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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800公尺的閑情──檳榔嶼升旗山印象
2009/12/19 16:56:06瀏覽899|回應0|推薦3

◎杜忠全



滿天撥不開望不透的蔚藍,往往那是年終十二月的主色調。大片大片的藍攤在頭頂,在東北季風吹襲不斷的抬望裏,如果沒有白雲飄過,在你抬眼望天的視界裏,每每便只得一片純淨無染的藍了。蔚藍壓下眉睫的年終時節,他們在電話裏說,哎,好不好我們到海拔800多公尺的山上夜宿?反正都已是舊年底新年頭了,再忙都該讓自己歇息歇息的,去嘛去嘛!我們在山上租了三天兩夜的別墅,新年舊曆交接之際,聽說那裏能看到舊關仔角的元旦禮花喔……



側身在人群裏擠上山,讓兩條鐵纜分段使力,把我們憑空升高了800多公尺,然後背起了行李,我們又從人群裏抽離而出。離開人群的喧鬧嘈雜,生活裏紛紛雜雜的瑣碎事務,那些教自己忙不完以及那些自己不知所以地無事瞎忙的,霎時間都從身邊消失了。紅塵瑣事都不再煩心,時間卻依然在身邊遊走,生活也還沿著時間的軌跡繼續向前,但眼前已沒了平日的規定作息: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這些瑣碎霎時全都抽離,剩下的,就是任由自己揮霍排遣的悠閑了。



往綠意掩隱的林間幽徑探尋而去,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預訂的別墅。那是一棟殖民時期的老建築,當年原是為了洋大爺們的生活調劑而建的。在赤道邊緣的高海拔地帶,如果不在烈日的曝曬底下,如果是在綠蔭裏,讓空氣輕觸著裸露在外的肌膚,的確讓人感到一股沁涼愜意的,洋人可真會享受,但現在輪到我們了!



說好只是夜宿,不是搬家當來住山的,隨身行李當然越簡單越好。於是乎,我只挾帶散文一冊,音樂一帖,在顯得有一點兒空洞的獨棟雙層別墅裏,在另一大票人馬趕在元旦前夜前來會合之前,我只能終日無所事事地在翠綠叢中,在海拔800多公尺的悠閑裏,讓眼睛貼近頭頂的一汪蔚藍,讓耳根淹沒在入夜以後老別墅周圍那推牆掀瓦一似的樹濤裏。此外,就沒別的事兒了……



說起來,這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當時自己究竟帶了什麼音樂上山,後來幾乎沒留下印象,倒是在聽金得哲的《半夢》專輯時,總是一再地回到那蔚藍色調的悠閑氛圍裏:喔,那海拔800多公尺的閑情!



金得哲究竟是何許人,自己其實不甚了了,只是看到一大片的藍色調——從封套到內裏的碟片,都是;即使是黑,感覺也是藍色轉深而成的,而那就像那年年終十二月的主色調!那年的年終十二月,一大片幹淨利索的蔚藍貼近頭頂壓眉而來,沒有絢麗擁擠令人目眩的斑斕色彩,尤其還有透明得像薄紗一似的音符在耳際流過,感覺似乎還坐在老別墅二樓那寬敞的起居間裏:在山間別墅的起居間,我推開對外窗,淨藍如洗的天色於是窺探進來;攤開隨帶的散文集子,噢記起了,就連那書的封面也印著大片的藍!音樂從敞開的房門裏傳出,身邊偌大的空間於是都讓飄動的音符回旋縈繞著。音符緩緩流動,空氣也緩緩地流動著,在山間老別墅的起居間,在海拔800多公尺的蔚藍底下……



短暫地躲到高海拔的翠綠叢中的年終時光,心情一時去得很遠,一種很不著邊際的感覺,就像當時貼在頭頂無邊無際地藍著的天空一樣:窗前貼著藍藍的天,窗前是翠綠的草坪和樹林;涼風四起搔過林梢,一片片的樹葉於是隨風漫舞了輕輕飄下,仿佛沒有負重那般……歸來以後,這種相似的感覺,後來總在隨手按下播放鈕之後,而在金得哲的音樂裏,它一再地重回心頭!



後來,後來我總是在夜裏聽金得哲。聽金得哲,在樂音流動裏,心緒變得渺遠。那種虛無渺遠的感覺,在第一支曲子唱出之後,就開始湧現了。遙遠的地方,就像夢境那般的遙遠,可是也不盡然——那樣的生活那樣的感覺,才不過在自己當前生活的海拔800多公尺之上而已!那海拔800多公尺的閑情,從自家的陽臺望過去,讓視線穿過高樓建築的樓頂天臺,那瑩瑩燈火懸在半空閃爍不定的地方,就是了。



不是夢境,可似乎也不太真實,所以是《半夢》?



簡單的心緒簡單的音樂,就像當時自己輕裝上山的心情,而每每播動CD時,心情也就隨之遠揚,直往那海拔800多公尺的蔚藍閑情飄蕩了去……



30-12-2008,南洋商商餘版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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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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