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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土聖賢錄》之女人往生.7
2022/05/24 16:14:53瀏覽40|回應0|推薦0

五、持戒

    隨著土信仰在中國的普及,嚮往彌陀淨土的女性日益增多,她們在接受信仰的同時也因為受到信仰的約束而對日常生活產生影響。信仰淨土對修行的女性所產生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她們的受戒結果,受戒不但改變了婦女的日常生活,連帶也影響了她們周遭的家人。「戒香熏修,往生極樂」[1]是女性持戒的共同信願,影響所及,歷代往生女性受戒的事例因而不計其數,而戒律的受持加上念佛勤修淨業,逐漸成為女性修行淨土法門普遍的具體行持。

    修行女性一向秉持「諸惡莫作,諸善奉行[2]的信仰精神,其外在的具體修行方式則是以「戒、定、慧」三學來呈現,由戒生定,依定發慧,再依慧斷除妄惑,闡揚真理,因此「戒」被視為是三學首。「戒」的熏修具無上的功德,修行女性甚至推崇「戒」的功德為:

 

      一切此眾香,戒香最無上,是等清淨者,所行無放逸。[3]

 

    「戒」就是防非止惡,聖嚴法師在《戒律學綱要》中針對「戒」的意義做出解釋,他說:

 

      佛教的戒律,是教人學佛所學,行佛所行,而至證佛所證的廣大法門。積

      之為物,是在防非止惡,亦如社會的規約及國家的法律一樣;戒是禁止,

      禁止佛子不得作惡。[4]

 

    對於往生女性而言,「戒的功能,在於防非離過,戒有防止發生身口意三業的過失作用。[5],更進一步說「戒的定義:在消極方面是不許作,積極方面是必須作。[6]佛教強調慈悲精神,不僅不犯殺戒,更得愛護眾生、尊重生命。女性淨土行者將「持戒」視為是追求往生淨土的第一步, 而「持戒」修行的目的就是往生淨土。本文將就「持戒」功德在淨土經典中的地位,以及「持戒」與女性的「淨業」修做探討,藉以瞭解其與女性「往生淨土」之間所呈現的相互關係。

    清末民初時,推崇淨土不遺餘力的弘一大師,除了宏揚持名念佛以外,「以戒為師」更是他僧侶生涯中奉行不渝的準則。他認為「持戒」是往生淨土修行的第一步,針對「持戒」對於「往生淨土」的重要性,弘一大師在「新集受三皈五戒八戒法式凡例」中強調:

   

      皈戒功德,經論廣贊;泛言果報,局在人天,故須勤修淨行,期生彌陀淨土。宋靈芝元照律師所云:「一者,入道須有始,二者,期心必有終。」言有始者,即須受戒,端志奉持。今于一切時中,對諸塵境,常憶受體;著衣吃飯、行住坐臥,語默動靜,不可暫忘也。言其終者,謂歸心淨土,決誓往生也。[7]

 

這一段話明白的指出欲往生淨土必須持戒,並且勤修淨業,行住坐臥皆不可須臾或忘。因為「戒是無上菩提本」,[8]戒的功能是在斷絕生死道中的業緣與業因,「持戒」修行的目的是為了「往生淨土」。宋代志盤在《佛祖統紀‧淨土立教志》序文中,提到:

 

      稱唱嘉號、瞻禮尊容、讀誦大乘、持奉淨戒,皆淨業之正因、正觀之助; 行而但修十善行也,仁慈者亦可以成回向莊嚴之績。[9]

 

    志盤法師認為「持戒」與念佛、禮拜、誦經等這些日常修行,皆是有助於往生淨土的淨業正因。由於「戒香熏修,生於西方極樂世界。」[10]是修行女性共同的期待,並普遍將「持戒」視為念佛之助行。弘一法師延續念佛求生淨土的思想,曾經提到:

 

      當代印光法師教人持佛名號求生西方者,必先勸信因果報應,諸惡莫作,

      眾善奉行。今者竊本斯意,普勸修淨業者,必須深信因果,…複進而修持

      五戒十善等,以為念佛之助行,而作生西之資糧。[11]

 

弘一法師明確指出以修行「五戒十善」,作為念佛往生之助行,若欲修行淨業往生西方,必須恪遵「諸惡莫做,眾善奉行」的「持戒」信念,平日于念佛修行之外,若能進一步修持「五戒」、「十善」,[12]以做為往生的助行,臨終時必能依佛的願力往生西方。「持戒」的修行功德,遂搭起女性與往生淨土之間的橋樑清代彭際清更積極推崇「持戒」的功德,並推許為求生淨土功德的基礎,在《無量壽經起信論》中,他特別強調「持戒」對於往生淨土的重要性:

 

故知淨土資糧,全憑功德,功德之基,莫先持戒。以戒淨則心淨;心淨則

土淨故。[13]

 

彭際清認為往生淨土的堅固基礎,莫過於「持戒」的修行。女性欲往生淨土須修行淨業,而淨業的基礎即為受持「五戒」。針對受持「五戒」於往生淨土的重要性,弘一法師極力推崇,並在《律學要略》中強調

 

受持五戒,來生定可為人。既能持五戒,再說念阿彌陀佛名號,求生西方,

臨終時定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豈不甚好?[14]

 

弘一法師認為若能同時修持「五戒」並且持名念佛,命終之後必定能往生西方。受到歷代大德無分僧俗極力鼓吹的影響,受持「五戒」同時一心念佛修行,乃成為絕大部分女性求生土的必經過程。

 

(一)、 齋戒

    女性受持的五戒當中,「不殺生」列居首位,顯示「不殺生」的慈悲心養成,乃修行淨業最基本的基礎。如〈清陸氏〉事例,描述主角「中年茹素,受五戒。[15]陸氏雖至中年之齡才開始茹素並受持五戒,但是接下來持戒清淨的修行歲月,卻使她身後得以安詳往生西方。又如〈宋袁媼〉事例,訴說主角于受了菩薩戒之後,即「斷葷酒,篤修淨業。」[16]顯示女性普遍將「齋戒」的受持,視為修行往生淨業的基礎。

    修行女性極度厭惡殺生的惡業,並且一直秉持著絕不殺生的信念,原因在於:

 

      佛教的思想貫通三世六道,並且相信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基於一切眾生

      皆有佛性,以及鑒於過去的父母兄弟姊妹若無法成佛,則依然在六道中輪

      轉,因而佛教主張絕對不殺生。[17]

 

    佛教「三世因果」[18]的觀念長久以來在民間廣為流傳,其影響所及,使得女性容易發悲憫心,不僅絕對不觸犯殺戒,甚至能更進一步愛護眾生與尊重生命。日常飲食願意捨葷腥而就素食,「齋戒」[19]、「茹素」因而成為女性對持守「五戒」最具體的表現。針對奉行「齋戒」能生淨土的功德利益,《無量壽經》明白記載:

 

      一向專念無量壽佛,…奉持齋戒,…其人臨終。無量壽佛,化現其身,光

      明相好具如真佛,與諸大眾現其人前,即隨化佛往生其國。[20]

 

歷代往生女性普遍將奉持「齋戒」,視為往生淨業的基本修行。對於「齋戒」的持守,女性向來秉持著慈悲的信念,認為:

 

      但于一切生命起於慈心者,即是施一切眾生壽命安樂,亦是最上勝妙戒

      也。[21]

 

    唐代善導大師認為女性能發出於慈心,而且不殺害眾生性命,就是持守最殊勝的戒行。女性齋戒、茹素不僅能利益現世,奉行「齋戒」的功德,也有助於身後往生淨土。唐代慧日法師認同「奉持齋戒,必定往生」的說法,並且於《慈悲集》主張:

 

      酒肉熏辛,以死為期,斷而不食,…奉持齋戒、清淨三業,回向願求,上

      品上生,盡此一形,必定往生。[22]

 

    「齋戒」清淨能往生淨土的說法,在後漢支婁迦讖所譯出的《無量清淨平等覺經文中,亦可尋得有力的支援記載:

 

      一心齋戒清淨,至意念生無量清淨佛國,一日一夜不斷絕者,壽終皆得往

      生其國,在七寶浴池蓮華中化生。[23]

 

    「慈心不殺,奉行齋戒。」當得往生淨土的說法,在其它淨土經典中不難發現同樣的論述。《觀無量經》提到有三種眾生,當得往生,第一種即為「慈心不殺,具諸戒行。」者,[24]經文明白的肯定「持齋戒」者往生淨土的資格,為女性奉持「齋戒」的行持,提供了堅實的理論依據。

    經典的記載以及歷代大德的論述,皆有力的肯定「齋戒」的利益,女性具備了「慈心不殺」的持戒功德,將有助於來日往生淨土。而歷代往生女性生前行持「齋戒」、「茹素」者,可說是不勝枚舉,如〈宋崔婆〉事例,描述主角「早斷葷血」,[25]而〈元張夫人〉事例,則是訴說主角「晚而長齋」。[26]兩位不同時代的女性,開始持齋的年紀雖互有不同,最後的歸宿卻是同生於西方極樂世界。另如〈明朱氏〉事例,指稱主角「平生奉持齋戒」,[27]又如〈清倪嫗〉事例,亦敘述主角平日「茹素念佛」。[28]值得一提的是倪嫗於往生之前,曾數度親睹菩薩示現,在預知歸期之後,倪嫗將自己即將往生之事告知兒子。其子聞後答以:

 

      既菩薩降臨,應備齋供,兒親往城,買蔬供奉,如何?曰:「亦好,但恐

      不及耳!」子遂往。及歸,嫗已趺逝,念珠猶在手也![29]

 

    倪嫗的兒子平日早已習慣母親持齋的行為,因此于乍聞母親即將往生的訊息時,立刻表明欲準備蔬齋供養菩薩的意願。事例情節不僅顯示倪嫗母子奉佛的虔誠,其平日持齋期待往生的心願,亦同時於事例中盡顯無遺。

