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接小女下課時，發現小女上車後就在後座暗自啜泣，蔡老師詢問原因也不肯說，只是不斷地掉淚，直到回家到心情較為平復後才娓娓道來。原來小女昨天在課堂上有一試卷的訂正完成了，但卻一直忘了交給老師，直到想起來時已經是全班最末的兩位交卷者了，正巧另一位晚交的學生是個小男生，也正好分數一樣是95分，老師開了小女一個玩笑：分數和遲交都一起，你們兩個正好是一對。小女聽了之後便傷心的回到座位上啜泣到放學。放學時老師特地將小女留下說話，提到：老師對你的動作慢也會體諒多等你一下，就連今天的考試時間到也特意多等你一下，難道開個小玩笑都不行嗎？

    蔡老師平常很愛逗兩個女兒玩，常常說故意說反話逗弄他們，有時逗弄的太過，兩個女兒也會被我氣的哇哇大哭。雖然為人父者這麼做是有點無聊，但蔡老師其實是想要模擬臭男生鬧小女生的情境，提早打預防針，讓他們在日後的學校生活較會應對(我承認這個理由佔的比例很低，主因還是喜歡逗小孩玩。)我聽了小女的敘述後，對老師的說法是既贊成也反對。贊成的原因是，普世價值都會認為A對B好，所以B也要相對應的對A好；既然老師會體諒你寫字動作較慢而網開一面，那麼有時開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也不該這樣認真看待。反對的原因則是，網開一面和開玩笑是兩碼子事，此二者不該有對價關係，網開一面是執行公務上的執行者開的方便門，但開人玩笑則牽涉到被開玩笑者的忍受程度及人格特質。這就像是我們在路上看到在乞討的流浪漢，我們可以好心的施捨錢或食物給他，但卻不代表施捨後，我們可以當面開他的玩笑。

    蔡老師的求學過程中，非常幸運的遇上兩位得過師鐸獎的老師，其中一位國一時遇到的林麗美老師更是印象深刻。記得剛上國中時，蔡老師雖然功課不算頂好，大約都是班上十幾二十名，但在能力分班時，還是分配到當時所謂的前段班。一日在晨間小考時，蔡老師因前一晚沒有復習功課，便偷偷拿出參考書翻答案，正巧被林老師撞見。林老師不動聲色地用手勢叫我到走廊，隨後跟了出來帶我到教師辦公室在她的位子後面罰站。我從後面看著老師伏案批改作業的背影，半晌突然發現林老師身體在微微發抖，當她轉過身來時，蔡老師嚇壞了，林老師竟然流淚了，然後用著哽咽的聲音問我：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事嗎？你知道作弊是不誠實的嗎？蔡老師聽了便低著頭緩緩的點頭。後來林老師要我自己說出錯在哪？還有寫下悔過書說以後不會再犯，然後就用那時學生座椅拆下來的木板打了蔡老師十下(當時還沒有禁止體罰)，但是行刑時，林老師一樣是眼眶含淚。蔡老師感動了，林老師在顧及我的臉面的情況下給蔡老師上了一課。之後在林老師的教導之下，蔡老師沒有再作弊過，而這件事也一直深深烙印在蔡老師的腦海裡。

    其實現在的老師和以前相比已經非常的尊重學生，也非常重視學生的人格成長，對照我遇過最好的老師和小女的老師，其實程度上小女的老師已經很好了，因為她大可以在收卷時當全班的面前就責備小女，而不是在事後的訂正才開這個小玩笑。但在教化的意義上來說，我當年的老師便略高一疇。不過話說回來，所謂的「學生」換個角度想也是在學習生活，既然普世價值是你對我好，我就也對你好，那麼強化自己的心理武裝也可以算是為日後的生活所做的一種學習鍛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