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夏天到中國朝聖。抵達五台山的第二日清晨我們登上「菩薩頂」，頂前有一百零八級陡峭的石階，而石階兩旁的小販兜售著被關在籠子裡的小動物。其中賣鳥的小販特別走到我面前來嚷著：「師父！買鳥兒放生吧！放生行善咧！」我看他一眼，心裡有點不忍。想來他是被生活逼迫吧，專抓動物給人放生。此時，我對抓鳥人的惻隱之念，比被販賣的鳥兒們深刻些。

我繼續往前走，走兩步，回頭再看他一眼，唉！老人滿臉期待的眼神觸動我，當下停步。身不動，心再轉個念，等回來的時候再「幫他」吧。

回程時，他又攔路叫賣。我動念，怎麼幫他﹖──買物命放生，幫不了他。是的！因果追人，他不放下屠刀，幫不了的。

他看我不理睬又嚷叫起來：「師父！買小鳥放生吧！放生行善咧！」

我停下腳步，低聲對著他說：「這放生就由你來做吧！放了牠們，以後改行不要抓小動物，你可以成就最大善行喔，你知道教人行善，了不起，可自己卻在作惡呢。」他愣著，表情有些茫然。

唉！老實人討生計，只能做這個無本生意。可是這一回讓他掙幾個錢，豈不是助長商業模式的放生，反使他們的惡業沒完了呀﹖！

我淡定走下山，但心裡卻翻騰著各種想法。一方面看見自己很不慈悲，點個頭就能讓他賺些薄利，立刻讓籠裡的鳥兒自由飛向天空；而對自己亦有善業之益，怎麼就輕易錯過呢。我了解什麼理念在阻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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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揮同理心想一想，那些鳥兒安居山林，本來無事。只因為人類有事，直接支使了恐怖的獵捕行動，才有專業販賣生靈的行業，形成“放生的產業鏈”。

是誰照顧獵人的生意興隆﹖捉了，放；再捉回、賣出、再捉，沒完了。

是誰的好心唆使他人成長惡行﹖陷他墮入惡念的輪迴。

獵捕時沒有眾生因驚慌脫逃而死亡嗎﹖

況且被放的物命無端地被強迫遷徙，若不適應環境很快就會凍死或餓死，難道這就是放生者的善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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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有各種行業，每一種行業都可以養家餬口，何必一定要以獵捕物命做為謀生的工具﹖而如果前世有積善因，此生必不會與此惡業相應。今日挺他，他哪知己惡，不止惡業，未來將受苦償報，可憐無有止期。

世間所有病苦、窮困、災害，沒有一個不是損害眾生的因素造成。利他，才是自利之道。無知於因果業報，無緣信因果業報的人，未免太多了！

（梵於2012.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