    前述往生女性分別處於不同的年代,「齋戒」、「茹素」、「斷葷血」、「長齋」等不同的文字敘述,都是對於她們修持「齋戒」的具體描述,例代女性以斷葷血、茹素、持齋等共同的齋戒方式,具體呈現「持戒」修行的內容。根據往生事例記載,少部份女性於不幸遭逢喪偶之痛以後,有的人「喪夫,遂長齋」,[30]也有人「夫亡,持齋戒」,[31]並且於奉持齋戒之外,終身不再婚嫁,堅守自身的貞節至死不渝。若仔細觀察女性持齋與守貞的表現,可以發現「這些守節婦女拒絕再嫁時的種種行為,其中之一即素食終身。」[32]堅持終身持齋茹素的修行方式,普遍呈現於歷代女性喪偶之後的生活當中。女性選擇用飲食淡薄、奉行齋戒的方式,表現出悲憫眾生的慈悲特質,不僅能達到自身卻病安樂的現世利益,同時也藉由戒殺持齋的功德助力,命終皆能安然往生極樂淨土。由於行持「齋戒」具備如此的修行特質與利益,奉持「齋戒」因而成為往生事例中,女性日常修行淨業的基本方式。

 

(二)、 斷愛欲

    除了行持「齋戒」之外,女性「持戒」的修行,也表現於對「愛欲」的徹底斷絕。早期佛教經典中的女性觀,皆普遍強調女身之惡的思想,但是由於淨土信仰簡易的特性,在傳入中土後,迅速於民間廣為流傳,加上僧家於說法之際,常以女身之惡為由,勸戒女性應該虔誠信仰淨土,並嚴格持守戒律,才有可能解脫女身,轉而具備丈夫相,往生西方淨土。對於女性如何才能徹底拔除痛苦的根源,明代憨山大師于《紫柏尊者全集》中,明白指出:

 

      乃受女身是則為苦,…女身為天下猜疑之本,…故女人學道,先須審察自

      己,若身若心,有何心行?今受此身,此身何故致人疑謗?於此兩者推究

      明白,即知前生心多欲念,今受此身。此身既因欲念而有,欲念如花,此

      身如果,若欲無果,先斷其花。…是以女人而不先知苦,痛拔苦根,則枝

      枝葉葉,長到何時而枯?[33]

 

憨山大師強調女身之苦,源自於欲念,因此若要去除苦根,必先由斷除自身欲念著手。女性若能斷除愛欲,並且守節嚴身,嚴格持守戒行,才能解脫女身之苦,往生西方極樂淨土。因此,對於志在西方的女性淨土行者而言,無論是否出家修行,皆須先拋棄男女情欲。除了持守「齋戒」清淨之外,同時須將斷除男女之間的情欲,視為「持戒」的必要修行。例如明代南昌人楊選一妻,于三十歲之年生子,之後「即與夫別居,聽夫置妾,自是長齋念佛。」[34]表現女性追求往生的堅定意志。另如宋代松江人秦媼,往生事例敘述她「志慕大法,厭惡女身,與夫別處,嚴持戒法。」[35]前述兩則事例,皆以簡潔的文字敘述,刻畫出女性亟欲透過「持戒」的修行,以解脫女身之苦,並達成往生西方的心路歷程。

    往生淨土的行持,除了「齋戒」之外,由於淨土經典特別強調「斷愛欲」的重要性,「愛欲」的徹底斷除,因此引起修行女性高度的重視。引下列兩段經文為例:

 

《大阿彌陀經》:

 

      齋戒清靜,慈心精進,斷愛欲念,欲往生阿彌陀佛國,一日一夜不斷絕者,

      其人便於今世,亦複於臥止夢中,見阿彌陀佛。其人壽命欲終時,阿彌陀

      佛即化,令其人目自見阿彌陀佛及其國土。[36]    

 

《無量清淨平等覺經》:

 

      齋戒清淨,慈心精進,斷欲念,欲往生無量清淨佛國,一日一夜不斷絕者,

      其人於今世,亦複於臥睡夢中,見無量清淨佛;其人壽欲盡時,無量清淨

      佛,則化令其人自見無量清淨佛及國土[37]

 

前述兩段經文很明白的提示修行女性,若要往生極樂淨土,除了奉持「齋戒」以外,只有理智的斷除男女情欲的念頭,確實做到「斷愛欲念」,才能具備往生淨土的資格,也才有可能截斷生死的源頭。聖嚴法師在《戒律學綱要》中提到:

 

      生死的主要關鍵,端在淫欲與飲食的二大禍源,儒家說:「食、色,性也。」

      依佛法的觀點來說,眾生之成為眾生的根本原因,飲食為生死的增上助

      緣,淫欲是生死的根本原因,一切眾生,皆因貪戀淫欲之樂,所以既助成

      了後代子孫們的生死,自身也被生死之索所束縛纏裹。[38]

 

受到男女情欲的桎梏,使人浮沈於生死流轉之大海中,必須嚴持戒行才有可能出離。明代紫柏真可禪師因此極力勸戒,女性需拋棄情欲的束縛,並且恪遵佛制、以「戒」為師。他提示: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故能制大欲者,則可與言無上覺道也。夫欲之難制,

      甚于毒龍猛虎,於是覺帝顧命之際,阿難請問:「佛滅度後,四眾人等以

      何為師?」如來敕曰:「我滅度後,凡我弟子,以波羅提木叉為汝大師。

      能若是,如我住世無異。」由是觀之,則波羅提木叉,既為佛子敢弗欽承。

      邇來去佛時遙,斷須共遵佛敕。[39]

 

    真可禪師認為佛滅度後須以「戒」為師,因此,女性放棄自身情欲的追求,願意堅守「不淫戒」以換得修行的清淨,才能真正符合往生淨土「齋戒清靜,斷愛欲念」的條件。如〈清楊氏〉之事例,描寫主角年輕時即「受三皈五戒,斷除愛欲。」[40]專心致力於往生的修持,一生始終堅持戒行,臨終時安詳坐逝往生西方。

 

(三)、 守節嚴身

    受到傳統男尊女卑觀念的影響,世俗禮教對於女性「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41]的爭議性觀點,長久以來於無形中束縛著喪夫之後的女性,更何況女性又受制於「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42]以及受「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43]的貞節框架所限,使得修行女性除了必須恪遵傳統「一而終」的道德規範,更須嚴守「不淫」的自我約束。倘若丈夫驟逝而使兩人無法白首偕老,女性以未亡人身分必須勇敢面對人生巨大的轉變,在往後的生旅途中,有部份女性堅守貞潔不再續婚,選擇用寡居念佛的方式度其餘生,多數修行的女性不僅未因喪夫而懷憂喪志,反而更加精進於淨業的潛心修行。如宋代鄞縣人項氏,事例敘述她「夫沒後,奉法甚勤,常持佛名。」[44]又如明代桐城吳應賓之妻方氏「年三十而寡,秉節自誓,專修淨土,唱佛名,晨夕無閑。」[45]女性年輕守寡,又需孤身將稚齡幼子拉拔長大,其中茹苦含辛的委屈過程,以及可能歷經的人情冷暖,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的艱辛情節,委實令人同情。再如清代江甯人吳媼的不幸際遇,更是令人聞之心酸,〈清吳媼〉事例述說她:

 

      夫早喪,遺一子,撫之成立。婚娶數年,子又亡,乃與寡媳,共撫弱孫,

      孤苦度日。後篤信淨土法門,長齋奉佛。[46]

 

    上述事例所見女性都是孀寡身分,為了維持從一而終,她們堅守婦道,近乎冰清無欲的愛惜自身節操,並且以守節嚴身的方式,全心投入往生淨土的淨業修持當中。女性失去丈夫就如同失去心目中的一片天空,然而周遭眾人對於喪夫女性堅守貞節情操,卻依舊抱持高度期望。明代呂坤於所撰《閨範》中,提到「守節之婦,視死者之難,不啻十百,而無子女之守尤為難。…天地常經,古今中道,惟守為正。」[47]呂坤認為女性守節,比死節女性還要困難百倍,因此能堅持守護貞節的女性,便能得到眾人的尊敬。而寡婦為了保全貞節,往往必須忍受外界歧視的眼光,以及自身感情和生理欲望的煎熬,因此女性孀寡之後若要堅持守節,並且做到「齋戒清靜,斷愛欲念」的要求,對於一般人而言實在是困難重重。

 

(四)、 斷髮出家

    寡居的女性似乎更能體悟生命的無常,「在痛失丈夫的恩愛與婚姻的庇護之後,寡居女性為了守節,有時表現出許多十分淒烈的行為。」[48]甚至於以傷害自身肢體做為守節明志的具體宣示,此時「在各種殘斷肢體以明己志的酷法中,斷發似乎成了一種特別的誓約。…而斷發也正是比丘尼形象上的特徵。」[49]藉由剃髮出家以示斷絕世緣,來表明信守貞節以明己志的堅定決心,似乎成為鼓舞女性展現修行意志不得已的選項。如清代湖州人妙成,於結婚半年之後丈夫不幸過世,妙成以紡織做活微薄的收入,換得侍奉公婆之日常溫飽。後來公公剃髮出家為僧,而婆婆亦隨後過世。根據〈清尼妙成〉事例敘述,妙成在舉目無親、孑然一身後,當下決定:

 

      投本城北門外廣嚴庵為尼,旋受具戒,持守嚴恪。益專志誦經、念佛,甘

      棲淡泊,絕意攀援。[50]

 

妙成在剃髮出家為比丘尼之後,從此開啟截然不同于以往的修行人生。「比丘尼是貞潔的象徵,剃去了三千煩惱絲,她們在形象上顯得與紅塵格格不入。比丘尼的宗教身份遂成為矢志守節的女子最佳的護身符。」[51]長伴青燈古佛的日子雖然單調,暮鼓晨鐘的宗教生活,卻也斷除了紅塵俗世的紛擾,反而使得出家女性更能專注於淨業的修行。

