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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電話確認申浩文會在七點到達，于民彥先掛號預約，六點半左右就到診所等候。他到沒五分鐘申浩文也隨後抵達，兩人坐在醫師休息室閒聊，偶而透過玻璃窗向外張望，這時候醫師還在休息，候診室裡卻擠滿了人。

　　「民彥，百忙之中把你叫出來，這樣會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該不會回去還得熬夜趕報告吧！」說忙碌其實他自己絕對忙上百倍，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卻異常的放鬆，想到明天起可以全心全意的找人，他就覺得十分安慰。

　　「副總，你才是大忙人吧！要不是你的上司堅持要你來，我看你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看醫生上。」于民彥打趣的說。

　　「還叫我副總？我早就不是【躍凌】的副總了。叫我名字吧！」笑了笑，然後提醒他。

　　「那．．．我就叫你浩文囉！」于民彥跟著笑了起來，抬頭不經意往候診室飄了一眼，一個熟悉的身影竄入他的眼界，他吃驚的張著嘴久久無法回神。

　　「民彥，你怎麼了？」申浩文試著叫他，沒反應，再推他，也一樣沒反應，追隨著他的視線望出去，結果他也同樣呆住。

　　窗戶外，是他朝思暮想想了一年多的女人方蝶舞。原以為還得花上更多的時間去尋尋覓覓，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的出現，讓他驚覺自己是多麼渴望見到她，想再一次擁抱她的身體，親親她的唇瓣．．．，這次他絕對要緊緊抓住她，絕不再讓她消失不見。

　　方蝶舞被人潮擠到角落裡，低著頭專注的看書打發時間。髮型依然沒有改變，只是長度增長了幾公司而已。合身的黃色休閒上衣包覆她纖細的令人吃驚的身段，下半身穿著深色的合身牛仔褲，兩隻腳更顯的細長，彷彿風一吹便會不小心折斷似的。臉色看來比昔日的白還要加深幾分，那不是健康的白，而是病態的蒼白。她病了嗎？

　　申浩文正打算衝出去抱住她，卻給于民彥一把抓住。

「民彥，你別拉著我，我要去見蝶舞．．．」于民彥的制止幾乎讓他抓狂。

「浩文，你知道她在哪裡落腳嗎？萬一讓她跑了，你要上哪兒把她找回來？」誰都不清楚她的下落，就像于民彥說的，如果再失去她的身影他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裡尋訪，這麼一想只好暫時忍耐下來，直到洞察她的行蹤為止。

「民彥，病人第一次看病不是都必須留下基本資料嗎？裡頭不是會有地址和電話？」他忽然想起。

　　「有是有．．．可是沒有人可以保證資料的正確性。她既然不想讓你找到，說不定會留假的資料，到時候你要怎麼找她？」于民彥聽診所裡的護士說過，每當有甚麼事必須和病人聯繫時，往往會發現其中一部份資料根本是假的，電話打去是空號，因循地址找人結果查無此人。

　　「那．．．」對蝶舞的渴望讓他心緒大亂，不復平日的沉著冷靜。

　　「等方老師看完診後，你就跟著她去，看她在甚麼地方落腳，我會趁這個空檔向我哥詢問方老師的事，十一點後直接在你家見面。我會把打探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訴你。」

　　這倒不失一個好方法。

　　「好！那就兩頭進行吧！」

　　七點整，于中威醫師開始看診，方蝶舞是第二十位病患，進入診療室大約十五分鐘後就出來了，拿了藥隨即離去。申浩文悄悄的跟在後面，她的座車從民生東路一路往永和方向開，車子停進中和交流道附近的停車場。下了車，她轉進巷道，走進一間七層樓的半新公寓，他怕驚動她，一直保持著適當間距，不過還是終於窺知她住在三樓右側。

　　確定她的下落後，他開車回家，于民彥早已在門外等候，兩人走進屋裡，在沙發上坐下後，于民彥才面色凝重的開口。

　　「我哥說．．．方老師她．．．腳受了傷，而且太久沒有治療，以後恐怕不能再跳舞了。」

　　「怎麼會這樣？她是甚麼時候受的傷？」

　　「我問過了。受傷的時間是一年多前，正好落在我們初到【仙韻舞蹈中心】上課那段時間，不過我不記得方老師那時有受傷啊！」他百思不解。

　　「怎麼會這樣．．．」申浩文竭力的追溯過去，記憶在半空中漂浮著，有甚麼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逝，他試著努力捕捉影像，然後終於記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那是上課第一天，他特意提早到中心報到，想藉著請方老師個別輔導的機會接近她．．．那天他小小的捉弄了她一下，讓她差點兒摔倒，該不是那時受的傷吧？他記得她那天好像拐了腳，然後跌進他懷裡，他還喜孜孜的抱著她．．．．。原來．．．是他害她失去最鍾愛的舞蹈。

「是我害了她。」沒想到一個玩笑竟會害她失去一切，他覺得好心痛。

　　「這怎麼能說是你害她的？」

　　申浩文把當天的事約略說明。

　　「你是無心的，不該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運氣不好。」

　　「沒想到事情會陰錯陽差就這麼發生了。」申浩文感慨著。「民彥，你幫我將蝶舞的訊息帶給李諾，順道請他幫忙與舞蹈中心的孫經理聯繫，我想．．．．．．。」他附耳在民彥耳邊說了幾句，後者會意的頻頻頷首。

　　「這件事就交給我和你諾，等安排妥當我會給你消息。」

　　「記住：千萬別讓蝶舞知道是誰的主意，不然我擔心她不肯參加。明白嗎？」

「我知道。我不會讓方老師知道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謝謝你！」

主意敲定了，申浩文心中多了一份篤實的感覺，踩在雲上飄浮不定的感受終於成為過去，現在的他．．．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夠了：用心且勤奮的練習。在人生最後一次站上舞台，他絕不能讓蝶舞失望。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