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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9 11:15:41瀏覽411|回應0|推薦1 | |
三讀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 一、讀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 在帝王開創朝代,那時天下大亂,殘局日破日壞,更是無可收拾,可說此一時代已瀕臨崩潰消失的末路,在加之於戰亂之後,要給人民獲得安定的生活,而人民急於想獲得需求--溫飽,在此條件下革命之後要讓局面(國家)穩定,許多制度被建立,也創造出該帝王的功豐,而讓亡國的末代君王望塵莫及,縱使想變法、革命也很難,不得不由另外一個朝代掘起。 關於得志成功的人物與不得志失敗的人物 歷史上成大功立大業的英雄,如漢代的衛青、霍去病,唐代之李靖、李勛等諸名將,反而比較不重視。如岳飛、文天祥、袁崇煥、史可法等雖然他們在事業上失敗了,反而更受後人敬仰崇拜。他們在當時雖失敗了,但對後來歷史言,卻是成功的。歷史上每一時代的人物,必有成功與失敗之分。但人能在失敗時代中有其成功,這才始是大成功。在失敗時代中有其成功,故能引起將來歷史上之更成功。這一番道理,又是中國文化精義所在。從另一方面說,衛青、霍去病、李靖、李勛諸人之成功,只表現在事業上,事業表現即代表了其人。我們可以說,衛、霍、二李,其人與其事業,價值若相等。但岳飛、史可法諸人,因為他們的事業失敗了,故其事業不能代表其人,最多只代表了其人之一部分。而此等人物之整體性,則遠超乎其事業之外。看那些失敗英雄時,此等人物乃被其所努力之事業拋棄在外,因而其全心全人格反而感得特別突出。宋儒陸象山曾說;「人不可依草附木。」一有依附,其人格價值便會不出色。縱使依附於事業,也一樣如此。失敗英雄,因無事業可依附,而更見出色。 秦滅亡不過九年,劉邦統一中國,而且漢朝統治中國達四百餘年。劉邦不但創設統一天下的組織,同時也創立「中國」這個統一國家的概念。劉邦登基之後曾經問群臣:「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王陵率先答道:「陛下既無口德、修養亦差,相較之下項羽與部下之間情意反較深厚。唯項羽較吝嗇,部下有功未能立即行賞且猜忌賢者。陛下對有功者犒賞領地、城池毫不吝惜,天下自然共赴其利。」 當今社會對企業的成功判別,以營業額、獲利情況論斷,因此,競爭力「評估」提升了,固然在於能因應規模、功能變化,從事體系的改革,然而在「組織革新」的背後忽略一個人之深層修練,德層之內心世界。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言已明確訴知,人物的得志成功與不得志失敗之詮釋焉。 要講到有表現的人物與無表現的人物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是在政治上得志成功的人。伊尹為湯相,亦是政治上一得成功人物。但伯夷、柳下惠,則並無表現,並無成功,孟子卻將他二人與堯、舜、禹、湯、伊尹相提並論,同稱之為「聖人」。 『為君難,為臣不易。』為人臣要有匿名的熱情,即為自己的功績不被凸顯一事感到欣喜。豐臣秀吉終其一生,一直維持給其弟秀長一成領地的報酬,無論秀長活耀或臥病在床,一直未改變。這種完全的信賴,使秀長一生從未與其他武將爭功。劉邦身旁的名輔佐蕭何即具有此特質。劉邦對蕭何的作為評價之高,可由相繼處死韓信、彭越、鯨布、趕走張良,卻唯獨至死留下蕭何一事得到印證。或時空物換星移,此一論述難相提並論,但相對的,組織經營者是否亦須費心思考,如何給組織成員沒有後顧之憂的俸祿。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亦即涵蓋「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從自己之觀己與省己做起而克己復禮,而下學上達,如此組織經營者,可以利益他人來成長自己,從選、育、留、用的觀點融入企業個體的文化,讓組織在變革之中得以永續經營,而造福「庶民百姓」乃至「安社會」。