    女性的出家因緣有許多不同的背景因素,但女性為守貞的理由,而選擇宗教身分成為比丘尼時,卻不完全能受到周遭環境的認可。例如印光法師從來不勸人出家,尤其反對女性出家為尼,他認為女性不應該「祇知出家為尼之解脫,不知出家為尼之障礙」,[52]因此大力主張女性應該在家持戒修行,為求生淨土老實念佛。他再三勸誡有意出家修行的女性,必須留意:

 

     而況女身多障,諸凡不能自由,離鄉別井,易招外侮譏毀。為爾慮者,只

     宜在家持戒念佛,決志求生極樂世界,斷斷不可遠離家鄉,出家為尼。[53]

 

印光法師特別強調女性須在家持戒念佛,才是求生淨土應循的正途。女性日常修行淨業,究竟選擇何種身分較容易獲得往生淨土的成就?針對這樣的問題,歷代人士或有不同的觀點,但印光法師卻認為,女性若能在家嚴持戒行,並且一心念佛,即使不出家為尼,一樣能往生上品。因此他再次強調:

 

      至於窮研經教,參訪明師,乃決烈男子分內之事,非女人所宜效法也。女

      人但當篤修淨業,專持佛號,果能都攝六根,淨念相繼,自然現生親證念

      佛三昧,臨終往生上品。庶不負一番決烈修持之心,可謂火裹蓮花女中丈

      夫矣![54]

 

    往生女性出家為尼者,也有部份系出於個人自我意志的選擇,如〈明尼廣覺〉事例,訴說主角「自誓不字,年二十八,剃染,精持梵行。」[55]另如清代比丘尼朗然,未出家之前,曾目睹其兄嫂難產的痛苦過程,於是「自誓不字,求父母出家于邑之陶莊淨池庵,專志淨土,行持既久,閑忙無間。」[56]又如清尼佛琦事例,描述主角「自少不願有家,既長,其母送閶門外雨華庵,薙染,尋受具戒。」[57]身處不同時空的三位女性,追求往生淨土的修行身分,皆是剃髮出家為比丘尼,同時三人出家之後,全都鎖定以往生淨土為修行的具體目標。而這種自主的修行意願,為她們之後處身於寺院之中,漫長的「持戒」修行歲月,提供了精神方面堅定的支持力量。

    無論是「自誓不字」或是「不願有家」,都具體反映出女性為嚴守貞潔,而自願出家為尼的堅毅決心。女性藉由選擇衣服縞素、飲食淡薄、摒絕膏沐等寡欲修行的行為,表現出堅決往生淨土的意志。例如明代蓮池大師未出家時的妻子,後來自願追隨大師出家,傾心念佛並歸心淨土的比丘尼袾錦,《淨土聖賢錄》記載她的往生事例,敘述她於四十七歲之年,「亦出家受具,制行嚴謹,虔修淨業。」[58]袾錦在其膾炙人口的〈七筆勾〉詩中,勸說女性須先徹底拋棄世俗欲望的享受,並且寡欲修行,才有往生淨土的可能。詩文裡面提到:

 

      紡績綢繆,作讀晨昏用意周,夫若成名後,富貴同享受。嗏!霞佩甚優悠,

      珠冠在首,一旦無常敕命難相救,因此上把鳳誥鸞章一筆勾。金玉雕縷,

      珠翠輝煌插滿頭,綾錦裁宮袖,紅紫佳文秀。嗏!誰道眼前漚,纓絡難受,

      包裹骷髏送入量人鬥,因此把錦繡妝奩一筆勾。早上妝樓,先把青絲理不

      休,梳掠香風透,前後分三綹。嗏!鴉鬢黑油油,端的蓬鬆美貌終成醜,

      因此上把霧髻云鬟一筆勾。月閉花羞,美貌方纔誇女,畫眉春色就,唇點

      朱櫻溜。嗏!鏡裡活骷髏多方妝就,老去顏衰死後皮囊臭,因此上把香粉

      花脂一筆勾。織錦藏頭,針指工夫巧且優,花樣隨時候,做出如生就。嗏!

      翦翠把春留,天生妙手,死後歸空色色成虛謬,因此上把刺繡挑花一筆勾。

      懷孕耽憂,分娩如同地獄遊,乳哺三年久,疾病常相守。嗏!婚嫁未曾休,

      母先衰朽,孝順多端替死誰能?因此上把育女生男一筆勾。羅襪雙鉤,

      湘水裙拖八幅秋,步步淩波皴,側側弓鞋瘦。嗏!高低鳳凰頭,無限嬌羞,

      如此規模難向西方走,因此上把緩步金蓮一筆勾。[59]

  

袾錦在〈七筆勾〉詩中,道盡一般女性內心之心酸與苦楚。世間女性所嚮往的無非是富貴名利、華衣美顏的生活,若再加上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等婦女所引以為苦的生活瑣事,所有這些喜怒哀樂的假像,在人死之後皆將轉眼成空。女性若要解脫女身之苦,並追求往生西方淨土者,就必須將這些束縛一一勾銷。

依照淨土修持的觀點,女性「斷愛、戒欲」的修持實屬當務之急。清代張師誠極力勸誡世人,當以「一心念佛」作為斷除愛欲的具體方法。在《徑中徑又徑》文中,他提到

 

古人:業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斷不生淨土,是知愛乃生死根株。…故念

佛求生淨土之人,尋常有娑婆一愛之不輕,則臨終為此愛之所牽而不得

生。…蓋愛之所以為愛者,曆舉其目,則父母妻子、昆弟朋友、功名富貴、

文章詩賦、道術技藝、衣服飲食、屋室田園、林泉花卉、珍寶玩物,種種

妙好,不可枚盡。…有一愛之存於懷,則念不一,念不一不生極樂;一念

若成,則愛緣俱盡。[60]

 

張師誠認為平日若能以一心念佛,徹底斷除愛欲,則臨命終時將了無牽掛,能安然自在的往生西方淨土。而最理想的「斷愛、戒欲」的修行方式,當屬六波羅蜜之一的「持戒」波羅蜜。女性透過「持戒」的修行,並時常反躬自省,就能有效對治惡業,使身心徹底清淨,也才有可能具備往生淨土的修行根基。一般人臨命終時,生前所擁有的一切,皆將於轉眼間銷聲匿跡,就如同《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所描述:

 

      是人臨命終時,最後剎那,一切諸根悉皆散壞,一切親屬悉皆捨離,一切

      威勢悉皆退失,輔相、大臣、宮城內外,象馬車乘,珍寶伏藏,如是一切

      無複相隨。[61]

 

    臨命終人若是眷戀世間眷屬與子女親情,恐將形成往生的障礙,此時惟有斷然割捨情愛,專心念佛以解脫業力與煩惱的束縛,才有可能往生極樂淨土。有鑑於此,清代張師誠主張臨命終時需放下萬緣,專以念佛求生西方。在《徑中徑又徑》文中,他強調:

                                  

      人生母子、夫妻,一家眷屬,俱是宿世因緣,暫時會聚,終必別離,不足

      悲苦;可悲可苦者,乃是空過一生,不念佛耳。今但萬緣放下,迴光返照

      念佛,即是一生要緊大事。[62]

 

     張師誠認為除了夫妻之間的恩愛情緣之外,與眷屬、子女之間的留連不捨之情,住往造成臨終之人往生的障礙。此時若能徹底摒除愛欲的牽掛,以一心念佛取代恩愛與親情的執著,才有往生淨土的可能。如明代徽州人程季清之妻盧氏,於晚年病危之際,請求法師為其傳授「五戒」,其夫婿則在身旁予以鼓勵,敎她努力放下萬緣,一心念佛求生淨土,並且以焦急的口吻敦促她「百劫千生,在此一舉,努力直往,毋猶豫也!」[63]盧氏聞言於是高聲念佛,並且於之後連續半個月的時間,皆維持晝夜不斷的一心念佛。過程中其母親及女兒曾數度趨前欲詢問探視,卻立刻遭致盧氏即時的回絕,理由是「毋亂人意!」[64]盧氏為了避免臨終正念受到干擾,斷然謝絕親屬探視的美意,完全摒除「愛欲」的牽絆與執著,對於塵世情緣不再有任何留戀,並且一心念佛求生淨土,最後終能感應彌陀現前接引,於佛號聲中安詳往生淨土。素來與其夫婦相熟識的蕅益法師,對於盧氏臨終之際,能斷然割捨世間情愛,不禁讚歎的說:

 

      哀哉三界,愛欲為根,根株不拔,奚望西生。蓮華國土,永離塵情,此緣

      能斷,彼質斯成。勇矣智福,女中之英,一日一夜,淨念功殷。華台接引,

      眼識分明,子母恩愛,枯木寒冰。吉祥善逝,長辭苦輪,我今隨喜,願共

      群倫,頓除愛網,證入玄門。[65]

 

蕅益法師認為盧氏能順利往生的原因,主要是由於徹底斷除「愛欲」的根株,這才使得盧氏於命終之際,能不為世間情愛所羇絆。

    女性以「持戒」表現出徹底斷除愛欲的決心,讓自己臨命終時能無所罣礙,往生淨土之路因而可以大步邁開。如〈清黃氏女〉事例,敘述主角于接受婚聘之後方五日,即莫名身染不知名之重病,於病情惡化之當下,斷然決定出家為尼。其未婚夫婿聞訊而至,家人欲引領前往病榻探視之時,卻遭黃氏女搖手制止。當天傍晚黃氏女由出家僧人為其落髮,並完成受戒儀式之後,黃氏女立即呼喚其未婚夫婿趨前,並且刻意提高音量,果決的說:

 

「自今姻緣斷絕,勿複為念;爾亦及早回頭,毋久迷也。」遂令僧祝發,

從之合掌三謝,翛然坐脫,逾時不傾。[66]

 

