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孟加拉要到錫金,那真是一段傷神耗時的路程。2011年3月20日,遊歷孟加拉南部各城後回到首都dhaka。在首都dhaka搭巴士至北部rangpur市。rangpur市是孟加拉北部的交通樞紐。從rangpur市可搭巴士或火車至邊境各城。

    要越過邊境,經印度到錫金,必須先到邊界小村burimari。從rangpur市沒有巴士直達burimari,必須先到patgram村,然後再由patgram村搭小巴士到burimari。從rangpur市搭巴士到patgram村就耗時四五小時,路途中少說也有七八個招呼站。上車旅客多為老弱婦孺,販夫走卒。車上已人滿為患,那些大包小包,大簍筐小簍筐,又一再加入陣容,擠壓令人已感侷促的空間。間而傳來嬰兒哭鬧聲、司機吆喝聲、吵雜聲、咳嗽聲、吐痰聲、車外三輪車拎拎作響的鈴聲與咚咚倥倥囪囪老爺巴士忽快忽慢、忽行忽停、忽前忽後的引擎聲交響起一曲末日悲鳴,讓你心煩氣燥。偶而傳來一陣汗臭味, 還有南亞人身上特有的異味更讓你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有別於台灣,這裡不興讓座的美德,沒人讓座老弱婦孺。車至中途,我看到一個孕婦牽著一個小孩上車,拼命地擠向車廂中,來到我座位旁就站立著。我看了於心不忍,就馬上站起來讓位與她。她笑著露出感激的眼神。這時右前方一個坐著的壯漢忽然轉頭笑著用英語跟我打招呼,還站起來要讓位給我。我一再推辭,他硬是拉著我的手,要我到那位子坐下來。然後開始一連串的「請教」。禮貌上我對他的友善當然親和回應。但是心裡實在有莫大的感觸,這個壯男,當一個牽著小孩的孕婦走過他身旁時,他竟無動於衷,可是為了好奇,為了親近,他卻可以讓座給我這樣一個看起來還很強健的外國人。這就是典型的「媚外」心態,冷待自己同胞,歧視自己同胞,然而對外國旅客卻極盡卑躬屈膝,巴結奉承之能事。

   好不容易車抵patgram村。我又要搭小巴至邊境burimari。等了半小時多,車子才來。大家蜂擁而上,我的背包若非有人幫忙,還真不好背上去。patgram村至邊境burimari不過十三公里,沿途盡是鄉村,卻像是在搭市區公車般,停靠站不下十多站,站站有人上下車。車上擠得像沙丁魚似的。我的身材小,站著被左右前後夾擠,窒息般的壓迫讓我喘噓噓的。這就是典型的孟加拉公車!這個國家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國民活在極度的貧困中。買一輛自行車得花幾個月工資,買一輛摩托車得花上3年的工資,人民普遍買不起。三輪車和公車便成為絕大多數孟加拉人民的交通工具。我搭公車,見證這個國家人民的窮苦。有趣的是,不論大人小孩,男的女的,一個個睜大眼爭相與我搭訕。談笑間就化解了煩躁與侷促的壓迫感。

好不容易在burimari站下車,大大呼了口氣,覺得內衣都溼了,實在是夠受的了。花10taka(合台幣四塊錢)搭三輪車,十分鐘後就到海關辦事處。那通關的手續層層關卡,費時耗神,相當折騰人。首先要我搭三輪車至兩公里外的一家指定銀行繳納300taka的出境稅,然後將銀行給的收據帶回繳交。然後是護照與孟加拉簽證的核對。一個海關人員仔仔細細核閱了老半天,問我何時進入孟加拉,由何地進入, 遊歷那些地方、簽證何時何地得到。他把我的護照看了又看,不時與鄰座一個辦事員交換意見。他滿臉狐疑,指示我拿著證件到另一個海關人員處。那位海關人員把我的護照每一頁每一頁仔細看一遍,不時抬頭看我,也問了很多話。「are you chinese?」他問。「no,I am taiwanese」我指著護照上「Taiwan」字樣說。他似乎第一次看到台灣護照,似乎一直以為台灣屬於中國。似乎有點不太太相信台灣自己也能發行護照。他不斷地以孟加拉語與鄰座一辦事員溝通意見,又試探性地,好像測謊性地問了我很多話。『are you sure this passport issued in taiwan?」「yes,really issued in taipei taiwan,my country is taiwan」兩個人又用孟加拉語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your country is china, taiwan is china。don’t say your country is taiwan 」他點點頭,用手指頭指著我說。「no,taiwan is taiwan china is china,I am taiwanese,I came from taiwan」我反駁,但是馬上替自己捏一把冷汗,萬一他惱羞成怒怎麼辦?

還好,他只是瞪了我一眼,讓我通關。通過了孟加拉海關,會有一青年海關人員帶路引我步行十數分鐘至印度海關處。那裡就已是印度邊界小鎮chengrabandha啦!大概印度政府沒孟加拉那麼『親中』,印度人也比較具有國際觀, 雖然就像孟加拉一樣有層層關卡,但是審核我的護照與印度簽證就比較不囉唆,速度就快些。不過有個關員拿起我的護照,內頁翻了又翻,不時抬頭看看我, 竟問,「這真的是台灣護照嗎?」我指著封面上「TAIWAN」字樣,他才笑笑。由此可見台灣護照封面印上「TAIWAN」字樣確有必要。

通過印度海關,一個年輕印度關員引導我至貨幣兌換處將用剩的孟加拉貨幣TAKA兌換成印度貨幣盧比。從孟加拉海關到印度海關,足足被折騰了二三小時。

「chinese?」「taiwan?thailand?」「taiwan is china?or japan?」「taiwan is a country?」…………。走出印度海關,深深嘆口氣,百感交集。一個台灣背包客,一個沒有國家定位的背包客,四處飽受悉落,如浮萍般任俗世潮流飄蕩在天涯海角,念天地之悠悠,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與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