企業組織應「人必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這才是「無為」最高的境界。 二、再讀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 「盜跖以病而壽終正寢;子路卻被醢為肉醬。若將二人相較,誰賢?」 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文中言:「諸位如須研究歷史人物,卻須先具一「彼人也,我亦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之志。若沒有了此六志,則古人自是古人,歷史自是歷史,和我渺不相涉,總研究不出一所以然來。」若非專研史學者,當下庶民實非無需抱持此態度,否則未免太累了。 該文談到西漢鄭玄、南宋朱子、元代王應麟、胡三省與馬端臨三大史學家、明代王陽明、顧炎武、黃宗羲與王船山,這些人物身處衰世亂世,卻留下了可歌可泣的史實。他們在歷史上只是一過客,但對文化絕續,時運興衰之大責任,他們以己身扛了起來。再來談到,岳飛、文天祥、袁崇煥、史可法等雖然他們在事業上失敗了,反而更受後人敬仰崇拜。 天運茫茫,世代的興亡本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握。在每一個帝王開創迭換期間,都是劇變失序的朝代,殘局日破日壞,更是無可收拾,可說此一時代已瀕臨崩潰消失的末路,在此條件下這些被後世歌頌的人物應運而生,因為有其舞台讓其揮灑,如道德經云:「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也創造出該朝代君臣的功豐事蹟。這是中國人的傳統史心與中國文化的傳統精神所在。在他們所處的時代不管成功、失敗、得志或失志,對後來歷史而言都將留下足跡,供後人史學研究者或街坊小說、雜耍,去品頭論足。儒家的價值到今天為止,的確有其尊崇性與實用性。它應隨時代的變遷而更新它的面貌,也就是說隨時代的變動去做彈性的調適。茲就再讀〈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之後,對該文章其中的三段話做個人淺言: 一、該文談又到:「當知各人的成敗,全視其志業。但「業」是外在的,在我之身外,我們自難有把握要業必成。「志」則是內在的,只在我心,用我自己的心力便可掌握住。」 如果站在企業的觀點來看,「業」是外在的,企業經營不是要避免風險,而是要選擇正確的風險去承擔,鴻海集團富士康昆山科技工業園內,就掛著郭台銘自己寫下的對聯:「失敗常含經驗智慧,堪稱難得諍友;成功只有無知膽怯,實乃差勁導師。」字字道出企業主對員工的期許是何等的深遠;「志」則是內在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質和潛能,而「有效執行」、「努力學習」無疑讓企業組織掌握了關鍵人才與核心技術,以為當下「員工」進行選、育、留、用的規章以為依循,如此循環不斷,積極演化成為企業體之最寶貴資產。 二、在言:「『不為』正是無表現。所以若時代不許可,我們儘可不強求表現。一旦時來運轉,風雲際會,到那時自有出來表現的人。」孔子一生的政治追求是天下為一,恢復周禮。他認為最高尚的人生境界是「聞道」,「朝聞道,夕死可也。」這種對生命價值的確定,塑造了中國古代知識份子的性格。 如果站在企業的思維來看,「不為」正是無表現,那就是不得志或失敗了。「如今世界已經是一個地球村,任何組織不能不參予全球化的趨勢,否則將成為畫地自圓、從井觀天的企業囹圄。炎初師曾言:《論語》,竊需具備有以下的幾種功能(共十五項,略舉一二) :「逢源之妙,終身率循功能」、「不受時限,通於古今功能」、「極親切,又極宏遠。極平易,又極深邃功能」……。《易經》重視「時」與「位」的「動態歷程」,簡言之應說,容易融入當下環境時勢,不為千百年前的道德規範所束縛,我想這跟處於現今局勢(應該涵蓋全球)「時」與「位」的高速流動很有關係。 三、又言:屈原可說是一位在政治上不得志而失敗的人物,陶淵明則是一位不願有所表現的人物,杜甫則是意欲求有表現而終無機會讓他表現的人物。他們均以自己一份赤忱的熱情,透過文學,而表達出他們各自的心志來。