黃氏女於重病垂危之際,仍然執意行出家受戒之儀式,凸顯出其決心斷除世間情緣之堅定意志。由法師為她落髮為尼的肅穆畫面中,似乎反映出黃氏女已經一如止水的心境,對於外界塵世情緣己不再有絲毫的眷戀與流連,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心仰望彌陀接引的往生信願。若由其宣示「自今姻緣斷絕」絕決的語氣觀察,黃氏女欲徹底斷除「愛欲」的牽絆,轉而追求能往生極樂,其堅定的往生決心其實已經昭然若揭

    「戒香熏修,往生極樂。」是女性「持戒」的共同目標,若要往生淨土則須修行淨業,而淨業的基礎即為受持「五戒」,女性往生淨土的堅固基礎,在於能具體落實「持戒」的修行。嚮往彌陀淨土的修行女性,在受戒之後勢必受也到戒行的約束,對女性日常生活所產生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她們的「持戒」行為。透過受持「五戒」並且以一心念佛修行淨業,成為女性求生土的必經之路。「持戒」的修行不僅改變了女性的生活方式,連帶也影響了她們周遭的親友及家人。對於往生淨土抱持堅定信願的女性,若能藉由受持「五戒」以做為往生的助行,則透過「持戒」的修行,使女性能徹底放下世間的貪愛與執著,在求生淨土的道路上,才能邁步走得灑脫自在。

 

六、忍辱

    女性追求往生土,往往精進不懈的致力於各種重要的修行活動,然而若要能真正的成就道業,「忍辱」的身體力行則是必要的過程。忍辱在「六度」[67]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由於能忍辱,於「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心無有異。[68]面對此八種現象的考驗時,心中並不會產生分別與執著,而能達到「八風吹不動」能忍的境界,[69]所以《金剛經》推崇佛法的修行必須「得成於忍」。[70]因為忍辱功德不可思議,何況「那些往生西方的人,都是念佛專一,而且能忍辱吃虧的人。」[71]因此,歷代往生女性對於「忍辱」的行持,便成為本文探討的焦點。

    《淨土聖賢錄》的往生事例,對於往生女性的生平及日常修持介紹,往往以簡潔的短語做為說明,但即使僅是寥寥數語,後人卻依然能從有限的文字敘述中,一窺往生女性於生前奉行「忍辱」,柔弱和順的修持樣貌。例如明代蘇州崇明人比丘尼廣覺,年二十八時出家,杭州依孝義庵太素尼師剃染,平日精持梵行,純一不雜。〈明尼廣覺〉事例形容她「質素弱,刻心苦躬,勞不自惜。」[72]體認到自身秉素較弱的缺失,反而促使比丘尼廣覺更吃苦,也願意付出更多的努力來克服己的點;而在歷經艱辛與刻苦耐勞的過程後,反而為比丘尼廣覺求生淨土的行持,孕育更為堅忍的修行毅力。另如〈清俞媼〉的事例,則是形容常熟人俞媼「性和淑」[73],也再度顯示出女性柔弱和順的「忍辱」特質。

    對於女眾「忍辱」的行持表現,清代印光法師具體詮釋為:

      無論在家在庵,必須敬上和下,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勞,成人之美,靜坐常思己過,閒談不論人非;行住坐臥,穿衣吃飯,從朝至暮,從暮至朝,一句佛號,不令間斷。或小聲念、或默念,除念佛外,不起別念。…縱有修持,總覺我工夫很淺,不自矜誇;只管自家,不管人家,只看好樣子,不看壞樣子;看一切人皆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汝果能依我所說而行,決定可生西方極樂世界。[74]

印光法師將「靜坐常思己過,閒談不論人非;除念佛外,不起。」的處世態度,視為女性「忍辱」的具體行持,認為若能以此行持再配合一心念佛,未來絕對可以得生西方淨土。《淨土聖賢錄》的往生事例中,不乏女性以此種處世態度修行者,如〈元周婆〉事例,描述鄞縣人周婆「常持不語戒,晝夜端坐,盡月而止。」[75]〈清陸寡婦〉事例,敘述主角持齋念佛,並且「與人無競」。[76]而〈明許氏婦〉事例,則是記錄杭州人許氏婦「為人謹厚,日課佛名,久而彌篤。」[77]再如〈明李氏〉事例,對於主角忍辱的行持表現,則是形容為「賢明仁慈,信樂佛法。」[78]描寫出女性「忍辱」行持的婉約特質。針對前述事例所敘無爭、謹厚、仁慈的處世態度,南宋元曉法師于《無量壽經宗要指出:

 

      具足如是念,即得往生贍養國土,…于一切眾生常生慈心;…于一切眾生,

      起尊重心,除我慢意,謙下言說。[79]

 

在追求往生淨土的日常行持當中,女性表現出以慈心待人,謙下和睦的寬大胸懷,態度怡然令人樂與相處。如〈明盧氏〉事例,形容徽州人盧氏「約己惠下,未嘗詈人。」[80]而同樣現謙沖為懷的另一女性,為清代吳江縣費孺人,事例敘述她「居常未嘗詈人,有不如意事,默而已。」[81]表現出女性「忍辱行慈,毋好爭訟,痛念生死,決志往生。」[82]謙沖、寬容的處世態度。

    相較於前述兩位女性,以不曾罵人展現慈心謙下的一面,清代鄞縣人王氏,則是以堪忍無理的辱駡展現女性「忍辱」的行持,〈清王氏事例敘述「其夫性暴,時加詈辱,王氏唯忍受而已;年六十餘,益精進。」[83]王氏以六十餘高齡之年,猶需不時遭遇來自丈夫暴烈個性的無端折磨,以及惡言相向的無理對待,王氏不僅未曾還以顏色,反而逆來順受,並默默砥礪自己,更加精進於日常的念佛修行。另一位與王氏同師門的鄞邑人張氏,「忍辱」的功夫亦不遑多讓,〈清王氏事例描述「其信向念佛,而不得於夫,雖百般磨折,道心不退。」[84]兩位女性面對來自丈夫的百般磨折,卻都能維持道心不退,不僅無視於逆境的挫折,反而更加努力于念佛修持,將女性決志往生的「忍辱」功夫徹底展現。

    女性於遭逢橫逆、惡事的阻礙之時,反而展現出「懃修忍辱,若人刀杖打害,罵詈毀辱,一切能忍,不受、不著。[85]的寬容氣度,並且能自我反省:

 

      彼人加惡於我,是業因緣,前世自造,今當受之。若以瞋報,更造後苦,

何時解已?若今忍之,永得離苦,是故不應起瞋。如是種種因緣,訶瞋恚、生慈悲,入眾生忍中。[86]

 

    女性行持「忍辱」的具體樣貌,可以有多種不同的呈現方式,《瑜伽師地論》即記載:

 

      云何忍辱?謂由三種行相應知:一不忿怒;二不報怨;三不懷惡。[87]

 

女性藉由此三種「忍辱」行持,再配合念佛修行的落實,得以與往生淨土產生密切聯繫。如〈明楊選一妻事例,敘述主角年三十生子後,即「與夫別居,聽夫置妾,自是長齋念佛。」[88]又如〈宋王氏.侍妾〉事例所記載,越國夫人王氏,為宋哲宗之叔父荊王的妻子。王氏專修淨土法門,不論晝夜從不間斷。王氏引導宮內諸侍妾婢女,一同發願求生西方淨土,其中有一侍妾特別懈怠散慢,因而遭王氏嚴厲訓斥,王氏並擬擯退該侍妾,侍妾於驚懼後悔之餘,自此發奮精進,並從不倦怠,不久之後於某日,侍妾曾向旁人提及自己預知時至,即將往生西方,隨即無疾而逝。隔天夜裡,已逝之妾托夢于宮內另一同事侍妾,令其向夫人代為致謝,謝詞內容提到「幸蒙訓責,得生西方,感德無量。[89]雖然生前曾遭嚴詞斥責,但已逝之妾當下卻能即時猛然醒悟,並且痛改前非,發奮精進念佛修行,並因而得以安詳往生西方淨土。往生之後托夢的謝詞內容,正足以描繪女性行持「忍辱」,具體呈現不忿怒、不報怨、不懷惡修行樣貌。

    女性于日常生活中,有時難免遭遇不可預測的橫逆,以及苦境帶來的種種挫折。由於面對苦難時,難免使人心情鬱悶難紓,更容易引發瞋恚憤怒、怨天尤人的負面情緒,甚至因此退失昔日追求往生淨土的信念,有鑑於此,明代蕅益法師鼓勵信眾,必須於逆境中鍛煉自己的心志。在〈十大礙行跋〉文中,法師苦心勸誡:

 

      佛祖聖賢,未有不以逆境為大爐鞲者。佛四聖諦,苦諦居初,又稱八苦為八師。苟稍存喜順惡逆之情,終與夏草同腐而已,安能如松柏之亭亭霜雪間哉!美玉不琢不成器,頑金不煆不致精,鐘不擊不鳴,刀不磨不利。豈有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欲為聖賢佛祖,必受惡罵如飲甘露,遇橫逆如獲至寶,方名素患難行乎患難;方可於穢土植淨土因,方如蓮出淤泥,超登不退。儻無事則駕言念佛求生淨土,一遇不如意,悔慍諮嗟,吾恐三昧不成,生西未保。…果于病時、難時,乃至被抑時,唯增念佛心,明苦空觀,不尤不怨,庶蓮萼日滋。[90]

 

蕅益法師勸人以受惡罵如飲甘露,遇橫逆如獲至寶。」的態度面對苦境,並將此種「忍辱」表現作為求生淨土的修持。女性生前以「忍苦」作為求取往生淨土之逆增上緣者,歷代亦不乏其例,如〈清兵家婦〉所附(某氏婦)事例,記錄鎮江某氏婦,年輕時丈夫早逝,自此以守貞自誓,後來修造一念佛庵,以念佛為日課。對於她所歷經的「忍辱」苦行,事例描述為「年荒煮草為食,婦女輩或周之,非其人一毫不受。先後致徒數人,不堪其苦,輒散去。」[91]但某氏婦卻能堅守其「忍辱」苦行,並且修行更加精進,最後終於在近九十歲高齡時,得以安詳往生,終其一生的忍苦修行,足以具體詮釋女性「忍辱」行持。

