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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疵
2016/11/05 21:57:22瀏覽276|回應0|推薦4
妮娜.貝蓓洛娃〈黑疵〉(Le Mal Noir, 1959/1989)
撰文/蔡瑋

尤圭尼終於來到了芝加哥,他承認卓金的確是他捏造的,只有「帝國」的芭蕾伶娜艾麗亞猜中他的心思—她希望他留在巴黎與她一起;紐約的富家千金柳米娜,則一聽到他也曾幸福過,就立刻把他甩了。養尊處優的柳米娜,想像他自由強大誠實又友善,而她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必須擁有像白紙一樣的過去,但尤圭尼就是無法承認或誆騙他對她訴說的芝加哥的都市傳奇,並不是早年移居當地的同鄉卓金在來信中透露的,而是他自己在書中看來的。




當時他與妻子在巴黎的公寓剛遭遇轟炸,後者當場死在他懷裡,接著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熟悉的理髮店裡,而鄰座上恰巧放著那本介紹芝加哥的旅遊書,就在那一刻,他在心中杜撰了卓金的故事,好讓他有個理由,強迫自己融入眼前的世界;最後又幾經波折,尤圭尼終於藉著典當妻子的一對鑽石耳環籌得了旅費,得以在德軍佔領巴黎前流亡美國。
期間最要命的阻礙,就在於珠寶商聲稱其中的一只耳環,發現了連之前當舖都未曾發現的黑疵,如果不是好心舉發房東不讓孩子上學念書的艾麗亞,遭到後者掃地出門,意外落得無家可歸,又花錢從珠寶商那裡打聽到尤圭尼即將離境,提議兩人偽裝成同居的友人,並以金錢賠償,換來遠較便宜的未來房租行情,尤圭尼還無法補足意外出現的旅費差額。但,這都是意外的插曲與細節,重要的是,尤圭尼認識到鑽石的瑕疵,在人類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就像死亡對幸福的威脅。

尤圭尼面對紐約上司的千金、離婚後芳心寂寞的柳米娜,瞎掰的天堂般的自由自在的芝加哥遊民的生活,恐怕是他抵達後的親身遭遇與體會吧,又再轉換成無知富人眼中的神話與都市傳奇,其中包含了一定的諷刺與揶揄成分。
這也使得主人翁尤圭尼的存在狀態,顯得既曖昧又奇特。他在柳米娜的面前,像個能洞穿自身未來命運的天使,他的憂傷源自於過去與未來,這也說明了主人翁把即將面臨的畸零人生,加以美化並說成一則都市傳奇的動機。
而當尤圭尼誠實的拒絕背叛自己的過去,他又像遭到懲罰的幽靈,戴著宿命的靈思,面對獨自一人在冰冷的芝加哥孤苦無依的遊民生涯。
一個真正遭遇過顛沛流離的流亡者,才擁有的疏離又悲傷的想像力與幽默感吧。
(20160912黑疵)

*《伴奏者/黑疵L' Accompagnatrice et Le Mal Noir》妮娜.貝蓓洛娃Nina Berberova著,徐錦成、嚴慧瑩、華昌明翻譯,台北市,時報文化,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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