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一般世人總是將他與恐怖份子、自殺炸彈、兩伊戰爭、回教基本教義派、壓抑婦女、核能武器、極權統治、迫害人權、反美、反西方……等等負面標籤連結在一起。2014年初我就計畫西遊中東及高加索,行程就包括伊朗。一聽我想去伊朗,我的親友就表示那是個很恐怖的國家,勸我不去為妙,那正是一般台灣人從媒體所看到的刻板印象。我曾疑慮了好一陣子,上網詳查國內外資訊,覺得好像還蠻安全的。再說,既然去高加索諸小國,不順道去親炙這個斑爛多彩的文明古國未免太可惜,於是決心成行。2014年七月初,西遊第一個國度就是伊朗。

 當飛機飛抵首都德黑蘭機場時,對這個陌生的國度還是感到忐忑不安。本以為passport control時會被問一大堆話,可是沒想到海關人員翻了我的護照,看看我的簽證,看看我的臉,核對電腦資料,在護照空白頁上蓋章,不過是一二分鐘 ,什話都不說就放行了。

 進入伊朗國土後,很快地我的擔心害怕就消除了。當我繞了這個國家一圈後,我竟深深愛上這個國家。我想像中的伊朗人是冷峻、陰鬱和敵視外國人的。可是我所接觸到的伊朗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是溫和、親切、有禮、友善、好客的。回教教義的薰陶與嚴刑峻法,你慢慢會感受到,其實這個國家治安還挺好的。

  在伊朗好幾次問路 ,好幾次路人不僅指引我方向,還主動帶我走向目的地。有一次我要搭公車缺了零錢,馬上有乘客遞給我 ,而且不要我還。太多次了!在路上看著地圖,研究到一個地點的路線,立刻有會講英語的路人走過來問說:「may I help you?」。

 無論走到哪裡,你隨時受到熱情的招呼。但是一般的伊朗人都不懂英語。一般簡單的搭訕問候語就是「chin?」「which country?」「where you from?」「korea?」「japan?」,「chin」發音如「秦」,原來西方世界認識中國就是由秦朝開始的。儘管我一再強調我來自台灣(Taiwan),他們始終聽成Thailand,可見伊朗人對台灣的陌生。

 走過一間茶室,或者一間古老民房,你可能被邀請入內 ,請你喝杯紅茶、吃些茶點。有趣的是,有的明明只會講一兩句英語,也會拉個會講英語的年輕人來充當翻譯。

 在伊朗,東亞人稀少得如鳳毛麟角。所以一般伊朗人 ,尤其是年輕人似乎對東亞人非常好奇。走在街上經常引來注目。很多年輕人一看到我就要與我合照。英語講得比較流利的,會問你一堆有關台灣的問題?Taiwan is China? 台灣在哪裡?台灣現在很熱還是很冷?台灣很大嗎?有沒有伊朗大?台灣有沒有沙漠?有沒有海?………一大堆的問題,有的真的是會讓你感到好笑。有些大學生英語講得結結巴巴,照樣興緻沖沖地圍住你問東問西,很顯然是要練習他們的英語。在台灣,我只是個沒沒無聞的小人物,在這兒倒成了明星了。

 明明臉書在伊朗是被政府當局封鎖的。可發覺這裡的年輕人透過翻牆軟體大玩臉書。由此可見,伊朗的青年還是跟世界上的青年一樣 ,求知慾強。儘管侷處在封閉的世界裡 ,還是想盡辦法突破封鎖 ,透過一扇小窗,探索外面既陌生又開放的世界。在觀光勝地,古城perspolis,幾個年輕人在草地上鋪上波斯地毯,正在野餐,見到我馬上邀我相聚共享。他們只能講幾句簡單英語 ,可是居然也跟我要臉書帳號,我當然笑著給他。由於語言不通,在臉書上彼此分享圖片並按讚大概就是最好的交流吧!?它們只能講一點點的英語,很多時候我們只是相視而笑,吃著小吃、喝著飲料。可這就夠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心有靈犀一點通。友誼自然在心間漫溢開來。

 我在德黑蘭及各大城市逛街時,屢屢看到伊朗年輕男人與年輕男人手勾手散步。這種情形其實我在印度也看過,想不到在伊朗竟也常常碰到。我感到相當疑惑,保守的回教國度,不是非常敵視gay嗎?怎會有那麼多年輕男孩十指緊扣散步,不怕引人側目嗎?要是在台灣街上,我與一個年輕男孩手拉手散步,不會引起異樣眼光才怪!但是環顧四週,根本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在shiraz的一間青年旅館,我笑著跟一個英語流利的員工聊起這事。他笑著斜睨了我一眼,好像認為我是少見多怪。他說,那有何不可?男生與男生勾勾手並行,或者在候車室裡緊緊摟著腰靠坐在一起,都是司空見慣的事。那只是好友情、好兄弟的表現。根本不是gay!在伊朗,男女界限分明,男女生肆意在街上手勾手才會引起側目。

    ↓後來我在德黑蘭近郊darakeh山丘步道上健行,又遇到一對哥倆好五指緊緊扣住,時而摟肩。他們與我搭訕,當我要拍照時,又是手拉著手,表情自然大方。

    我笑著端詳他們,忽然我的內心有著莫名的感動。何必讓太多世俗的羈絆阻斷友情的流暢呢?手與手相牽,靈與靈、心與心的相通,患難與共,快樂分享。純真的友誼、無瑕的展現。是動聽的天籟,也是溫馨的香韵。祝福你們!好朋友!好兄弟!