面對順境時容易使人生起貪欲心,而面對逆境時卻又發起瞋恚心,針對此種現象,龍樹菩薩曾勸警世人以行「忍」法對治,《大智度論》中,他主張:

 

      眾生種種加惡,心不嗔恚;種種恭敬供養,心不歡喜。[92]

 

女性若要真正做到具備「忍辱」的行持,必須包含逆境、順境都要能忍。面對逆境時不起瞋恚憤怒心,面對順境時更要不起貪欲戀著心。例如〈明張太宜人金氏〉事例,描述主角「家世貴盛,而自奉甚薄。」[93]不貪著於順境的「忍辱」表現。根據《無量壽經》記載:

 

      忍力成就,不計眾苦;少欲知足,無染恚癡,令諸眾生功德成就。[94]

 

「少欲知足,甘棲淡泊」的修行特質,不僅適當的詮釋「忍辱」行持的具體表現,同時對於女性日後求生淨土,扮演重要的角色。如〈清尼妙成〉事例,敘述湖州人比丘尼妙成,於出家為尼之後,更加專志誦經、念佛,並且「甘棲淡泊,絕意攀援。」[95]再如〈清蘭若庵尼〉事例,描述主角「日則隨眾作苦,夜則獨坐念佛,性甘淡泊。」艱苦卓絕的修行樣貌。前述三位女性生前以「淡泊自奉」的修行表現,對照其身後安詳往生西方的敘述,足以具體說明「忍辱」的行持,為女性求生淨土所扮演的關鍵角色。

    明代蓮池大師于〈囑語〉中,嚴肅的叮囑棲寺門下徒眾,日常必須把握「甘貧樂澹,毋姿貪求!痛念生死,決志往生。」[96]的修持態度。考察歷代往生事例,部分女性生前雖陷於貧窮的苦境,但是卻都能以「安貧樂道」的心態樂觀面對,貧窮的困境不僅未曾磨損往生的決心,反而更加砥礪並淬煉出女性往生的堅定意志。如清代常熟人張寡婦,事例形容她「安貧守節,專持佛號,不擇淨穢,未嘗少間,以下痢終。遺一破裙,臭不可近。」[97]張寡婦身後唯一之遺物,竟然僅是一條令人退避並且掩鼻的破裙,如此窮苦的慘境,卻無損於她憑藉「安貧守節,專持佛號」的修行成就。又如〈清邵媼〉事例,描述主角「貧而寄食于姻戚家。念佛精進。」[98]再如〈清吳媼〉事例,敘述江甯人吳媼:

 

      夫早喪,遺一子,撫之成立。婚娶數年,子又亡。乃與寡媳,共撫弱孫, 

      孤苦度日。[99]

 

雖然一家三代皆孤寡,於茹苦含辛的窮困生活中,吳媼卻始終維持「每晨起盥漱後,即炷香禮拜,持佛名三千,定為日課。課畢,始理家事。」[100]的日常修持。雖然面對孤、寡、貧眾苦交逼的悲慘苦境,吳媼依然能堅忍不拔,以孱弱老邁的修行身影,為女性「忍辱」求往生的艱苦行持,賣力雕繪出令人動容的深刻畫面。
    女性終其一生艱苦行持「忍辱」,無非是期盼身後能苦盡甘來,安詳往生淨土。如同〈清錢孺人事例,描述主角于多舛的一生將盡之際,無限感歎的說:

 

      我歷盡諸苦,轉得自在,從此往生,不大快哉![101]

 

    往生淨土的深切期盼,使女性甘之於「忍辱」的行持,即使歷盡千辛萬苦,卻絲毫無損于女性求生淨土的信念,在面對苦難時,不僅能不怨天、不尤人,反而更加增強念佛修行的意志與決心。女性若要求生淨土,必須以「忍辱」的行持配合念佛修行,因為「真能念佛,不計是非人我,即大忍辱。」[102]要做到真正的「忍辱」行持,則必須不計較人我間的是非好壞,反而必須盡全力一心念佛修行。由於「一心念佛,最重要的要能忍辱,修行就是忍辱這兩個字。」[103]因此,能一心念佛,並且具備真正「忍辱」的修養,使女性能穩健的邁向求生淨土之路。堅定貫徹「忍辱」的行持,不僅促使女性孕育更為堅忍的修行毅力,同時也更加凸顯出女性柔弱和順的「忍辱」特質。

 

七、捨身供養

    《淨土聖賢錄》中的往生女性,幾乎皆以念佛修行作為求生淨土的主要方法,但也有少部份女性則是以燃指、燃臂香、甚至於燃身等極端激烈的捨身方式,

來作為求生淨土的手段,由於捨身供養的行徑過於偏激,與一般人所認知的念佛往生時的和諧、安詳的場景大相徑庭,因此往往帶給周遭的人極大的震撼與爭議。為了表達對西方淨土的追求,不論燃指或是燃身,採取如此激烈的修行手法,縱然屬於少數,而《淨土聖賢錄》編者,卻仍然願意將此部份事例納為篇幅,顯然有其獨到的考慮。誠如彭際清在《淨土聖賢錄發凡》中所說:

 

      往生集》唯以吉祥善逝為高,其有捐軀捨命者,概斥而不錄,獨尊庸行。

      曲為時宜,雖慮出萬全,而事難一概。…以不可說不可說身命而為佈施,

      《六度經》中,廣明斯事,故如此錄。…速捨報身,求生淨土,神明安定,

      不震不撓。是則以普賢願王,回向彌陀法界,憑茲猛烈,不退菩提。如斯

      榜樣,祗應隨學,詎可輕排。[104]

 

    迥異於《往生集》編者明代棲袾宏對於捨身供養持反對的看法,清代彭際清對於《六度集經》中捐軀以佈施濟眾的作法,[105]反而抱持肯定的態度;並且積極主張將「速捨報身,求生淨土」的往生事例,納入《淨土聖賢錄》的篇幅之內,以提供後人學習,作為往生淨土的參考榜樣。

    往生事例中的女性捨身情節,明顯透露著主角對淨土信仰的堅持,就連捨身的用意,也隱約于字裡行間傳達。如清錢〉事例,描述主角臨終氣息奄奄,正一心仰望彌陀示現接引之際,忽然厲聲高呼其夫婿,急促的催說「障重!速為我燃臂香。」[106]錢孺人於臨命終奄奄一息之際,深感自身業障深重,唯恐退失正念而錯失往生的機會,因而疾呼夫婿為其點燃臂香,以求能維持正念往生。此事例未曾明言之處,在於臨終正念的追求,或許可作為「捨身」以求生淨土的合理解釋。正如宋代戒珠針對捨身者追求「正念往生」的堅定信念,在《淨土往生傳》中形容:

     

      一身萬緒,正念難守,可乘正念,早見彌陀。…願謝此報,速奉金顏,無

      於三界,以墮諸有。[107]

 

    期待臨終之時能心不驚怖,始終維持「正念」以順利往生,是戒珠所欲強調的重點。捨身之人唯恐臨終之時因心緒萬端,難以持守往生淨土之正念,故而採取較為激進之手段,以燃身捐軀做為能早見彌陀的方法,最終目的在於能實現往生淨土的目標。少數特殊事例描述以燃身作為「捨身供養」的往生情節,迥異於一般女性念佛往生的祥和場景,有時甚至會出現令人怵目驚心的驚悚畫面。如〈清王氏〉事例敘述:

 

      王氏,自幼歸依三寶,既嫁,信向念佛法門。其夫性暴,時加詈辱,王氏

唯忍受而已,年六十餘,益精進。一夕其捨被鄰隙放火,旋經撲滅。後赴

寶林佛會,僧問︰「倘爾時被焚,將若之何?」曰:「此身可厭,被焚,

即乘之而去矣。」越歲,其鄰複放火,捨遂被燎。王氏竟不避,唯緩聲持

佛名,魚聲朗朗;火光中,隔河人家,初見煙焰幕其居,忽有光一道,直

沖霄漢,彷佛見王氏現身。火滅,家人尋視,見其遺骨,若趺坐地上者然。

[108]

 

    王氏雖遭其夫婿長期以言語橫加羞辱,秉於女性柔順的傳統美德,王氏縱有百般委屈,卻從未表現出任何怨懟與不滿。在忍辱偷生之餘,早已對娑婆世界不存任何眷戀之情,取而代之的,是做好隨時可往生淨土的心理準備。在首度遭惡鄰焚屋不成的事件當中,或許無意間已經提供給王氏焚身的靈感,由其回應僧人質問的話語之間,其實早己透露出王氏準備以燃身作為早日往生的堅定意志。因此當惡鄰挾怨二度縱火焚屋之時,王氏遂絲毫不加走避,並且竟然還能手敲木魚、口念佛號,於熊熊火光之中,從容踏上其心目中的往生之路。如此淒烈的往生畫面,不僅使當時旁觀群眾側目並且驚呼連連,後人即使僅聽聞這樣的情結描述,亦難免為之動容不已。而王氏採取如此特殊的方式求生淨土,正足以顯示其欲求早日往生淨土的迫切心情。其追求往生的激進動作,亦招致當時社會正反兩極的評價,並且引發後人無數的議論。

    人生的際遇變幻莫測,生命的脆弱更是常令人感到無助,唯恐一息不來即將三塗有份。[109]唐代僧人知玄曾經感歎的說:

   

      人命無常,喻如轉燭,一息不還便同灰壤,三塗苦報即身膺受。[110]

 

