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文，有空可以聊聊嗎？」

相處的時間如果夠久又夠用心，很多習性和情緒變化當可一目了然。莊天華與申浩文既是上司下屬的關係，更是情深意厚的朋友，所以在勉強隱忍了將近一個月後，莊天華終於憋不住過來表達慰問及關懷之意。

「當然可以。董事長，請坐。」申浩文關上看了一半的卷宗，把蓋子從原子筆的末端取下來套好，放下筆，走到客座區配合莊天華的步調慢慢坐下來。

「你有沒有甚麼話想告訴我？」單刀直入是他的習慣，申浩文早已習以為常。

「公務上的事我都報告過了，我想沒有任何遺漏。」兩人一向直來直往，完全沒有需要隱瞞遮掩的事。

「那麼你不開心的原因想必是因為私事吧！願意和我談一談嗎？」莊天華問的懇切真摯，一如相識之初。不！或許應該說甚至比過去更加真誠。

「你知道我的習慣．．．」他試著提醒對方自己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絕不公器私用，莊天華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怎麼會不清楚？於是打斷他的話接口：「上班時間不談私事嘛！我當然明白。不過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五分，早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辦公室只剩下我們兩人，談談無妨。」

「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申浩文不覺嘆了口氣。

「那是因為我們是真正的朋友。」只有相互關心的朋友才能看出這中間的些微差異，在業界裡久了，有時候不得不戴上面具做人，這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事。

朋友！這兩個字讓申浩文備覺溫暖，兩人一路扶持走過這一段開闢疆土的辛酸歲月，這份友情更顯得難能可貴。既不想抵賴也因為抵賴不過，申浩文決定對唯一的摯友吐實。

申浩文露出充滿溫暖的笑容，一面笑一面調整著坐姿，從體內爆出一股痛楚，他皺眉忍耐的等那過去，莊天華在旁邊接收到他異樣的表情，不禁擔心的問：「浩文，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要緊！我想應該沒甚麼關係。」

「這樣不行！雖然你現在還很年輕，但小毛病拖久就會變成大毛病，明天不許你直接進公司，等看完醫生才准進來。」莊天華端出董事長的臉譜下令，不擺出這副臉色他是不會乖乖聽話的。

「我知道了。」對於他的關心申浩文感激的微笑接受。就因為是朋友才會關心他的健康，和過去的毛松杰完全不同。毛松杰把他視為一棵搖錢樹，兩人始終只是僱主與員工關係，此外甚麼都不是。而且為了滿足一己之私，可以把擋住他的人一腳踢開，毫不顧念舊情，是一個循私自利之人。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對於那些過去不知善待你的人，你大可不必理會他們的，為甚麼還要和他們維持關係？」這問題也相對的困擾著他。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不管到哪裡都一樣，在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卻有短暫的朋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如果不設法忘掉是很難繼續走下去的。」這是他的觀念，也是他為人的準則，或許他們對他而言，永遠無法成為像莊天華這樣的朋友，不過也能成為點頭之交。

「我明白你的想法。話題繞回來，現在願意談談你自己的事嗎？」莊天華拉回話題接著問他。

「不瞞你說我有個女朋友，她已經整整失蹤一年了，最近我一直覺得很不安心，深怕她有甚麼事而我卻不能在她身邊保護她．．．．」臉整個黯淡下來，心彷彿沉入海底最深的溝渠似的，再也無法逃出去。

「你的心情我明白。不如這樣，這一年來你幾乎都沒有休過一天假，我放你兩星期的長假，你就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去找她，不論能否找到人都要在半個月後歸隊。這樣可以嗎？」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今皆同，就不知是甚麼樣的美女能收服這個出色男人的心，而且讓他死心塌地為她守候，他但願能親眼會會這名女子。

「真的可以嗎？」又驚又喜的。

「當然！不過你答應我在尋人前一定要先看醫生，我不希望你有事，明白嗎？」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我今天就去。」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一切專心去找蝶舞了，他的心情一則以憂一則以喜，憂的是不知道能否順利找到人，喜的是總算有機會和蝶舞再度重逢。

莊天華鼓勵的拍拍他的肩膀，從沙發中站起來，往外面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問：「那名幸運的女孩叫甚麼名字？」

「方蝶舞，蝴蝶的蝶，跳舞的舞。」

「我也會請人幫忙，一有她的消息立刻告訴你。」

「謝謝你！」

莊天華回過頭丟出一記警告的眼神，他很早之前就說過，朋友之間貴在心意不在謝字，即使是私事上的幫助也一樣。申浩文回了一個充滿抱歉的笑容，莊天華總算心滿意足的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