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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馬修‧富勒的《睡眠的方法:無意識的藝術、生物學和文化》
2021/02/13 05:57:24瀏覽349|回應0|推薦3
Excerpt:馬修‧富勒《睡眠的方法:無意識的藝術、生物學和文化

夢的世界不屬於清醒的世界,但並不能因此得出清醒的世界不怎麼真實的結論;恰恰相反。在睡眠的世界中,我們感官的負擔如此之重,每種感官都因為徒勞無益地超載和堵塞它的一種交叉重疊而變得遲鈍,以致我們甚至無法區分在醒來的迷濛狀態中發生的事情……

像這樣改變人們睡眠的環境,消散許多天,有時是好幾年的豈止是夢幻,還有不僅做夢而且入睡的能力。睡眠是神奇的,但卻不太穩定;最輕微的碰撞也會使之轉瞬即逝。睡眠是習慣的朋友,比睡眠更加穩固的習慣每天晚上都把睡眠帶往它的聖地,習慣使睡眠免遭任何撞擊;然而,如果人們移動了睡眠的位置,如果睡眠沒有被固定下來,睡眠就會像一縷青煙那樣飄逝而去。睡眠猶如青春和愛情,失去便無法再找回來。
——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V女囚》 (聯經版1992)

關於「睡眠」這個主題,還會有哪一位作家的寫作比得上普魯斯特呢?這當然是身為普魯斯特迷自我催眠的想法,儘管這或許也可能是事實。

然而這本《睡眠的方法》,或提笛卡爾、米榭‧塞荷、卡夫卡、貝克特、班雅明等人,卻絲毫未提普魯斯特,但同時身為一位貌似客觀公正的讀者如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本知識廣博、生動有趣的好書。

如果能夠勉強將作者提到的一小段克里特悖論 (Cretan Paradox):「我們真的可以如實說出『我睡著了』這句話嗎?」視為與普魯斯特的對談。

或許我們就只要打開《追憶似水年華》這本鉅作的第一頁……

在很長一段時期裡,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有時候,蠟燭才滅,我的眼皮兒隨即合上,都來不及咕噥一句:「我要睡著了。」
Longtemps, je me suis couché de bonne heure. Parfois, à peine ma bougie éteinte, mes yeux se fermaient si vite que je n’avais pas le temps de me dire : « Je m’endors. »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58318
睡眠的方法無意識的藝術、生物學和文化
How to sleep : The Art, Biology and Culture of Unconsciousness
作者馬修富勒
原文作者MATTHEW FULLER
譯者郭書瑄
出版社典藏藝術家庭 
出版日期2020/06/10
語言繁體中文

本書透過理論、經驗和實驗分析進行了一系列的睡眠行為從失眠、呼吸暫停、嗜睡到夢遊、昏昏欲睡、猝睡與完全不想醒來爬梳睡眠之於生物學、心理學、神經科學、美學、文化與政治的關聯與指涉同時亦解析飲食、身體機能、空間、性愛、性別、荷爾蒙、藥物、儀器科學等面向如何對睡眠產生交互影響與發揮作用。
此外,就藝術的角度來看,從文藝復興至現當代的文學、藝術創作者,經常將「睡眠」視為一種創作的再生產媒介。本書同時旁徵博引布拉沃(Manuel Alvarez Bravo)、安迪沃荷(Andy Warhol)、杜象(Marcel Duchamp)、帕爾默(Samuel palmer)等人的攝影、影片及繪畫,透過睡眠議題來檢驗及對照文化觀和社會價值。當大腦經常被視為用來解決問題的目的,睡眠便成為逃避的一種形式或手段,其是神經系統傳入信號的某種避難所,睡眠文學也應運而生。

作者簡介
馬修.富勒 MATTHEW FULLER
作家、英國倫敦大學文化研究教授暨文化研究中心所長。以媒體理論、軟體研究、批判理論、文化研究,以及當代小說而聞名。他是《邪惡媒體》(Evil Media, 2012)一書的合著者,《軟體研究辭典》(Software Studies: a Lexicon, 2008)的編輯,以及期刊《計算文化》(Computational Culture)的共同編輯。
2018
11月,策展人王俊傑為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前空軍總司令部)策畫的展覽「再基地:當實驗成為態度」中,一組由藝術家鄭淑麗與作者馬修.富勒共同合作的藝術計畫《SLEEP 79》,即是以本書為基礎所開展的七十九天睡眠相關藝術行動。