    面對生命的無常可能隨時降臨,一失人身惟恐三塗有份,此種對於身後的不確定感,常令人感覺惶恐與無助。在無計可施又萬般無奈之際,少數女性選擇採取焚身的方式,來作為往生淨土的非常手段。例如清代興化縣人蔣氏,邁入中年之時丈夫不幸過世,在夫婿的後事料理完畢之後,蔣氏垂淚慨歎人生的無常,親口對兒子表達自此不再過問任何家事,只想持齋念佛以待往生時日到來。之後蔣氏果真足不出戶,閉門在家一心念佛。五年之後的某日,蔣氏忽然告知其子,自己即將於二十三日午時往生,並要求其子購買木頭製作木龕,自己則到左右鄰家一一辭別。之後的神奇情節發展,據〈清蔣氏〉事例描述:

 

     屆期,念佛而逝。頃之,出火自焚。[111]

 

    蔣氏將自身坐進木龕之內念佛往生,依據事例中蔣氏預告自身辭世日期的情節描述,後人實難以斷言究竟是出自於念佛感應的預知時至,亦或是純粹出自于蔣氏本身自主的決定。此外,若單從「出火自焚」的文字敘述觀察,後人亦無從判別蔣氏焚身之火,究竟是念佛感應自然而出,或是旁人俟其咽氣之後為其點火。但是若從蔣氏足不出戶的念佛五年的修持恒心,以及臨終前辭別鄰人的舉止來作為觀察的重點,則蔣氏利用入龕焚身的方式辭世,其意欲早日求生淨土,自主的決心其實己昭然若揭。

   《梵網經》提倡佛門中人應以焚身方式來供養諸佛,以作為代眾生受苦的苦行象徵,並推崇焚身之舉為出家菩薩所應為。經文提到:

 

      若不燒身、臂、指供養諸佛,非出家菩薩。乃至餓虎、狼、師子、一切餓

      鬼,悉應捨身、肉、手、足而供養之。[112]

 

    受到經典對於焚身供養大力推崇的影響,[113]在梁朝寶唱所撰之《比丘尼傳》中,力行「焚身」者即有六位之多。[114]《淨土聖賢錄》中的往生事例,也記載出家女性以入龕自焚的方式,來追求往生淨土的事例,如〈清湖上老尼〉事例敘述:

 

      湖上老尼,不詳其人。念佛誦經,極虔謹,精嚴戒律。有道人每歲一來,

      來則劇談彌日,然後去。一日尼預與道人約,待之不至。自言將逝不得與

      此友別,奈何複待數日,又不至。乃命一舁龕斷橋上,手執線香一枝,從

      容入龕,頃之火發,遂自焚,觀者如堵。至身已焦黑,念佛聲猶不絕云。

      [115]

 

    湖上老尼於自焚過程當中,無視於烈火紋身的痛楚,尚能兀自從容念佛,過程中雖已見全身塗炭的焦黑程度,老尼求生淨土的念佛音聲卻依然不絕於耳。如此駭人的往生場景,不僅吸引當時眾人的目光,後代修行淨土之念佛信眾,同樣亦深覺不可思議而難以仿效追隨。捨身的初衷或許出於厭離此生、供養諸佛,或是如菩薩般為了代眾生受苦,最終的目的仍是希望能往生西方淨土。由於捨身求往的行徑過於殘忍,其誇張的情節往往令人難以置信,即使焚身的情節壯烈,然而在往生事例的結尾,通常卻缺乏淨土感應與瑞相的情節描述,因此難以喚起淨土行者的認同,後人亦缺乏仿效的熱情。

    以燃身供養、激烈捨身的方式追求往生,常引發世人諸多的議論,明代蓮池大師曾經深不以為然的提出批評:

 

      燒身、燒臂,大乘經中屢開,然此得忍大士所為,非初心境界也。求西方

      者,…不必效其燃臂;若能用燃臂之精虔勇猛,以治其惡習,則所燃亦多

      矣!古云:「善學柳下惠。」不其然歟?[116]

 

蓮池大師認為若是以殘虐身體的方式修行,並非人人所應效法的行為,即使以燃身供養、燒臂燃指的情節,散見於歷代往生故事中,但是對於後代淨土行者而言,學習精勤勇猛的精神,遠較仿效傷害身體的行為,更具淨土修持的意義。況且淨土法門的修持當中,並未見燒身之法,因此有關捨身求往的修行方式,應是值得商榷的行徑。蓮池大師在《往生集》中,再度表達反對的立場,他指出:

 

      人情莫不欲壽,促算而求贍養,非欣厭之極乎?雖然發願,可也。赴海投

      崖,而迭薪自燼,則魔矣。[117]

 

蓮池大師進一步指出,尋求壽終正寢本是人之常情,若是抱持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發願,也是符合淨土信仰的宗旨之一,並無可厚其非之處。若是昧於人情驟然殞滅自己生命,而欲求得淨土之贍養,則被視同如「走火入魔」般的激烈行徑,如此的激進作法,蓮池大師認為萬不可行。

    佛教典籍多處闡述「人身難得」的觀念,強調人身修行的機緣實在是千載難逢,《雜阿含經》以「盲龜浮木」為譬喻: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譬如大地悉成大海,有一盲龜壽無量劫,百年一

      出其頭。海中有浮木,止有一孔,漂流海浪,隨風東西。盲龜百年一出其

      頭,當得遇此孔不?」阿難白佛:「不能。世尊!所以者何?此盲龜若至

      海東,浮木隨風或至海西,南、北四維圍遶亦爾,不必相得。」佛告阿難:

      「盲龜浮木,雖複差違,或複相得。愚癡凡夫,漂流五趣,暫複人身,甚

      難於彼!所以者何?彼諸眾生不行其義、不行法、不行善、不行真實,展

      轉殺害,強者淩弱,造無量惡故。是故比丘,於四聖諦當未無間等者,當

      勤方便,起增上欲,學無間等。」[118]

 

    上述譬喻勸警世人,眾生有如漂流於六道、生死輪回的苦海中,要得人身極為不易。倘若不珍惜人身精進修行,一旦失去人身,想要再有機會重新做人,遠比盲龜碰到浮木的機會還要渺茫。針對「捨身供養」的往生女性而言,由於對往生淨土的高度期待,遠超過對現世生命的依戀,相形之下,捨身求往之舉便絲毫不足為懼。但是以殘虐自己性命的方式追求往生,與佛法慈愛眾生物命的教義相違背,因此部份燃身求往的事例並不能視為常態。出於「厭離娑婆、欣求極樂」迫切求生淨土的心態,或許才是前述女性捨身事例,所能帶給後人正面的思考與價值。


 

第一章     女性往生的瑞應與品位

    《淨土聖賢錄》的女性往生事例,詳細的記載歷代女性往生的歷程,事例在敘述女性往生的過程中,不斷強調各種神奇的「瑞應」現象,試圖傳達某些來自西方的訊息。本章將探討女性往生過程,由預知時至接獲往生的訊息,為淨土的往生歷程揭開序幕。接著探討往生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異香、天樂、光明、蓮華、聖眾來迎等淨土「瑞應」。最後在女性往生之後,運用各種驗證方法,企圖得知女性是否確實往生淨土。本文將藉由由這些往生歷程中所呈現不同的「瑞應」徵兆,探討其背後所透露的淨土訊息,並且試圖解讀這些來自西方的訊息,在往生女性心目中所代表的真正意義。

    往生過程裡「瑞應」的呈現方式,通常伴隨著天樂、光明、異香、蓮華、聖眾來迎等場景的描述,透過事例中傳奇性的語言鋪陳,交織成一幅戲劇張力十足的往生畫面。針對淨土「瑞應」所具備多種不同的呈現方式,明代僧人妙協在王三昧念佛直指》中,明白指出

 

      臨終正念往生,其往生之際瑞應非一:或天樂盈室、或異香滿室、或光明

照體、或寶座現前、或彌陀垂臂親自來迎、或菩薩執台授手而接。乃至預

知時至,正念不謬,諸障忽空,自能沐浴跏趺,會眾說法,叉手告別,…

此耳目之所常有者也。若非平日履踐明白精進力感,焉能若是?[119]

 

妙協法師認為淨土「瑞應」現象出現的原因,主要是由於女性生前能精勤不懈的虔修淨業,因此臨終時才能獲此殊勝的淨土感應往生「瑞應」可以顯示行者往生的跡象,也是事例主角修行有成之明證,無論是臨終者自見或是旁人所見之「瑞應」現象,皆能間接證明主角已經往生的事實。「瑞應」有時單獨出現,有時則是數種「瑞應」同時交互呈現,現分述如下:

 

第一節 女性臨終前的預知時至

    面對死亡隨時可能無預警地降臨一般人經常會產生深沉的恐懼,對於死亡的恐懼,真正的原因往往來自於大限之期的不確定性,以及撒手離開之身後世界的茫然無知。至於往生者家屬方面,突然面對親人的驟逝,於措手不及之際,最常見的困擾是不知該如何料理後事。因此,亡者若於命終之前若干時日,能事先釋出將要往生的訊息,則臨終之人與家雙方,在命終之前能有較多的時間,為即將到來的告別時刻預作準備。尤其是對臨者自身而言,即將投身於西方淨土世界的美好預期,有效取代了面對死亡時內心的忐忑與畏懼。而彌陀聖眾保證接引的誓願,更是鼓舞著臨終之人,能從容而自信的勇敢迎接即將到來的告別時刻。

    預知時至然後安詳捨報,是女性一生修行不懈的圓滿結局,能於往生之前預知時至,使得女性對於往生之旅充滿期待。明代棲祩宏在《西方願文》中,曾經指出:

 

      至於臨欲命終,預知時至,身無一切病苦厄難,心無一切貪戀迷惑。諸根

      悅豫,正念分明,捨報安詳,如入禪定。[120]

 

女性臨終之前獲悉往生的訊息之後,往往能展現出從容面對死亡的態度,於即將解脫世間眾苦與煩惱之當下,對於死期即將到來,不僅一無所懼,反而能以歡喜愉悅的態度,欣然迎向西方淨土的往生旅途,為極樂淨土的真實存在,以親身的體驗作出最直接的驗證。

