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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2/02 14:01:56瀏覽2682｜回應16｜推薦159 | |
Goethe! 少年歌德的煩惱─少年維特之死成就了歌德的永生 文。傅孟麗 (發表於聯合文學月刊2012年二月號） ◎關於電影 Goethe！ 語 言：德語 導 演：菲利普‧史托徹（Philipp Stölzl） 編 劇：亞歷山大‧杜狄納（Alexander Dydyna）、克里斯多夫‧繆勒（Christoph Muller）、菲利普‧史托徹(Philipp Stolzl) 演 員：亞歷山大‧菲林（Alexander Fehling）、米麗安‧斯坦（Miriam Stein）、莫里茲‧布萊楚（Moritz Bleibtreu） ◎關於作者 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749-1832） 德國文學史上最才華洋溢的詩人、劇作家。除了文學領域外，還研究過化學、色彩學、地質學、解剖學、礦物學等，詩人，小說家，劇作家，自然哲學家。曾任外交官，公務員，可謂是位全能通才。歌德享譽世界文學史的作品包括《少年維特的煩惱》、《浮士德》、《愛的親合力》，以及其自傳《詩與真實》。 對於不曾讀過《少年維特的煩惱》（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原著的人，觀賞電影《Goethe!少年歌德的煩惱》，一定會喜歡這部輕快有趣浪漫迷人的電影，而且會被最後的結局感動到落淚。 至於讀過《少年維特的煩惱》的人，則會覺得編劇把維特和歌德的融合和抽離安排得非常巧妙，把真實與想像編織得似乎天衣無縫，戲劇效果張力十足。 這部電影的原名是《Goethe!》，在歌德的名字後加上一個驚嘆號，就不難理解導演所要呈現的少年歌德是個多麼令人驚嘆的人物。 電影只截取了歌德和夏綠蒂相識相戀到失戀心碎的這一段，不到半年的時光，迸出愛情的火花，卻燃燒起足以燎原之火。
◎關於電影 在改編的電影中，年輕氣盛才華洋溢狂放不羈的歌德，雖勉強尊從父旨攻讀法律，卻因一心沉浸詩歌文學繪畫戲劇創作，以致荒廢課業，最終沒有獲得法律學位。他的父親輕視鄙夷歌德的詩作，威脅要斬斷經濟支援，並將他送去威茲拉爾（Wetzlar）帝國法院擔任書記實習生，期望他從事司法公職。在某次舞會中，歌德邂逅了聰慧美麗的夏綠蒂，兩人因為同樣愛好文學，心靈相通而相知相愛。然而夏綠蒂為了改善家裡的經濟狀況，答應父親安排的婚事，成為歌德的上司凱斯納法官的未婚妻。之後，凱斯納知道了夏綠蒂與歌德的戀情，憤而提議決鬥，並設下陷阱，歌德因違反決鬥法而鋃鐺入獄。為了向夏綠蒂傾訴他的愛，歌德在獄中寫下世上最長、最淒美的一封訣別情書。
對於維特來說，這段愛情毫無希望。可是對夏綠蒂無法遏止的愛使維特陷入痛苦深淵，在獄中，他曾幾度想以自殺求得解脫，但最終克制了這個念頭。 然而他從獄中寫給夏綠蒂的那封血淚交織的訣別情書，卻被夏綠蒂偷偷拿給出版商，沒想到出版後大為轟動，一夕造成洛陽紙貴，這就是《少年維特的煩惱》。獄中的維特毫不知情。數月之後，在父親的刻意安排下，歌德隨父親出獄返鄉。途中經過法蘭克福，馬車被成千上萬喧囂的人潮阻擋，維特好奇下車查看究竟，才知道這些人潮瘋狂洶湧地推擠著搶購《少年維特的煩惱》，當人們認出維特時，熱情簇擁他登上馬車頂，爭相索取他的簽名。父親從之前的灰心絕望轉為驕傲，得意的向群眾說：「這是我的兒子！」而歌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感動得掩面而泣…。 除了維特與夏綠蒂刻骨銘心的愛情外，本片也同時刻畫維特與夏綠蒂和自己父親之間的深情。維特一直在違抗父親的掌控，夏綠蒂則妥協於現實環境，接受父親安排的婚事。