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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5/22 01:56:41瀏覽1890｜回應0｜推薦13 | |
| 對於日本泡沫經濟時代有著清晰記憶的一代日本人，一定會驚異於歷史的相似。日本在泡沫未破裂之前的盛世景象，仿佛正在它的鄰居——當下的中國重演。 日元升值重挫日本出口 上世紀80年代的日本，出口相當強勁，這導致其貿易盈余越來越多。旅日華人記者徐靜波描述他所目睹的日本產品的強大競爭力時說：“那時候，中國的808雙卡收錄機全是從日本走私的，在中國非常時髦。南京路上大家就拿著錄音機邊聽邊逛街。” 強勁的出口使得日本貿易盈余增加，這導致日元升值的壓力越來越大，但是，在20世紀80年代上半期，由於擔心日元的急速升值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日本政府一直盡力控制日元升值。 然而，1985年，在“廣場協議” 的壓力下，日元最終開始快速升值並一發不可收拾。當年的9月22日，美、日、英、法、聯邦德國5個工業發達國家財長和央行行長在美國紐約廣場飯店秘密會晤並簽署了著名的“廣場協議”，聯合幹預外匯市場，以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從而導致日元大幅升值。 激烈的日元升值很快影響到了日本的出口企業，日本出口受到重挫。 對比當下的中國，“中國的貿易盈余很多，因此也持有了很多外匯。美國現在在做同樣的事情，就是讓人民幣升值，美元貶值。但中國很聰明，自然不會那麽做。”日本首任財務副大臣村上誠一郎直截了當地說道，“當年日本也持有大量美國國債。結果日元升值，美元貶值，導致自己的債權一下子減半。中國應當註意到前人的失敗，警惕這種事情的發生。盡管你購買美國國債可以有較高的利率，但是一旦匯率被美國施壓上升，那點國債利息與因匯率上升而造成的損失是沒法比的。” 銀行投身樓市吹大泡沫 二戰結束後，日本的地價一直都在上升，大家都相信投資地產沒有風險。而當時，日本中央政府也意欲把東京打造成國際金融中心。大家普遍認為，很多國際金融公司會在東京設立，東京需要更多的寫字樓，需要更好的適合外國人居住的住宅。這導致大家對房產升值的預期很高。 “於是，銀行都開始熱衷向企業和個人的房地產貸款。當時，差不多所有的銀行都開始加入其中。”原日本銀行北京事務所所長瀨口清之說。以此為契機，房地產的開發速度越來越快，房價也越升越高，而這又使大家更加確定房地產貸款的安全。於是，雪球越滾越大。 彼時，企業的利潤也與日俱增。很多企業都認為應該運用剩余的資金來做一些投資。“這種行為原則上是對的，但是他們對於風險的評估太低，再加之銀行可以提供大量的低利率貸款，於是投資房地產的企業也多了起來。”一名央行人士表示。 然而，快速上漲的資產價格並沒有引起日本政府的足夠重視。瀨口說：“由於沒有經歷過資產價格的通貨膨脹，所以不知道那方面的負面影響。” 《朝日新聞》一名原金融記者表示：“總之，當人們的行動變得奇怪和不合常理的時候，應該就是泡沫了。”他同時指出，購買公寓自己不住，幾個月後拋掉，就這樣一下子賺好幾千萬日元，這同樣也是不正常的現象。“如果連最普通的人都來進行這種投機行為的話，那麽顯然這是不可能持續的。”他說。 他總結道：“要識別泡沫還是非常難。像美國，雖然有那麽多一流的經濟學家，但是還是沒有能識別出泡沫。所以一般而言，當一個國家經濟出現泡沫的時候，大家都不會覺得那是泡沫，而認為那是自己國家的實力，泡沫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只有到最後泡沫破滅後再回過頭來看，才明白那是泡沫。一天不破，就一天不會知道，這就是泡沫的可怕之處。”他還認為，現在中國經濟最大的風險就是通貨膨脹和房地產泡沫。 泡沫是非常可怕的，是註定要破滅的。而一旦破滅，經濟將陷入巨大的混亂狀態。1990年代的日本和現在的美國無一例外。中國也是一樣，所以必須盡早從緊，控制流動性。 但是對於現在就業形勢嚴峻的中國來說，這樣將導致經濟增速減緩，大量從農村到城市就業的農民工和年輕的大學畢業生將喪失工作機會，這將影響社會穩定，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日本和美國的不平等導致了這一切” 山田厚史是《朝日新聞》原編委會委員，在泡沫經濟時期擔任《朝日新聞》金融記者，是當時為數不多的提出泡沫擔憂的人士之一。 在山田看來，無論是日元升值、銀行降息還是金融自由化，背後都有美國的“黑手”。“為了使日本通過出口賺取的巨額外匯流入美國，日本的利率必須比美國低。而美國自身為了刺激經濟，利率不能過高，因此只有使日元利率更低。最終，日元的利率下降了2.5個百分點，他們把這叫做國際協調。” 山田說。“從這段歷史來看，日本和中國的不同在於，中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日本則需要美國的庇護。遺憾的是，日本戰敗了，如果日本首相做了什麽不合美國意願的事兒，美國就會從背後來整你。總之，是日本和美國的不平等關系導致了這一切。” 社會財富分配關系重大 村上誠一郎認為，中國目前的情況與當年的日本最大的不同在於中國擁有一個人口龐大的、尚未完全開發的市場。 “因此，如果中國政府能夠把經濟發展的實惠高明地分攤給每一個國民，而不只是東南沿海的居民富裕、不只是個別階層人富裕，而是所有勞動者都富裕，那麽我認為，中國避免泡沫破滅的打擊、實現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是相當有可能的。” 縮小貧富差距應是中國接下來最重要的課題。“現在中國的貧富差距確實有點過大了。能買得起三四百萬元房子的大有人在，上不起學看不起病的也大有人在。日本即使最上層的社長和下面社員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另外，比如我們這些國會議員，雖然全國1億幾千萬人當中只有500人左右能當議員，但我們的工資也不是那麽高，比我工資高的人有一大堆。”村上說。 然而，對於中國何時能夠成功開發這個龐大市場的需求，仍然是個未知數。2009年，中國政府通過巨額的財政刺激計劃保證了經濟增長率，然而家電下鄉等刺激需求的政策並不可持續。當需求回歸正常，財政無法繼續刺激時，風險便會出現。 “奧運會完了，世博會完了之後，能不能產生那麽多需求，如果產生不了的話，4500萬日元的房子，一下子降到1000萬、500萬也不是沒有可能。”村上誠一郎說。 以擴大內需的名義發放信貸 自從1873年日本第一家銀行誕生開始，銀行職員的本職工作便是籌集儲蓄。在當時，銀行里發放貸款的職員處於強勢地位。“因為是我借錢給你，所以我可以跟你提要求。”日本第一勸業銀行原支店營業課長宮本孝說。 然而，到20世紀80年代，變化開始了。銀行的領導層開始發話：現在，請努力增加貸款。 宮本告訴記者，這是因為那時日本政府開始喊“擴大內需”的口號。在此之前，日本經濟一直靠向美國的出口支撐。但當美國市場開始衰竭，日本必須從本國找出路，“這需要在日本國內大量花錢。” 於是，原本要慎重選擇並評估貸款對象的時代過去了。銀行負責貸款的職員成了“孫子”，成千上萬的銀行職員開始使出渾身解數把錢貸出去。 不僅如此，對於貸款者如何使用貸款，銀行也從監督控制漸漸變為放任自由。“只要你貸款了，銀行只給你圈定一個範圍，在這個範圍內，隨便你怎麽花這個貸款。”宮本說。甚至，銀行只需要貸款人支付花的那部分錢的利息。“即使你貸款，一分錢不花，就那麽放在那兒也行。只要你不花，銀行就不會要你的利息。” 一名時任日本住友銀行的支店長向記者講述了他的親身經歷。他的客戶在貸款後，是坐著直升機在空中購買土地的。在空中，看到一塊地交通不錯，就決定來造高爾夫球場，直接在飛機上完成幾十億元的交易。而實際上到底下一看，那塊地根本不適合建高爾夫球場。 宮本攤著手對記者說：“換作現在，金融廳絕對會否決銀行的這種大膽行為。但是在那個時候，大藏省聽完銀行的匯報後，會點頭說：‘是嗎是嗎，這樣啊！對，要擴大內需，你就這麽幹吧！’” 泡沫破裂之後 “如今回過頭來看，在那種危機時刻，為了讓市場能夠安心和理解，毫不猶豫地果斷實施一些政策是必要的。在此之前，日本政府總是小打小鬧，推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政策，結果沒有能夠阻止事態的惡化。”村上誠一郎如是說。 從1989年開始，日本銀行開始緊急提高利率。緊接著，大藏省又頒布了遏制相關產業融資的法令。這一系列組合拳令所有的銀行和企業都措手不及，而消費者的恐慌也由此開始，市場信心一落千丈。 1989年底，日經指數在達到史上最高點38915點後開始急轉直下，而不動產價格也在1990年3月達到最高點後開始走下坡路。 這一切僅僅是開始。在這之後的若幹年里，無數的房地產公司、金融機構相繼倒閉，銀行的不良債權猛增，整個社會的信用體系完全崩潰，日本經濟狀況陷入空前惡化。村上誠一郎在回顧這一過程時表示：“當泡沫吹大以後，應該一點點擠掉。就像一個吹大的氣球，你一下子用針去戳它的話，它必然會爆掉。” 1000 萬億日元瞬間蒸發 村上誠一郎告訴記者，據粗略估計，日本泡沫經濟破滅使得日本國內，光土地的價值就蒸發了800萬億日元。“現在國民的總資產是1450萬億日元，但在股價最高的時候，總資產有2400萬億左右。也就是說，泡沫破滅後，1000萬億元瞬間消失了。而這些，都只有靠財政來彌補，因此日本財政出現了大量赤字。”村上說。 多年以後，研究日本泡沫問題最知名的權威學者野口悠紀雄教授這樣概括這段歷史：“日本最大的教訓，就是不要陷入曾經有過的那種拒絕相信的狀態。泡沫期間，人們不相信價格會下跌。歷史已多次證明，這是錯誤的。” “經濟最恐怖的地方在於，無論是‘景氣’也好，‘病氣’（日語中‘病’的意思）也好，都有一個‘氣’，很難讀懂、抓準。” 一直到20年後的今天，58 歲的村上誠一郎依然承認，在他搞過的財政、經濟、金融工作中，金融是最難的——因為它的核心是人類的心理，完全讀不懂。 談起目前的全球金融危機，村上仍憤憤不平：“制造危機的家夥們都逃走了，但是世界卻損失了400萬億（日元），老百姓在哭泣，壞家夥們卻賺得盆缽滿盈。”“金融就是一場戰爭，只有頭腦聰明的人才能夠贏得這場戰爭。”他感慨。 （摘自《東方早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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