    往生女性於臨終之前,若能蒙獲佛菩薩示現于前,並且釋出來自西方的訊息,此時將帶給往生女性無比的振奮,增添不少往生的信心。往生的訊息有時甚至預先透露確切的日期,例如宋代上虞胡生之妻李氏,於臨終之前:

 

      一日方端坐念佛,有僧現前,覆以緋蓋。曰:「十五日子時,汝當往生。」

      問:「師何人?」曰:「汝所念者。」李氏遂別諸親故,至期異香鬱然,光

      明照室,端坐而逝。[121]

 

李氏於臨終之前數日,見到平日所念的阿彌陀佛示現於眼前,並且明確示以往生的日期與時辰,李氏遂能從容與親友告別,最後果然如期安然往生。

    由彌陀親口告知即將往生的訊息,對即將面對死亡時刻的女性,往往帶來無限的寬心與安慰,此時即將往生淨土的喜悅心情,反而能使往生女性對於大限之期充滿期待。例如〈明祝氏〉事例,敘述主角:

 

      一日語諸子曰:「佛言三日後當來迎我!」及期,沐浴坐堂上,諸眷屬拱

      列。良久,自言佛至,…諸眷屬共焚香、誦佛名,祝氏微笑而逝。[122]

 

得到彌陀親自釋出的臨終接引訊息,此種預知時至的方式,使祝氏滿心歡喜,臨終之際尚且能與眷屬共同焚香、念佛,歡喜等待彌陀的接引。此時即將往生的喜悅之情,徹底取代了永久告別親人的哀傷與不捨,祝氏因而能微笑追隨彌陀往生西方。

    透過預知時至所獲得的訊息,不僅使臨終者對於往生的歷程不再一無所知,同時也使臨終者精神層面有所寄託,較能冷靜迎向生命的盡頭,並且徹底扭轉對死亡的恐怖印象。由佛菩薩預示的往生訊息,往往於事前即明確透露出往生的日期,臨終者與其眷屬、親友,因而得以有較為寬裕的時間,為不可避免的告別時刻預作妥當的準備。往生女性預知時至的方式,也有較為特殊的事例,如明代劉道隆之母李氏,平日虔誠念佛修行之外,並供奉觀音大士聖像,朝夕禮拜。一日忽於睡夢中:

 

      夢所奉大士持數珠一串,示之曰:「以此授汝,珠數乃汝往生淨土之期。」

      數之,得五十三,覺而識之。至明年五月十三日,忽告家人曰:「今日往

      西方矣!可為我同聲唱佛名,助我西行。」子婦輩坐榻前唱佛,李氏面西

      端坐而逝。[123]

 

透過觀世音菩薩于夢中所示數珠的數目,李氏得以明確預知自己往生的日期,並且利用來日無多的剩餘時日,積極念佛求生淨土,最後在闔家助念的佛號聲中,如期安然往生西方。不僅印證夢中菩薩所預示之訊息確無虛言,同時證明了至誠念佛的修行表現,確有可能獲得「預知時至」的淨土「瑞應」。

    女性生前能獲得預知時至的淨土「瑞應」,代表一生的修行有成,充分具備往生淨土的條件,因而能在生命畫下完美句點之前,預先獲悉往生的訊息。例如明代嘉定人陸生之妻徐氏,於即將往生之前:

 

      一夕忽呼侍者曰:「看東方光發否?吾往生時至矣!」遂高聲唱佛。合掌

      而化。[124]

 

東方天際于破曉時分正發出微弱的曙光,此時正是徐氏於先前所預知的往生時刻,後來徐氏果真如期往生。又如清代江甯人吳媼,年紀尚輕時即開始守寡,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獨子,于婚後又不幸過世,吳媼往生之前雖然預知時至,但是卻惟恐無人能為其料理身後事宜,於是預先請托其獨子生前好友朱本願,吳媼向本願懇求說

 

       卻後某日,子幸過我,有一緊要事,須托辦也![125]     

 

本願聽完之後欣然允諾,屆其並依約前往探視,然而卻赫然發現吳媼身搭縵衣,並且趺坐於床上,已經灑脫的告別人間,安然自在的往生西方。   

    根據往生事例之記載,有少數女性預知時至的方式,是由已故親人于往生之後,現身夢境之中預先通知往生日期,這樣的預知時至方式,使臨終者得以徹底放下對死亡歷程的畏懼,能安心追隨親友的往生足跡。例如宋代錢塘人龔氏於往生之後,生前朝夕共同念佛共修的一位老妾于氏,於睡夢中:

 

      夢龔氏告曰:「吾已生淨土,卻後七日,汝當來也!」及期亦逝。[126]

 

已經往生的龔氏,現身在於氏的夢境中,並且捎來七日後於氏也將會往生的訊息。而於氏獲知自己即將往生的明確日期後,除了自身能提早預作往生準備之外,同時也能從容通知其它親友,於七日後共同見證自己是否真能如期往生。

    於氏臨終之前,能獲得己經往生的龔氏於睡夢中提供往生訊息,顯示在前往淨土的往生歷程當中,能有熟識的親人一路相伴,這對於臨終者而言,肯定具有相當程度的安撫作用,況且往生淨土之後,能與親人于淨土齊聚堂,正是諸上善人聚會一處,共同于淨土蓮池海會的最佳寫照。因此,由已過世的親人釋出的往生訊息,往往能使臨終者於面對即將到來的大限之期,不僅內心亳無畏,反而迫切的期待往生時刻能早日到來。

    往生女性臨終之前不僅能預知時至,有時甚至連往生淨土的品位也能於事前獲悉。例如清代吳縣人李景熹之繼室汪氏,平素持長齋並虔修淨業,汪氏於臨終前一日:

 

      語侍者云:「明日吾當西方去矣!」問:「生何品?」曰:「中品上生」。明

      日,有方氏婦省之,汪氏曰:「子來大好,可為我洗沐。」洗沐畢,趺坐

      頃之,命同舉佛名。方午,合掌而逝,旃檀香滿室中。[127]

 

汪氏生前能明確預知自己往生的日期,甚至預知往生淨土的品位,臨終時尚且能從容盥洗更衣,之後並跏趺而坐與眾人共同念佛,充分反映其對於往生淨土的從容與自信。

    預知時至的淨土「瑞應」,正好反映女性一生勤修淨業的圓滿成果,無論是何種方式所接收的往生訊息,出現預知時至的「瑞應」訊息,無異於為淨土的往生歷程揭開了序幕,獲知往生訊息之後,女性得以愉悅的身心,為即將啟程的淨土之行預作準備。此,接獲預知時至訊息的往生女性,對於即將告別塵世諸苦與煩惱,往往能以歡喜愉悅的態度,欣然踏上西方淨土的往生旅途,為西方淨土的實有與女性往生淨土的能力,以親身的體驗作出最佳的印證。



[1] 釋弘一:〈書佛說大乘戒經〉,收入蔡念生彙編:〈南山律苑文集)《弘一大師法集()(臺北,

   新文豐出版,198810月再版),頁1435

[2] 北涼.曇無讖譯:《大般涅盤經.梵行品》,《大正藏》第十二冊,頁451c11

[3] 東晉.竺曇無蘭譯:《佛說戒德香經》,《大正藏》第二冊,頁507b

[4] 釋聖嚴:《戒律學綱要》,(臺北,法鼓文化, 199912月二版),頁30

[5] 釋聖嚴: (戒律與人間淨土的建立),《中華佛學學報》第10期,(19977),頁2

[6] 釋聖嚴:(從三聚淨戒論菩薩戒的時空效應),《中華佛學學報》第6期,( 19937),頁2

[7] 釋弘一:〈新集受三皈五戒八戒法式凡例〉,收入蔡念生彙編:〈南山律苑文集〉《弘一大師

   法集()》(臺北,新文豐出版,198810月再版),頁1443

[8] 東晉‧佛馱跋陀羅譯:《大方廣佛華嚴經.賢首菩薩品》,《大正藏》第九冊,頁433b

[9] 宋.釋志盤撰:《佛祖統紀》,《大正藏》第四十九冊,頁261a02

[10] 經文內容為:「戒香熏修,如此行者命欲終時,見阿彌陀佛與諸眷屬放金色光,持七寶蓮花至

   行者前。行者自聞空中有聲,贊言:『善男子,如汝善人,隨順三世諸佛教故,我來迎汝。』

   行者自見坐蓮花上,蓮花即合,生於西方極樂世界。」見劉宋.良耶捨譯:《佛說觀無量

   壽佛經》,《大正藏》第十二冊,頁345b21–27

[11] 釋弘一: (普勸淨宗道侶兼持誦地藏經) 收入蔡念生彙編:〈弘一大師講演集〉《弘一大師法

   ()(臺北,新文豐出版,198810月再版),頁1652

[12] 十善的內容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行(亦稱邪淫,但此邪行之中,包括一切五欲之境的

放逸之處,皆屬邪行﹚、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離貪欲、離瞋恚、離邪見。以類

別而言,十善分屬身、語、意的三業,故亦稱為十善業。參見釋聖嚴:《戒律學綱要》(臺北,

   法鼓文化, 1999年二版),頁119

[13] 清.彭際清:《無量壽經起信論》,《卍續藏》第二十二冊,頁131c13

[14] 釋弘一: (律學要略),收入蔡念生彙編:〈弘一大師講演集〉《弘一大師法集()(臺北:新文

   豐出版,198810月再版),頁1602–1603

[15]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6c01

[16]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 307c09

[17] 黃國清:〈東初老人有關「佛教與中國文化」之撰述析楠〉,《中華佛學研究》,第二期,(1998

   年),頁56

[18] 北涼‧曇無懺譯:《大般涅盤經》,〈憍陳如品第十三〉:「善男子,眾生從業而有果報。如是

   果報則有三種,一者現報,二者生報,三者後報。」見《大正藏》,冊12,頁599c。東晉‧

   慧遠對此三報進一步闡釋為「現報者,善惡始於此身,即此身受。生報者,來生便受。後報

   者,或經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後乃受。」參見梁‧釋僧佑‧《弘明集》,《大正藏》第五十