上面說過,人在治世盛世,功成志得,有所表現,別人反而對他為人不易有更深的覺察;惟在衰亂之世,不得志,失敗了,或是無表現,這樣的人,反易使人深切看出他的內心意志來。 如果站在企業的宏觀來看,孔子言「一以貫之」、以一己之力去完成「一個人的完成力」,在如今社會當難以立足,應審慎斟酌,始能符合當今世界之多元與差異之現實處境。修練的軌跡一書,在「成為真正的一個人」這一章提到:「這種傳統觀點在今日不受重視的一個原因是,它太難達成了。這是個一生的旅程。領導形成的儒家理論依據想要的想法一位領導人,你必須是真正的人。你必須認出真實在你能成為一位偉大的領導人之前,生活的意義。首先你必須理解你自己。」竊信全球化擁有自己的界定科技:電腦化、數位化、衛星通信、光纖和網際網路,這些夢想並非一個人所能完成的。而這些科技協助創造了全球化的特殊概念,一種嶄新與活潑的生命力,它代表的文件便是「交易」。如果冷戰世界的界定概念是「分裂」,則全球化的界定概念便是「整合」。企業組織應「人必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這才是企業體或組織體透過團隊整合「一以貫之」最高的境界。以上是拜讀之後,吾疏漏淺言。 三、三讀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 炎初老師在《讀錢賓四先生人生十論一書有感_2010/12/23》寫下: 尤其本書成於1949前後之間,彼時正值國難當頭,舉世飄搖之際,然讀本書談人生卻不見熱血沸騰、慷慨激昂、憂國憂民之思,亦不見感國憂時、苦心極慮之情,乃至一種如「存在主義」(Existentialism)般荒謬與異鄉情境影響下的人生哲學。此即讀本書竟不見生命的種種疏離、沒有異化、沒有破裂、沒有憂鬱、沒有苦悶,只見錢先生對人生所流露於筆下的,竟是如此之不怨、不尤、平淡、從容、自信、平實、悠遠。細讀本書,先生娓娓道來,又一一細數,可說其文字之風格乃晶瑩透剔之極,單就這一點,就是作者內心極其卓偉而廣大而又平凡人格修養的具體流露。 錢先生在本文開宗明義說: 要研究歷史,首先要懂得人,尤其需要懂得少數的歷史人物。如其不懂得人,不懂得歷史人物,亦即無法研究歷史。固然也有人脫離了人和人物中心而來研究歷史的,但其研究所得,將總不會接觸到歷史之主要中心。這是決然可知的。 「正史」 對成功者或曰開創者,極盡歌頌,對於失敗者或失意者,謹在其文學詩詞或主張論述著墨。我再次閱讀,仍對文中所指無為或失敗人物或歷史上人物的死有著一種 「時不與我」 之嘆!而這群人,才學出眾,影響所及更為宏遠、更為深邃。吾整理如下說明之: 春秋末期的衰頹亂世,已瀕臨舊歷史傳統崩潰消失的末路。孔子以後,如墨、孟、莊、老諸子生於戰國。兩漢徑學首推鄭玄,始於東漢末的最衰世,而湮沒在三國初標準的大亂世,但他是何等的一位大儒。宋代在重文輕武的政治方針下外患不斷——朱子論其在學術史上之地位上之作用與影響,殆可上將孔子。元代可說是中國歷史上之黑暗時代,元初有王應麟、胡三省與馬端臨三大史學家,他們的著作,直到今日,在中國學術史上仍有其不朽的地位,下到溯初,一輩開國人物如劉基、宋濂等,也都在元代黑暗時期中養成。明代下迨明亡,大儒輩出,王陽明、顧炎武、黃宗羲、王船山,亦都堪稱為中國歷史上的偉大人物。 既然談到以上這些人,我們不得不談一下歷史上人物的死: 翻開一頁頁的朝代,春秋商鞅咸陽受車裂之刑而慘死、戰國屈原投汨羅江死、秦二世李斯咸陽遭腰斬之刑、西漢武帝韓信「鐘室」被斬、北宋微宗岳飛含冤而死、南宋理宗文天祥柴市被斬、明惠帝方孝儒誅連九族、明思宗史可法自縊殉國、袁崇煥「千刀萬剮」酷刑而死等等,還有數不清的忠臣死士,都關渡強山、煙飛雲散,已封埋於荒野之中化作白骨 不管是有志難伸的失敗人物,或是身先士卒而死於憂患,在他們存在的時代之中,他們的超凡世俗,他們的精神意氣,無不超越乎此時代之外之上,而又能心不忘此時代。歷史只是人事記載,衰亂世自然多記載了些衰亂事。而不要忽視了這些人物,對歷史所做出的貢獻。 炎初師再言: 此即這是一本十分純正而自信,並以孔子儒家為本懷的人生論。總之,我讀完本書之後,乃深信這本書的價值是開啟我們後人在深受西方文化影響之下,如何能正確地理解自己中國古人談人生的一扇大門,然而遺憾的是,本書至今,仍卻並未受到國人的應有重視。錢先生認為,今天的世界問題,最主要者,還是一思想問題。