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崗石洞外的天色已暗,北風呼號著,垂垂已老的鐘面,刻劃出冬夜六時三十分的溫度,在送走最後一位洗腎病人,腎臟科醫生傅仰賢、護士郭雅清、林谷芳、醫護人員陳燕君等人,昨日巡視完病房後,靜靜地捻熄燈火,默默為地區洗腎病人服務長達十年的「花崗石醫院血液透析中心」(洗腎室),從此高掛熄燈號。 明(九十六)年一月一日起,洗腎病人們將全數移往署立金門醫院急重症大樓三樓,洗腎室的醫護人員,今(三十一)日下午二時三十分,將在急重症大樓三樓舉辦腎臟病友茶會,一起歡慶他們的新家落成。 民國八十五年,「花崗石醫院血液透析中心」成立,地區洗腎病友免去離鄉背井或是台金往返奔波的苦楚,可以較方便的在自己家鄉洗腎。 許多被醫生宣判要洗腎的病友,最初的心態便是抗拒,往往要等到醫生再三警告,或是昏死急診後,才被迫接受事實,而部分人,因無法承受一周洗三次,每次四小時的折磨,選擇逃避,最後都因腎衰竭回天乏術。 為了安撫這些病友,洗腎室的醫護人員花了相當多的心思,以對待家人的心情,協助病友及家屬度過一個個的難關。為了幫助家住偏遠、交通不便的洗腎病友,洗腎室甚至備有早班交通車接受,讓病友省下不少交通開支。 洗腎室唯一的腎臟科醫生傅仰賢表示,目前地區已有三十六、七個洗腎病人,固定到醫院排班,採血液透析方式洗腎,另外十多位則以腹膜透析方式,在家自行洗腎。 「花崗石醫院血液透析中心」共有六張洗腎病床,加上加護病房二張,共計八張。洗腎病人一周固定要洗三次,一次通常都是四小時,有的病友排在一、三、五,有的排在二、四、六,從早上六時許到下午七時,每天分上、中、下午三班,才足夠滿足病友需求。急重症大樓的新洗腎室中,則有九張洗腎病床,若加上加護病房備用的四張洗腎病床,將有十三張病床可供運用,只要上、下午班就足敷需要。 傅仰賢指出,在過去沒有健保時代,洗一次腎需負擔新台弊四千元,一周洗三次就要一萬二千元,一個月就要四萬八千元,即使是在家自行洗腎的腹膜透析方式,一個月也要二萬元,根本不是一般家庭能夠負擔的,也因此造成洗腎病友家庭傾家當產,無以為繼。現在有了健保支應,大大減輕洗腎病友的沉重負擔。 目前「花崗石醫院血液透析中心」的醫護成員,包括:腎臟科醫生傅仰賢、護理長章美龍、護士郭雅清、林谷芳、黃詩婷、林姍華,以及醫護人員陳燕君等人。 六十二年次的傅仰賢,屏東市人,高雄中學、陽明醫學院畢業後,進入榮總服務,因為曾經支援署立金門醫院急診室,喜歡金門的生活型態,因此,今年十月,自動申請來金服務二年,免去了腎臟科一個禮拜、一個月換一個新醫生的窘境。 傅仰賢決定來金長駐,確實大大嘉惠了地區腎臟病友,以前換一個醫生就要換一種新藥,又要熟悉另一個醫生的不便,終於解除,醫病的關係得以建立,總是溫和笑臉待人的傅仰賢,也讓無助的洗腎病友們獲得定心。 護理長章美龍(地政局長林德恭為其夫婿)、護士黃詩婷、醫護人員陳燕君是金門人,民國八十四年進入花崗石醫院、來自高雄的護士郭雅清是金門媳婦,另外,護士林谷芳也來自高雄。在她們的貼心呵護下,洗腎病友們得以暫時忘卻洗腎的痛苦,更正面的看待未來的人生路。 正式洗腎前,血液透析的洗腎病友,必需先要開刀裝上簍管,且要定期運動手臂,擴張血管,以利洗腎,如果因故阻塞,往往又要後送台灣動刀。有的血壓過低,就得時洗時停,以防心臟休克,這時,就要全靠醫護人員扮演起生命褓姆,順利完成洗腎流程。 每洗一次,就要挨上兩針,一針是讓血液流出,一針是讓洗後的血液流回身體,護士郭雅清、林谷芳表示,針頭號數越小越粗大,一般來說,打預防針的針頭是二十五、二十六號,打點滴的針頭是二十號,捐血的針頭是二十號,洗腎的針頭則是十六號針,粗大如鋼筆芯,因為洗腎針頭太粗大,洗腎室裡常常可以聽到新病友們挨針後的痛苦哀號。舊病友們,則因手臂挨針次數太多,早已變成死皮,麻木了。 王太太因為嚴重貧血,長期輸血後,腎功能退化,終究需要洗腎;楊太太因為年輕亂服成藥,導致腎臟病變,也必須洗腎;吳生先因為罹患糖尿病,引發腎臟毛病,最後也難逃洗腎一途。 限鉀、限鈉、限磷、限水的進食原則,讓不少人貪好美食的洗腎病友無法適應,折摩人的洗腎苦痛,更讓人難以忍受。有人鎮日愁容滿面;有人堅強以對;有人在洗了幾次後,選擇逃避;有人則洗一次、停二次,直到身體受不了才被迫再洗,身體健康狀況也因此一落千丈;有人因為正值壯年,需要負擔生計,不得不壓縮洗甚時間,卻引來連串後遺症。 有的趕搭早班交通車,有的自行搭公車,有的自己騎車,有的搭乘計程車,有的無法行動,則由家人載送,不一樣的交通方式,一樣的人生道路。 這樣的心情故事,每天在洗腎中心重複上演,這樣的人生劇碼,即使在新年度換了新場景,在車水馬龍的新市街角,也一樣流轉著。洗腎病友們,或閉眼,或昏睡,或沉思,或發呆,靜止的空氣中,彷彿只有「人生宛如走馬燈」的歌曲,低聲吟唱著,屬於病友們的共同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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