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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09 10:36:48瀏覽784|回應0|推薦1 | |
陳寶鳳顫著雙手,點上煙,長長吞吐一口後,心情這才真的舒緩下來,像小孩領賞似地高興地說:「愛『嗉』啊要死」!然後,撒嬌地抱怨坐在一旁的么女辛秀遲不讓她抽,女兒笑著搭腔,「為妳的健康好啊」! 九十四歲的老阿嬤陳寶鳳,熟練而豪氣地抖著煙蒂,發現大夥看她看得入神,「嘿嘿」乾笑二聲後說:「十幾歲就會抽」。 娘家在古坵是個大戶人家,父親陳永全、母親李盆,陳永全曾落番到南洋,返金後也做過私塾老師,因此,陳寶鳳小時候便跟著父親,熟讀「人之初」,也因為家大業大,千金小姐的她,未曾做過家事。由於父親喜歡捲煙紙、抽鴉片,陳寶鳳也和父親一樣學會抽鴉片、香煙。 陳寶鳳排行家中老大,下面還有六個小妹、三個弟弟,大弟落番新加坡經商。十二歲時和家住金門城,大她六歲的辛西時訂親,十六歲成親。 辛家是大莊稼人家,沒有娘家那樣有錢,但不愁吃穿,每年收成時,地瓜、玉米堆得如山高。來自金門城、水頭、后豐港,幫忙收成的鄉親,擠滿辛家,辛家大方,任由鄉親拎著一袋袋返家,或是捐作地方救濟用。 陳寶鳳四歲便綁起小腳,十六歲嫁到辛家後,因為要幫忙農作,才解開裹腳布,獲得舒張的腳趾,像枯木旁再發的新芽,印記著這一段彎曲變形的辛酸往事。 陳寶鳳十七歲生老大,共生十一個孩子,七男四女,其中包括排行老四的前縣府秘書辛寬得,生最後一個孩子時已是四十二歲。 民國三十八年,大兒子辛寬量正值十八歲,因為將被抽兵到東北作戰,忍痛讓他離鄉背井落番印尼,開照相館、紡織廠,生了十二個孩子,七十歲才返金團聚。 么女辛秀遲回憶表示,家中孩子多,但父親辛西時相當勤奮,讓一家人生活無虞,直到八十六歲,還在田裡耕種,後來因腳傷才不得不被迫離開田園。 除了農忙外,陳寶鳳也在金門城開了間小店「合發」,阿兵哥來買東西時,她總會開玩笑地說,「香煙拿來請啊」!然後,跟著小兵們,開心地享受吞吐之樂。不只會抽煙,豪氣十足的她,酒量也驚人,「可以喝四十多杯高粱」,陳寶鳳比著四根手指,驕傲地說。家住金門城,金酒公司就在附近,員工多的是金門城自己的親友,常常到廠區閒逛,員工爭著拿酒請她品嚐,讓她十分開心。 因為年高,有次喝了高粱酒後跌傷,大腿開了刀,家人從此禁止她喝,讓她少了一項生活樂趣,為此,她嘀咕了好一陣子。 個性豪氣,花錢也大方。氣量大的陳寶鳳,遇到叫賣魚、蚵的小販,一出手就是整桶買,然後要對方趕快回去休息。因此,么女辛秀遲記憶中的童年,是有吃不完的魚、蚵、牛肉大骨湯。 辛秀遲笑說,其實母親脾氣暴炸,但只敢對女兒發作,以前常常覺得照顧年邁母親是件麻煩事,但在信佛後,看開人世,不但內心不覺得負擔,反而覺得是一種人生福報。 陳寶鳳定睛看著女兒,又瞄了大夥一眼,眼角帶笑,似懂非懂地,「在講我的壞話」?知道不是後,又翻起褲角,訴說她大腿開刀的疤痕、跌傷的經過,忽然又想起甚麼似的,「阿文有回來看我嗎」?「阿麗有來過嗎」?然後,繼續說著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那仿佛是昨日才發生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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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