   二冊,頁34b

[19]「齋」之本意原為清淨之謂,後漸轉指不過中食(過午不食)之法,能持守此法者,稱為持齋;

   持齋期間所食之物,或法會時所供養之食,稱為齋食。此外,以食物供養僧侶亦稱為齋;此類

   之法會則稱齋會:於原始佛教、部派佛教時代,齋食乃特指午前所食之食(又稱中食)午後食者

   即非齋法,此系就其「食時」而言;至大乘佛教時代,乃以慈悲禁殺之意。轉而 側重於「食

   體」故以素食為齋,如我國佛教徒多將素食習稱為「吃齋」、「持齋」,然嚴格言之,其與戒律

   中「齋」之本意並無直接關係,蓋凡有持齋,則必有戒,故齋戒二字自古並稱。參考《佛光

   大辭典》頁6546

[20] 曹魏.康僧鎧譯:《佛說無量壽經》,《大正藏》第十二冊,頁272b24–c02

[21] 唐.釋善導:《觀無量壽佛經疏》卷四,《大正藏》第三十七冊,頁273b

[22] 唐.釋慧日集:《略諸經論念佛法門往生淨土集》(又名慈悲集)《大正藏》第八十五冊,頁

   1242a12

[23] 後漢.支婁迦讖譯:《佛說無量清淨平等覺經》,《大正藏》第十二冊,頁293a28

[24] 劉宋.良耶捨譯:《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十二冊,頁344c

[25]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0a01

[26] 同上注,頁311b23

[27] 同上注,頁312a22

[28]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7b24

[29] 同上注,頁34703

[30]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c03

[31]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3c07

[32] 董家遵著:〈歷代節婦烈女的統計〉,收入鮑家麟編:《中國婦女史論集》,(臺北,稻鄉,1988)

   111-117

[33] 明.釋德清述:〈二段俱示女人〉《紫柏尊者全集》,《卍續藏》第七十三冊,頁182c15–183b06

[34]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b20

[35] 同上注,頁310c18

[36] 吳.支謙譯:《佛說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又稱《大阿彌陀經》《大正藏》第

十二冊,頁310a20

[37] 後漢.支婁迦讖譯:《佛說無量清淨平等覺經》,《大正藏》第十二冊,頁292a10

[38] 釋聖嚴:《戒律學綱要》,(臺北,法鼓文化,1999年12月二版),頁147。

[39] 明.紫柏真可:《紫柏尊者全集》,《卍續藏》第七十三冊,頁178a19–b15。波羅提木叉:指

   遠離諸煩惱惑業而得解脫,所受之戒律。參見《佛光大辭典》頁495、頁3444

[40]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3c12

[41] 宋.朱熹、呂祖謙編、古清美注譯:〈齊家之道〉《近思錄》卷6(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2000),頁275

[42] 漢.鄭玄注、李景林、王素玲、邵漢明注譯:《儀禮譯注.喪服第十一》,(長春,吉林文史出

   版社,1995),頁255

[43] 清.孫希旦著:〈郊特牲〉《禮記集解》卷26(臺北,蘭台書局,1973),頁349

[44]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09c01

[45] 同上注,頁311c17

[46]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7b12

[47] 明.呂坤撰:〈閨範〉,收入清.陳宏謀撰:《五種遺規.教女遺規》,(臺北,德志出版社,1961),

   卷之中,頁11

[48] 劉增貴:《漢代婚姻制度》,﹙臺北,華世出版社,1980﹚,頁26–27。

[49] 李玉珍:《唐代的比丘尼》,﹙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9.2.﹚,頁74

[50]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25b14

[51] 李玉珍:《唐代的比丘尼》,﹙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9.2.﹚,頁96。

[52] 清.釋印光:〈與徐福賢女士書〉《印光法師文鈔》卷一,﹙臺北,華藏佛教圖書館,1997.11.﹚,

   107

[53] 同上注,頁101

[54] 清.釋印光:〈與徐福賢女士書〉《印光法師文鈔》卷一,﹙臺北,華藏佛教圖書館,1997.11.﹚,頁101

[55]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283c04

[56]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25b02

[57] 同上注325a08

[58]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283b22

[59] 釋震華編:〈明杭州孝義庵尼袾錦傳〉《續比丘尼傳》,收錄於《比丘尼傳全集》,(臺北,佛教

    出版社,1983)3,頁50-51

[60] 清.張師誠編:《徑中徑又徑》《卍續藏》第六十二冊,頁398b02–399a24

[61] 唐.釋般若譯:《大方廣佛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大正藏》第十冊,頁846c08–13

[62] 清.張師誠編:《徑中徑又徑》《卍續藏》第六十二冊,頁393b20

[63]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3a02

[64] 同上注,頁313a04

[65]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313a07

[66]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3b03–09

[67] 「六度」又稱「六波羅蜜」,是六種度越生死的修行方法。波羅蜜為到彼岸之意,乃大乘佛教

    中菩薩欲成佛道所實踐之六種德目。即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和般若。參閱《佛光

    大辭典》,頁1273

[68] 後秦.羅什譯 :《大寶積經》,《大正藏》第十一冊,頁533a23

[69] 唐.釋弘忍述:《最上乘論》,《大正藏》第四十八冊,頁378c17

[70] 姚秦.鳩摩羅什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大正藏》第八冊,頁752a27

[71] 釋廣欽:〈行持語錄〉《廣公上人事蹟續編》,(臺北,承天禪寺編,1979.)農曆8.23. 紀錄,

    廣公當年八十八歲。

[72]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283c07

[73]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9b06

[74] 清.釋印光:〈複葉福備居士書一《印光法師文鈔三編上冊》,(臺北,華藏佛教圖書館,1997.11.

   ,頁527

[75]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1b17

[76] 同上注,頁313c07

[77] 同上注,頁312a04

[78]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3b13

[79] .釋元曉:《兩卷無量壽經宗要》,《大正藏》第三十七冊,頁129a08–16

[80]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c23

[81]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5b22

[82] 明.釋祩宏:〈囑語〉《雲棲法匯.雲棲共住規約》,《嘉興藏》續藏第三十三冊,頁174b03。。

[83]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8a07

[84] 同上注,頁348a16

[85] 後秦.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第十六,《大正藏》第二十五冊,頁177c15

[86] 同上注,卷第三十,《大正藏》第二十五冊,頁281a18

[87] 唐.釋玄奘譯《瑜伽師地論》卷第五十七,《大正藏》第三十冊,頁617c18

[88]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b21

[89]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07b14

[90] 明.釋蕅益:〈十大礙行跋〉《靈峰宗論》,(臺北,佛教出版社,1976),頁11287

[91]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3c17

[92] 後秦.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第十六,《大正藏》第二十五冊,頁106c25

[93]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b14

[94] 後魏.康僧鎧譯:《佛說無量壽經》,《大正藏》第二十五冊,頁269c12–17

[95]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25b15

[96] 明.釋祩宏:〈囑語〉《雲棲法匯.雲棲共住規約》,《嘉興藏》續藏第三十二冊,頁174b03

[97]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3c01

[98]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9a18

[99] 同上注,頁347b12

[100] 同上注,頁347b15

[101] 同上注,頁349c13

[102] 清.彭際清:《念佛警策》,《卍續藏》第六十二冊,頁326c03

[103] 釋廣欽:〈行持語錄〉《廣公上人事蹟續編》,(臺北,承天禪寺編,1979.)農曆10.28. 紀錄,

   廣公當年八十八歲。

[104] 清.彭際清記:〈淨土聖賢錄發凡〉收錄於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

 十八冊,頁216c24–217a09

[105] 三國吳.康僧會譯:《六度集經》,《大正藏》第三冊,頁01a06–02b26

[106]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9c15

[107] 宋.戒珠:《淨土往生傳》,《大正藏》第五十一冊,頁112a25–28

[108]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8a06

[109] 「三塗」又稱作「三途」。即火塗、刀塗、血塗,義同三惡道之地獄、餓鬼、畜生,乃因身口

意諸惡業所引生之處。參考《佛光大辭典》「三塗」辭條解釋,頁636

[110] 唐.釋知玄(世稱悟達國師):《慈悲水懺法》,《大正藏》第四十五冊,頁969c16

[111]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3a12–20

[112] 秦.鳩摩羅什譯:《梵網經》,《大正藏》第二十四冊,頁1006a20

[113] 經典描述藥王菩薩燒臂、焚身供養的事蹟,參見秦.鳩摩羅什譯:《妙法蓮華經.藥王菩薩

   本事品,《大正藏》第九冊,頁53b05–54a07

[114] 《比丘尼傳》中,焚身尼眾如善妙尼、道綜尼、慧耀尼、曇簡尼、淨圭尼、曇勇尼等。見梁

釋寶唱撰:《比丘尼傳》,《大正藏》第五十冊。

[115]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24b22

[116] 明.釋祩宏編:《往生集》,《大正藏》第五十一冊,頁130c12–16

[117] 明.釋祩宏編:《往生集》,《大正藏》第五十一冊,頁134c05–07

[118] 宋.求那跋陀羅譯:《雜阿含經》,《大正藏》第二冊,頁108c07–19

[119] 明.釋妙協集:〈羅顯眾義第十八《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大正藏》第四十七冊,頁375a20–

   b01

[120] 明.釋祩宏著:《西方願文》,《卍續藏》第六十一冊,頁515a08

[121]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0a17

[122]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b04

[123] 同上注,頁313b05

[124]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12a01

[125]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47b16

[126] 清.彭希涑:《淨土聖賢錄》初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頁308b22

[127] 清.胡珽:《淨土聖賢錄》續編,《卍續藏》第七十八冊3465b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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