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見面的好友怪我『好額ㄚ！端派頭！』

怪路上碰到都不理他們的招呼

也不對他們打招呼

端一個『死人款！』

我怎麼沒打招呼？

自從有路人說

『這老頭有神經病喔！對電線桿揮手…』

以後就『不敢神經』了

根本看不清人面

怎麼打禮呀？

一次餐宴

把辣椒當紅蘿蔔吃

辣得酷酷咳

氣也抽不上來

差一點沒噎死

我下決心把眼睛『開光』

跑去楊梅『怡仁醫院』眼科

林雅雯媳婦正忙著門診

還排著長長的候診的『眼患』

『阿伯你有掛號麼？』護士小姐問我

『有啦…』像做愧心事似的低聲回應

找到我的病歷表：『阿伯是林主任的公公喔？』

點點頭，聽兩位護士『張伯伯排很後面，要等很久…』

一位護士到診間對雅雯『附耳細語』什麼不知道

穿白衣袍服過膝蓋的媳婦『飄』到掛號間『爸』一聲

再與護士咬耳朵後

又匆忙的去看診

沒皇帝的『公公』就沒特權

等

等__是規矩

等叫號

等候補

補『病號』沒來的『空號』

還得偷偷低調的不讓等候的『病號』

知道我是醫生的『公公』

醫生是我的媳婦

這『關係』在這裡是礙眼的

彼此都『隱藏』起來

憶第一次在長庚醫院『疝氣開刀』時

很尊敬老爸我的『老三』兒見面時

是『老爸你昔日作威作福今安在？』的『醫生笑臉』

我第一次乖乖的聽么兒的話

第一次很識趣的把『嚴父臉』收起來

在『弄刀』時是六親不認的

嚴父臉擱著

刀後算帳

在等號隊伍裡是平等的

我疼惜媳婦被等號的『衣食父母』嗆聲

我已經婉拒幾次『白衣天使』叫我『填號』

媳婦趁『換號』空檔快步到診間

給我一個很快的微笑

那是『醫』、『病』用的職業性笑

貼在『爸！不好意思』的臉上『笑幕』

很快『換幕』

匆忙與白衣天使中一位『醫生』樣子的小姐咬耳朵

媳婦很快走，坐上儀器台看等候的『病號』

還給她一個『對不起』的職業笑

很快吃飯盒

很快講話

快

她夫婦兩在長庚醫學院跟教授、主任學的

因為他們都快走

快說

快吃

媳婦先叫護士小姐替我簡檢視力

點瞳孔放大藥水

我

嚇一跳

還好沒叫出「我眼睛瞎啦！」

「阿伯，」

護士小姐說:「你坐著不要走動，眼睛暫時看不清楚路….」

半小時後，媳婦叫護士扶我上儀器台，

作電腦透視眼睛內的白內障。

同時電腦影印機印出我的白障肉__像龍眼白片厚厚的。

「爸！」媳婦說:「要開刀….」

「挖眼睛啊？」

我得拖一段時間

心裡沒準備好

「中午開！」

實在有點怕怕，可是媳婦不是兒子，不好意思說不

中午不是要休息嗎

「沒關係！

20分鐘就好了…」

躺下手術台

怎麼啦

手腳抖什麼呀抖

媳婦把她公公我當「海珊」

套上絞刑台的頭套

罩套有兩個比眼大圓洞

可以看她動刀動剪

「爸！不痛不要怕…」

媳婦啊我平常待妳不薄

妳可細心輕手一點呀

「要打啦…」

打什麼呀？

「眼睛打麻醉針…」

刺眼球啊

刺就刺吧

妳可看清楚才刺呀

妳別一個動作說一次嘛

公公我平時假勇呀

「不會痛吧？」

還沒刺眼當然不痛

妳刺吧別問公公我呀

問得我怕怕呀

媳婦靜音了

眼睛旁邊感覺她的手在弄滑鼠一樣

滑來滑去

「爸你冷呀？」

冷什麼？

是怕得發抖呀

護士蓋一條毛氈

媳婦一聲：「好呀！」

「什麼好呀？」

「手術好了…」

這麼簡單？

這麼快？

妳不先告訴我

害我皮皮挫

叫護士帶我去福利社餐廳吃飯

右眼被護目片包住

成了獨眼龍的公公

沒有白內障的眼睛看東西好清楚

我

開光的眼看球是球

不像開刀前

網球是一團飛輪

有時球到面前還打不到

反被球K我頭

不過

被兒子挖肚

被媳婦刺眼球後

感覺「老大官」

老爸

不敢像以前威權

矮了一截

覺得

「不要覺得啦！」好像有人說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