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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墨流我
2016/03/21 16:06:55瀏覽5|回應0|推薦0
陽光略濃 些,軟軟落一地,盡些流淌著的,馥鬱的況味。鋪開箋,勻些墨,可惜沒有上好的鎮紙。松煙墨是舊年物,就這麼嫋嫋著,餘香倒也罷了。提筆有些陌生,筆洗上那 朵白雕玉蘭日子久了,怕不認得我。而我闔目時,我的羊毫軟筆便又肯親近我了,刻入骨髓的東西,哪肯輕易便宜了流年,白白地。靈魂進去了,沿著清墨,快要滴落的時候,我動筆了。
寫你。文字。
多虧楮先生。我幸見你。
只一眸的傾城,便換一生沉淪。圍城四起,我再也難逃。世人多以己前半生,拖累後半生,可若是你,我撫著胸口歎,還好還好。來得及。
人生只初見。該有一場蒹葭似雪。依依楊柳是我,望你昔昔往矣,候你再來思。卻窺見水湄,有女舜華,桃花灼目細嗔,恍覺時已過采蕭三秋,燕燕於歸,只見陌上采薇,薇亦柔止。
漢家宮鎖一落,便寥落了你。你說長門,千金買薄情。東南孔雀,銜來中庭枇杷葉,也只不過未亡人的一聲歎,一生念。梨花未雪頭先白,長信宮燈誰癡守,打簾卻問,那年的團扇收了不曾?
你成了大唐一尾魚,在狂人筆端肆意遊走。盛唐一開繡口,便要將船借酒賒月色,盡些無本生意,虧得詩家好算盤!採茶女子掌心一雙紅豆子,就白白騙去王維的好詩。錦瑟弦弦淚,殘荷遇雨反有了歡喜,滄海月也笑你知足。
你只顧去了殘山剩水邊,教我好尋,還好蘇子筆底楊花告我。她說飄得甚遠,來處忘了是喚魚池抑或三萬青松坡,想了想還是往儋州去,道是此心安處吾鄉。瘦石孤花,薑夔的冷香飛上你,你便解那豆蔻詞工,青樓夢好。照水臨花,賭書潑茶,她也曾呵手試梅妝,只是為何想起,恍如隔世?
杜宇聲聲喚你不如歸去,只因不忍見六月燒雪,老藤昏鴉。遊園驚夢還是舊年老調,聽不厭,西廂海棠下雙擁的人兒,正詫異,這亭子怎不貶去洛陽?
遺紅有怨,落花是你片片吟哦,透支了結局,卻只得了一片傷心畫不成。西風自涼,烏衣門第,最薄錦衣郎,誰還去管,那一年的丁香花公案收尾?
初見驚豔,再見依然。
只是喜歡那種捧著你的感覺,好像將時光的重量捧在掌心。最想说的话在眼睛里,草稿箱里,还有梦里。我喜欢你細細勻一盞清水和著老墨一點點化開,墨意便宛然。
與老莊對坐,掌生界死黑白;陪五柳癲狂,醉酒疏放年華;聆嵇康論琴,且哭且笑廣陵。喜便同喜,悲亦非我獨悲。
我只是個流浪的孩子。
總在希冀用彩色鉛筆把青春一遍一遍描粗,反復告訴自己不是一場幻覺,並以此為證。可是還是有太多的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於是,便學會了沉默,只肯將心事說與那個叫納蘭容若的男子。我固執地認為他必然是懂我的,不然怎會吟出誰念西風獨自涼的詞句?在每個很深很深的夜裏,抱著冰冷的膝蓋,聽著雪花落地的聲響,反復咀嚼著“冷處偏佳”的字眼。我的眼淚流下來。
炎櫻說,每一只蝴蝶都是曾經一朵花的靈魂,回來尋找他自己。我莫名有些信,是前世的羈絆,才有了今生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讓我涉水借山,赴一場靈魂的約定。
生命是一場重複的遇見。我閉上眼睛,卻看見了整個世界。遇著你,仿佛遇見了另一個相似的靈魂,和自己。沒有太多的欣喜與驚訝,只是淡淡地問一句:“哦,你也在這裏嗎?”然後淺然,笑。篤定你必知我。
指腹撫過浣花箋,舊年芙蓉嵌在裏面,凹凸得不平整,歎到底沒偷得薛濤的巧。“花箋古已有名,至唐而後盛,至薛詩而後精。”雖我是不慣愛薛濤的,卻貪心惦記著她那銅綠殘雲色,縱她千般不好,也就無可如何了。可我到底沒有那浣花溪的水,好容易湊著了木芙蓉的皮,榨得滿手芙蓉汁,也不得那一紙猩猩色。問遍北方,不聽說有胭脂樹,無從惱起。
陽光不覺隱了,茶涼已久,有些人遠得想不起模樣。
最怕黃昏落雨,果然又來了,膝蓋冷,合該我早早睡去。夢裏浪墨流我,負卻錦瑟,再一回笑,竟覺齒間依稀有梅花可嚼。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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