌多過於打鼓，粉絲逐漸只記得她的歌聲。後來合唱團的鼓手由庫比˙奧布萊恩擔任。

凱倫身高165公分，爲了保持纖瘦體型，常年減肥，勤服催吐藥和瀉藥，體重掉到只有91磅（等於41公斤），形銷骨立，演出時的高壓和藥物慢性殘害身體，演變成後來的｢神經性厭食症｣，心律不整。上世紀80年代初，醫生對此疾病很陌生，亦無法對症下藥。1983年2月4日，因厭食症引起心臟衰竭病歿，年僅32歲。

記得當時新聞出來，大衆十分感傷，出殯時1000多歌迷哀悼相隨，場景悲戚。「木匠兄妹合唱團」於1983年10月12日被肯定成就而鐫刻在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上，我們親自去朝拜過。如今她已經去世40年，這首歌還傳唱不停，被翻譯成9種語言。我們的旅行記憶也與<昨日重現>如漆似膠。

音樂怡情養性，我喜歡合唱，所屬臺大校友合唱團唱過許多英文歌曲，曾經熱心向指揮許惠敏建議改編這首歌成四部合唱曲，她説樂於嘗試，我們則拭目以待。

走筆至此想起紅遍東亞大江南北的台灣歌星鄧麗君（1953.01.29-1995.05.08）唱紅的《小城故事》，走街串巷，深入人心，亦是如斯，大眼睛還跟我的同事石運伯博士乘出差開會空隙一起搭計程車去拜訪鄧麗君的墓園，如此粉絲展露一片赤誠，令人動容，可以媲美美國的凱倫˙卡本特 (1950.03.02-1983.02.04)《昨日重現》像陽光普照大地、山川、海洋、沙灘、島嶼，散播芬芳愛歌; 中外衆生都百聽不厭，心生共鳴。

凱倫和鄧麗君都是早華驟逝，紅顔風華自此定格，20世紀青春之歌走入21世紀永垂不朽，盪出一圈又一圈漣漪仿佛｢昨日重現｣，令人感懷。

（2023年12月31日馬里蘭州珀多瑪克；

原載於2024年2月2日世界日報上下古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