    很多伊朗人確實是反西方,可是他們反的其實是西方政府, 而非西方人民。我在伊朗自助旅行時遇到很多歐美背包客。我好幾次與歐美背包客結伴同遊,發覺當地人對歐美背包客也非常的友善而熱情。住過很多hostel ,每當我聊起伊朗人時,歐美背包客對伊朗人的高尚優雅、謙和友善讚譽有加。

    這裡的通貨膨脹率非常高,每年百分之二十以上。我剛抵德黑蘭機場時,兌換伊朗貨幣rial,一元美金折合27000 rial。但是當我在旅館黑市兌換,一元美金可兌換30000 rial。換算成台幣,一元台幣就相當於一千塊rial。由於通貨膨脹的嚴重,美金、歐元大受歡迎。黑市交易在伊朗已是半公開而普遍的交易。不只在hotel,在任一街角,隨時都可看到有中老年人捧著一大堆伊朗鈔票等候客人兌換。

    ↓ 下圖:一張50萬面額的鈔票,折合台幣不過是五百元。由此可見伊朗通貨膨脹率的嚴重。也許你會認為那是伊朗政府的錯,錯了!伊朗之所以通貨膨脹嚴重並非政府的專制腐敗與無能,而是因為長期經濟受到西方世界的制裁與封鎖。由於金融機構受到西方世界的抵制,在伊朗,信用卡是行不通的。長期的貨幣貶值當然讓一般市井小民苦不堪言。很多伊朗人會痛恨西方政府,那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過,貨幣不斷貶值,美金、歐元水漲船高,對外國人來說,反而感受到物價的便宜。一瓶礦泉水5000rials,只合台幣五元。一大袋蘋果、一大袋櫻桃不過是台幣幾十元。很難得的是,儘管貨幣不斷貶值一般伊朗的小販、小店家不像一些落後國家,不會對觀光客亂抬價格。

    ↓下圖:伊朗早餐吃的大餅,長度幾乎是一張書桌的寬度。這麼大一張足夠兩個人分吃的大餅,售價折合台幣只有五元。在越南,在埃及,一條法國麵包賣給當地人若是台幣十元,店家就會賣給外國人台幣三四十元。有好幾回。我買大餅 ,沒有零錢,拿出大鈔要讓店家找錢,伊朗老闆居然笑著免費奉送。而這種情形我居然碰過幾次。我們由很多小地方都可看出伊朗人的善良、忠厚、老實。

    在伊朗, 如果問一個伊朗人是否是阿拉伯人 ,伊朗人會很不高興。伊朗就是古稱的波斯。公元前三千年就已立國了。波斯人不是阿拉伯人,波斯語已有超過2,500年的歷史，留下了可觀的文獻記錄。波斯文學更是舉世受到尊崇。在伊朗,最常被歌頌與朗讀的書籍除了古蘭經外就是抒情詩人Hafez的詩集了。詩人Hafez是文化古城色拉子(Shiraz)人。生於十四世紀,他的詩歌誦愛情、美酒和故土美好風光,卻蘊涵對統治階層黑暗、腐敗、虛偽的抨擊。他的詩,歌詞優美,有特殊的韻律及意境,不容易被翻成外文。但是他的詩在平民百姓間吟誦開來,連文盲都能領會、感動而陶醉其中。他被譽為平民英雄詩人,在伊朗受到的敬重,既像中國孔子,又像唐朝詩詞平易近人的詩人白居易。

    ↓詩人Hafez的大理石墓塚就座落在故鄉Shiraz一個廣大、舒適而優雅的花園中。在花園四處,你可能會看到一群人在花園四處低吟背誦Hafez的詩集。不知何處, 偶而有人透過喇叭傳來Hafez詩歌朗誦聲。在詩人Hafez墓塚旁憑弔的遊客更是絡繹不絕。「一身詩意三尋瀑 萬古人間四月天」,這樣一個文采斐然的國度,我再怎麼想,也很難將伊朗人與恐怖、粗獷、野蠻、恐怖等字眼連結在一起。

    伊朗人既非阿拉伯人,它們所信奉的回教也有別於阿拉伯國家 ,教義屬少數的什葉派,而非多數的遜尼派。在中東地區,除了土耳其外,伊朗其實是比較開放的。伊朗婦女在公共場合固然要戴頭巾,但是不像阿拉伯國家的婦女,不須蒙面。走在街上,你會發覺有太多的婦女在公私營機構裏服務。伊朗政府固然嚴格要求婦女的衣著保守端莊,但是也嚴格要求男士的髮型及服飾不得如西方世界的輕狂、暴露。走在大街上,你看不到男人穿著拖鞋、短褲或髮型怪異。

     伊朗年輕婦女一襲飄逸的長袍,卻反襯托出那娉婷婉约的风姿。遮住秀髮的頭巾卻更烘托那膚如凝脂、嬌豔嫵媚的容貌。伊朗婦女的丰姿綽約果真是讓世人讚嘆。當你漫步街頭,驚鴻豔影,足讓你一時失魂。可惜,由於傳統的禮教氛圍,我不方便,也很難去拍到伊朗年輕婦女的玉照。

     地貌大多是由高原、盆地或山脈所構成。整體而言，伊朗大多數地區屬乾燥或半乾燥氣候。地形單調、粗糙,於是孕育成一種與自然互補調融的建築美學。伊朗傳統的花園周遭築以圍牆,阻隔外界的荒野。幾條長方形水池將花園區隔成數塊。花園四周綠樹成蔭。各種古老建物的瓷磚、彩窗、清真寺的穹頂、精緻而多元,色彩繽紛而亮麗,光的輝映、影的和諧,令人目眩神迷。

To be continued!

這是我流浪伊朗二十多天,第一篇遊記!

一道道好菜會慢慢端出來分享大家,請期待!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