在西方,宗教與科學,唯心與唯物,個人主義與社會主義,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處處矛盾,處處衝突。但在中國思想史裏,則並不見有此種矛盾與衝突之存在。今天的中國人,不認自己有思想,勉強要外面接受一思想,來在自己內部製造衝突。於是有所謂新舊思想之衝突。 小說孔子: 孔子道:「子路我問你,男女之間,不親手遞接東西,是不是禮的規定?」 子路回答:「是禮的規定。」 「現在有一女子掉到河裡了,你是不是應該伸手拉她一把?」 「那這不是非禮了嗎?」 孔子道:「女子掉到河裡了,不去拉她,見死不救,豈非豺狼?見女子落水,去拉她,這叫做權,就是靈活變通。君子是要持身中正,但主張中道而沒有靈活性,不懂的變通,就是執著,會損害仁義之道。」[P195-196] 在論語中亦有對此「權變」 做論述如后。 學而篇(1-12)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憲問篇(14-17)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學而篇(1-12),言禮必和順於人心,當使人由之而皆安,既非情所不堪,亦非力所難勉,斯為可貴。若強立一禮,終不能和,又何得行?故禮非嚴束以強人,必於禮得和,此最孔門「言禮」之精義。憲問篇(14-17),齊國發生暴亂,當時管仲輔佐在魯國居住的王子糾,而鮑叔牙則在莒國侍奉另一個齊國王子小白(糾和小白為同父異母的兄弟)。齊桓公即位,鮑叔牙力舉管仲為相,齊桓公遂成為諸侯王中的霸主。孔子之言,實樹萬世之大教,非為管仲一人辨白也。蓋子貢專以管仲對子糾言,孔子乃以管仲對天下後世言,故不同。 五代馮道歷事四姓十三君,身處崩分離析的五代,大抵上下的無廉恥。論語為政篇(2-1)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那些君主敗壞損德,不足以招攬賢德志士以為輔,如能立於「賢德在位,能者在職」,其實無須拘限於忠君忠一姓之囹圄。以現代口吻,馮道應該只是盡一個「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的員工,然否!事隔近史清朝的紀曉嵐在「對應」之下,也落入不能忠於一君,苟且偷安的批判下場。紀曉嵐做為清代一位文學家的身分是無庸置疑撰—《四庫全書》,但正統史書卻對他有微詞,說他是一個圓滑世故的政客,為官在朝時缺乏主持公正的勇氣等等。清代實行高壓文化管制,作為一個漢族文臣,在異族統治者的手下討生活,肯定是如履薄冰。紀曉嵐能游刃有餘縱橫馳騁五十餘載,顯然有著一分超然的見解和清醒。 以上所述,不同朝代事不同的君主,後代史學對一位臣者所做的論述很難遑論是與非、對與錯,實應審視於當下應有的權變。所以若時代不許可,我們儘可不強求表現。一旦時來運轉,風雲際會,到那時自有出來表現的人,還怕歷史中斷嗎?或說忍辱負重為求他朝一日,達到一種「下學,學於通人事。上達,達於知天命。」這是從另一種角度看待歷史人物,並給予一種「義利」與「辯解」的說詞。 然試問今日眾生芸芸,果能真真實實瞭解歷史上這些史實淵源又能有幾人?今天中國思想接受了西方思想的影響,有所謂新舊之衝突,此無他「中國重心、西方重腦」,人生真理超越人生而外在,宗教或信仰思想本身難有沒衝突,無矛盾,端在「權變」。超越人生以外的衝突與矛盾之真理觀,來強安之於實際人生中,來創造出實際人生中之衝突矛盾,以求符於其所謂之真理。 最後我引用錢穆〈如何研究中國歷史人物〉一段話做為結語: 若我們把西方人觀點來看中國人,有時覺得像是不積極,無力量,無奮鬥精神。我亦常說中國史像似一首詩。但詩中有「志」,看似柔軟無力,卻已表現出無限力量。詩可以「風」,我們不得已而思其次,不治史,姑且學詩。中國詩裏的理想境界,則必是具有風力的。風來了,萬物滋生。諸位若能從詩中披拂到一些古人之風;諸位又若能把此風吹向他處,吹向將來,諸位當知風是無物能阻的。風大了,自能所向披靡。且待我們大家來吹噓成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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