而這兩位父親表現的愛又完全不同，夏綠蒂的父親對女兒有深深的內疚，那份內心不捨與不安的感情，內斂的演出，非常細膩；相對於維特之父先前的強勢操作，最後以兒子的成就為傲，轉怒為喜，態度的轉變，也有多層次的演出。 男主角亞歷山大‧菲林俊美的臉蛋和長相（比對歌德年少時的肖像畫，還相當神似），奔放恣意的演出，詮釋少年歌德的年少輕狂、熱情感性、多才多藝的豐富特質，稱得上是淋漓盡致，維妙維肖，非常討人喜歡。而夏綠蒂的聰慧活潑可愛，陷入愛情與現實的痛苦掙扎，女主角米麗安‧絲坦也有細膩的演出。
這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如果你不去對照原著，就能全盤接受。 然而每一部文學名著被改編成電影後，幾乎都會面臨和原著對照比較的命運。《少年歌德的煩惱》自然也不會例外。 電影必須把平面文字和無形的抽象思想意念轉化成影像，於是有許多關於思想意念的部份就無法呈現為動態影像，書迷總是無法全然接受或滿意。其實，我們應該學著把原著和電影分開來欣賞，讓他們成為各自獨立的藝術。 ◎關於導演 在德國影壇上算是後起之秀的導演菲利普‧史托徹，近十年來才投入劇情長片的拍攝。1967年生於慕尼黑的史托徹，長居柏林。早年崛起於唱片界的MV導演，他敏銳的音像調度，成就其身為一位影像敘事者的無限向度，他的創作橫跨電影、廣告、MV、歌劇，在影創方面幾乎十項全能。他亮眼的才華立刻吸引國際唱片公司矚目，曾和滾石合唱團、大衛史都華、瑪丹娜、帕華洛帝等全球頂尖樂手合作，聲名大噪，也為許多知名大廠拍攝過廣告。 在商業上獲得名利雙收的他，仍堅持回劇場界執導古典歌劇、設計場景，作品曾參與魯爾三年音樂節、薩爾斯堡音樂節、柏林德意志歌劇院的演出。近十年，他才開始拍攝劇情片。前兩部《真情流露》（Baby），《北峰》（North Face）都獲得很高的評價，《Goethe少年歌德的煩惱》是史托徹的第三部劇情長片。這次他挑戰傳頌超越兩世紀、暢銷高達億萬冊的文學經典歌德《少年維特的煩惱》成書背後的動人故事，想必是做足了功課，也絞盡了腦汁，運用他敏銳的音感，富有音樂性的影像敘事能力，繳出這張亮眼的成績單。 史托徹是以一種非常明朗快速且充滿韻律的節奏鋪陳這一段淒美的愛情史詩。 少年維特和夏綠蒂相識於1772年五月的威茲拉爾，史托徹把觀眾帶回那個年代的德國鄉間，導演常拉遠鏡頭，那片遼闊的碧綠草原，蔥鬱山林，秀麗田野的景色一覽無遺。在服裝、佈景、道具上也無處不講究，甚至在光影之間營造出一種古舊的氣氛，仿彿原音原形再現。 更重要的是，本片非常忠於牽引維特與夏綠蒂心靈的那條線──詩歌與戲劇，他們在舞會初相遇時，兩人同時想到了Friedrich Gottlieb Klopstock同一首詩，因此緊緊觸動了兩人間相同深繫的靈魂。訣別前，維特拜訪了綠蒂，並為她朗讀了Ossian的詩作。這些情節，都增添了電影的文學性。 不過導演與編劇大膽的改編原著，不但把夏綠蒂早在認識歌德前就已訂婚的時空延後，並且將優秀且正直善良雍容大度的凱斯納法官扭轉成負面角色，甚至在滂沱大雨中讓維特和夏綠蒂全裸在田野中做愛，雖然增加了戲劇性，卻也太過於偏離史實。 ◎關於原著 電影《Goethe!》是少年維特的故事，也是少年歌德的故事，所以在片中維特和歌德確是同一個人，到最後關頭卻分道揚鑣了。 事實是，歌德離開威茲拉爾，回到法蘭克福不久，就得知自己的朋友耶魯撒冷在威茲拉爾因迷戀友人之妻絕望而舉槍自戕的消息。這份相似的感情，相似的遭遇，在歌德內心掀起巨浪，衝擊出創作的衝動，他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完成了這部書信體的小書《少年維特的煩惱》，但是寫信對象並非夏綠蒂，而是一位名叫威廉的好友。寫作是他痛苦的出口，書寫，抵消了愛情的痛苦，並使自己從自殺的念頭中掙脫出來。歌德從此邁向不朽的文學大業之途，殉情的是他的好友耶魯撒冷。 