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幹過的行業不少﹐轉過的公司更多﹐可能是命好﹐碰到的老闆不是心理有病﹐就是本身變態﹐所以在港的職場經驗算是很過癮。

業務員(Salesman)

剛畢業沒經驗又容易找到的工作﹐除了工廠工人外就是業務員了﹔因為此職沒有人想做也。年青人臉皮薄﹐要從一棟商廈的頂層﹐每一家公司敲門直到底層﹐而絕大部份都被當是要飯般趕了出來﹔ 很多人做不了數月就想死。 業務員的底薪不多﹐主要收入靠佣金﹐壓力卻山大﹐一兩月生意不夠就要走人。 

在街上跑算是運動﹐在公司時也不能光坐﹐拿起電話本每一頁逐一去找客戶﹐這些都叫(cold calling)﹐是業務員的基本訓練。 所以從營銷出來的人﹐都是爭分奪秒﹐視財如命之徒。

能幹者減薪

當年帶著大當家回港重頭開始﹐因為香港不承認台灣的學歷﹐所以只能當中畢。 終於有一家小電腦公司請我當業務﹐是因為底薪太少沒人幹﹐數月後從無知到業績有點起色後﹐主管就找我去說話﹔說因為業績好了﹐所以減我的底薪﹐然後在佣金回加了一percent。 我也不懂是加還是減﹐可能有天業績再高時﹐底薪就沒有了。 不久在我辭職時主管在嘆: "我想這種待遇再也找不到人了。"

快到終點就出局

幾年後在外商一電腦公司專賣銀行系統﹐大銀行每數年要換一次分行的電腦設備﹐總訂單有數億﹔所以是全世界都在爭的生意。 各地電腦商的準備工作一兩年前已經開始﹐客戶的每一管理層都要逐一示範﹐而編印的資料比字典還厚﹔一票人忙到睡在公司都是常態﹔這時老闆對進度從來不過問。 

當銀行經過數次篩選後﹐剩下了包括我們的三家供應商﹐其中有對手為了演示﹐竟投資數十萬搞了一家倣真的分行﹐所有設備和人員都是一個模樣。 在我們給對方的管理層做了演示會後﹐老闆就經過主管通知我﹔以後的工作就不需要我了﹐成事後會算一點佣金給我的。 因為我的佣金一般是三趴﹐此案成功的話﹔照算就十分可觀﹐所以不趕我出門已經算是仁慈的了。

過橋燒板

數年後轉到電池業﹐負責管理港台的生意﹐在港台的分部跑來跑去﹐駐港老闆有嚴重的強迫症﹐與其相處和常人不一樣。有次德國總公司有剩貨要東亞區限時銷光﹐大的推小的最後就輪到港台分部的頭上﹔這時台灣的主管獻"計"﹐只要拿數十萬台幣和當地的客戶喝酒﹐就能包管把貨銷光﹐行前老闆跟我說賣光前不要回來。 經過數週醉生夢死地在島上跑了一轉後﹐終於把貨全銷﹐總公司立刻派位要員來台給我嘉獎慶功﹔這時老闆就先他們到台﹐說我花費太大﹐以後就不需管台灣的事務了。

新年應在公司過

在港最後的工作是當地的電路版廠﹐老闆是位工作狂﹐以前曾做到吐血(真的大把地吐那種)﹐我的工作時間早八晚十二﹐客戶遍全球﹐每天送往迎來﹐比當娼還忙﹔中午和以式列客人吃飯﹐晚上就招呼歐洲來的。 有時要照指示在三溫暖室和本地客談回扣﹐髒事都是我出頭﹐可是沒提到出事後的安家費。 過農曆年時正要去和長輩拜年﹐老闆卻來電狂罵:" 新年你有空﹐正是回公司和世界各地客戶電談的好時機﹐搞什麼嘛?"  

華洋老闆基本上沒有不同﹐員工就是甘蔗﹐必需榨到汁盡人亡為止。在萬念俱灰下出來創業﹐竟妄想做個好老闆。

換了位一樣難

原來老闆與員工的互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其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公司的營運成本中﹐人工支出佔了很大的比率﹐而一個月很快就過﹐一票人就要和你分錢了﹔當員工們在嘻哈渡日時﹐你心中就在淌血。 這票人常會犯錯﹐凡出錯都是與錢有關﹔電子零件小小一箱價值已不少﹐試過員工在交貨時放多了一倍﹔那就是老闆表演硬吞的時間了。

有次一業務興奮地報告﹐會帶準客戶整個採購部門去台灣參觀代理的廠﹐保證以後會有不少生意﹔但所有費用都由我們來付。 當這台灣觀光團回港後﹐只拿到蚊子大的單﹐這咖亦自領盒飯去了。

**點滴**

零件批發交易對像是廠方的買手﹐ 我的記憶除了一位女仕外﹐所有在這位置的人都貪﹐生意多時﹐每月一包包現金像發薪般送出﹔ 到年終報稅時﹐要開幾家小公司來平數。

搞生意如種花菓﹐大環境適合時就快高長大﹐不然怎努力也是徒然。回港前在台與人搞合建房子﹐開始時不錯﹔建了一村又一村﹐及後小蔣下令把預售房封殺﹐我們的生意就沒了。多年後在港賣台灣的電子零件﹐不久大陸開放﹐香港的廠都跑到大陸﹐港再就沒有電子廠了﹐但小舅在台搞同樣的生意﹐卻因"戒急用忍"這大咒﹐令中小台廠留在島上﹐他還能輕鬆地月進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