Excerpt
01 不假思考 Without thinking
 

我們無法直接認識睡眠原始的狀態。若要思考睡眠的問題,我們必須醒著,或者必須使用記錄和分析的儀器以了解睡眠。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要懷疑我們已知的。睡眠不像文化中的任何其他部分,它沒有反思自身情況的能力。在睡眠時,我們就只是睡著;我們不會知道任何事情。睡眠無可捕捉、無以言喻,只能在其邊緣或睡眠狀態之外時才能感知得到。睡眠沒有內在批評,只有其中內建的報導者,而他勢必沒有觀看的能力。睡眠以迂迴方式進行,只有在繞道一圈後,才能抵達文化上的反思。


04 我不想醒來 I don’t want to be awake

詩人將愛的殘骸轉成詩句;失眠者將睡眠的廢墟轉成電子郵件、清單、深夜廣播、腕隧道症候群、不安論點的循環、愚蠢且固執跳針的迷惘思索。和排便類似,失眠是人類文化中身不由己但又四處可見的主要層面之一。若不論那些應該單就這種狀況而想像的慣例,失眠是我們在愛情、繁殖、工作和金錢上陷入失敗與迴圈的頂峰,也就是說,失眠是反轉的成就,像實物投影一樣。
失眠的特徵之一在於源自循環的思想;唯我論成了循環迴路。思想如同梭子般在旋得過緊的鉤織之間前後穿梭:預先管理工作的錯時備忘錄、永遠未完成與必須完成的事物。那些造成自身幽閉恐懼迷陣的思想:愛情的背叛;被取代的羞辱;由於在這種狀況下無法持續或有效地思考任何其他事情而產生的惱怒……


18 消溶的奢華 Th e luxuriance of dissolving

當睡眠揮發出一種自我感受時,若在這個時間點上暫時醒轉,是件相當愉悅的事。若你剛好留意到自己陷入睡眠,這裡就有一種對於消失的征服感,這來自於暫時意識到那發自器官、正將全世界帶往內部的一切。所有這些都擴散成一種能力與功用的急劇消退,一切外在彷彿是在熱天裡的一場小雨饗宴,是在更紮實的睡眠浪潮襲來之前的認知閃光。而無論是身體裡不同關係互相影響時產生的內在改變,或是來自外在發生的改變,都可能使這類時刻產生特殊結構。我不想醒來,但就在全世界趕在再度溶解之前踉蹌重整自身的時刻,此刻透過我的知覺所產生的一種朦朧感,有時這是種無法事先安排或預約的快感。


25 反覆 Repetition

睡眠能夠以生活世俗形式的偽裝前來,以反覆的形式無聲出現。就是這麼平淡無奇。由於必須忍受判決的結果,在又一個被囚的夜晚,睡眠是沒完沒了的單調,或者為了各種晦澀的理由,無論是經濟或是符合禮節,你必須堅持待在你的愛人不在場的地方,這種或許無法克服的狀態。但是,我們咕噥著說,改變也是可怕的。我們真能輕易地在一個新房間或一張不同的床上入睡,或甚至忍受一顆不同枕頭的斜度,無論背後通往的入口為何?如果有什麼事稱得上是世上絕對的一致,那就是這種不斷維持相同事物的習慣,生命在記憶枕中不斷康復。這種對已知事物的舒適單調是輕鬆不費力的,直到它被變化冒犯的一刻。每一次的睡眠都是不同的;然而,只是說睡眠本身就見證著這造成重返堅持的狀態。


36 孩子的床鋪 The child’s bed

床鋪也可能是種懲罰與流放的地方,是在桑達克 (Maurice Sendak) 的《野獸國》(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中反轉為精神脫逃術的地方,這是惹內 (Jean Genet)《繁花聖母》(Lady of the Flowers) 的兒童版,囚犯的床鋪變成一處如此有力的妄想地點,使單純的夢境因此顯得輕微,睡眠在其中成為一種中斷,在睡眠時還比白日注入更多的現實原則,「在夜間,睡眠的開端剝奪了我自身的周遭,破壞了物件與情節,把我留在孤寂的睡眠邊緣」。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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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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