耶路撒冷的殉情才是歌德創作《少年維特的煩惱》的起因。歌德將自己傾慕夏綠蒂的痛苦酸楚經歷和耶路撒冷的命運融為一體。當時誰也沒料到，這部小說不但成功非凡，並引發了「感傷主義」和「狂飆突進文學運動」，感染了年輕人，有一段時期甚至出現了自殺潮而遭非議。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扼阻《少年維特的煩惱》一路長紅至今。 《少年維特的煩惱》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 《少年維特的煩惱》是第一部讓歌德在德國幾乎一夜成名的小說。本書於1774年秋天在萊比錫書籍展覽會上問世，並迅速成為暢銷書。它是歌德作品中被同時代人閱讀得最多的一本。從此以後的成功給歌德的一生帶來了名譽和龐大財富。 出版當時，這部小說立刻擁有大批的粉絲。在年輕人之間且引爆流行了一場「維特熱」，這場熱潮使得維特成了一個偶像人物。當時出現了「維特裝」（即電影中維特一直穿著的黃褲子、黃馬甲、藍外套）、「維特杯子」、「維特香水」，甚至包括小說中的茶壺、咖啡壺、杯子、餅乾盤和茶葉罐。對於當時的讀者來說，喝茶喝咖啡的時間成為接觸文學的美好時刻。 小說的追隨者是那些和維特處境相似，他們理解同情維特，這部小說間接地反映他們的處境，並從維特所承受的痛苦中找到鼓舞和安慰。 這本書信體的小書，內容不只是純真苦澀絕望的愛情，有更多歌德的生命哲學思維，映照出歌德對文學藝術和人生崇高理想的精神和態度。稱歌德是那個時代年輕人的偶像，當不為過吧！在歌德的年表中記錄著，1808年曾蒙拿破崙召見。傳說中拿破崙征戰時隨身攜帶的就是《少年維特的煩惱》，拿破崙對約瑟芬的愛戀，或許也深受少年維特的影響呢。 在《少年維特的煩惱》出版兩百年後的1975年，羅蘭‧巴特曾在稱「巴黎高師」開了一門文學討論課程，選擇的文本就是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巴特認為維特就是充滿激情的思辨型戀人的原型，他的一派痴語是典型的戀人情話。這個班討論到最後，羅蘭‧巴特創作出著名的《戀人絮語》。 歌德曾說「如果沒有了愛，沒有了情，我是寫不出什麼東西的。」 歌德一生情史豐富，夏綠蒂並非他的初戀，更不是最後一次。不過我相信歌德每次都全心投入愛情。 歌德是一個非常具有魅力的人物，魅力源自他出眾的外貌、善良熱情的個性、多才多藝的領域及人生的豐富性。這些特質表現在許多相互映襯的方面，他漫長的人生經歷，包括詩人、小說家、劇作家、評論家、自然科學家、哲學家，律師、外交官，公務員的多重身分角色，他每方面都被後人長久研究，並且每方面都足以構成各種獨立的傳記。 史托徹這次只摘取了歌德和夏綠蒂短暫的愛情故事，或許，以後他還會繼續把歌德繽紛豐富的一生改編成其他電影。歌德於83歲病逝前曾留下簡短的遺言：「多些光！」，如果他知道兩百多年後，他的著作不但仍陳列在全世界各地的書店架上，維特痴狂純真的愛成為戀人的最高指標，他的著作還被拍成電影，應該很欣慰，因為，屬於他的光，從來沒有消失黯淡過！
◎後記： 年前，電小E代邀觀賞佳映娛樂發行的德語片《Goethe!少年歌德的煩惱》試映，於是在一個又冷又濕的日子，我下山到好遠的西寧南路看了這部片子。以為佔了人家便宜了，不料，看完電影第二天就接到佳映的邀稿電話。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就這樣寫了這篇觀後感，發表在二月號的聯合文學雜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再一次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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