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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
2009/04/03 14:24:27瀏覽441|回應0|推薦2

隔壁剛搬來一個女孩子。
第一天她搬來,門外乒乒乓乓聲響持續不斷,碰的很大一聲吸引我出去看個究竟,我一打開門,往右看,就看見她正在撿散落一地的雜物,匆忙放進紙箱,她抬起頭,隨意綁起的馬尾,有幾跟髮絲不規矩的垂落在紅透偕汗的臉龐,狼狽的看著我,不好意思的笑。

我走上前幫她把雜物撿起放進紙箱,撿妥後,她便要搬起紙箱,我阻止她「我來吧。」
她感激的微笑,起身,趕忙到另一旁的行李箱,把行李推到門口。我把紙箱抱起,這才看清楚她,粉紅色小短褲、白色合身t-shirt、白色帆布鞋,白皙的長手長腳,沒有上妝清麗的小臉,她掏掏口袋急忙拿出鑰匙,插入,轉開,推門。她側身把行李推進去,隨意擱在旁邊,擋著門讓我進去。我抱著紙箱,進門。
「放著就可以了。」她指我腳下的地板「謝謝你喔。」
我放下紙箱,正好對上她感激的笑臉。

第二次看見她是她搬來的隔天。
我的音響撥著Jesse McCartney的How Do You Sleep,窩在床上翻著挪威森林,在鼓聲中聽見門鈴聲,過去開門,看見她站在門口。
她一樣穿著短褲t-shirt帆布鞋,只是是不同款式,黑長直髮自然的披在肩上「呃......」有點困窘「你知道洗衣機在哪裡嗎?」
我帶她在我們這棟出租套房的大樓裡裡外外繞了一圈,任何食衣住行資源都原原本本告訴她,最後來到販賣機前「這邊有吃的。」
她站在一台飲料販賣機前面,端詳了一會兒「你要喝什麼?」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害羞笑著「我請你喝飲料!」
「不用不用,沒關係」
「怎麼可以,你幫我很多,你想喝什麼?」
推託一陣,有人走過來要買飲料,她才沒再說服。

後來我都沒見著她。
不過倒是常聽到她的聲音從牆的一頭穿透過來。
大概在搬來一個月後,老是聽到另一個女孩子和她聒噪的在白天大聲聊天。
一個半月後,常常半夜聽到手機鈴聲後,她大聲的一人說話爭執。
兩個月後,是兩男兩女唱歌、笑、講話、叫,半夜十二點。
兩個半月後,變本加厲,常常這樣鬧著通宵。
我有點不甚高興,因為那陣子學校期中考,晚上被吵的沒法早睡,儘管後來還是在她們笑鬧聲中迷迷糊糊睡著。
三個月後,不知為什麼這樣吵鬧的聲音不見了,我猜想大概是別的住戶有抗議吧。
三個半月後,便常聽見除了她的聲音外還有一個低沉的男聲。
四個月後,半夜便常聽見木板磨擦發出的唧唧聲伴隨著高音與低音的呻吟。
接下來的日子,出現在她房間的男聲不盡相同,半夜獨特的高低音樂章也伴隨著不同的節奏與頻率。

第三次看見她是一年後。
其實我幾乎認不出她,要不是我回家看見她正好要出門,沒有短褲t-shirt,而是黑白相間的細肩帶洋裝,沒有黑長直髮,而是棕褐色直髮整齊的盤在頭上,不是清麗的小臉,而是脂粉微施,兩旁耳邊還多附大耳環。我沒有心思放在她水亮的粉色微笑,而是遺失在一年前那個一般女孩子不好意思臉頰發燙的粉色笑臉。
不過就一年。

第四次看見她,是幾個小時之後。
凌晨兩點,被她喀喀喀的高跟鞋不規律的踩踏聲吵醒,她的訕笑和著男人的低語,鑰匙金屬的撞擊聲,開門聲,關門聲,脫鞋聲,一道牆並不能遮掩什麼,我彷彿看見男人把她攤在床上,她意識不清的揮舞著手腳,倒在棉被床上呢噥軟語不知說著什麼,男人便壓在她身上,粗魯的吻她,從耳際到肩頸,一手扯開洋裝肩頭,摸著她白皙微喘起伏的胸前,她語意不清的說不要,無力的推著男人,男人還是自行其道並無理會。
不知道有多少個這樣的晚上,因為沒有愛情,所以做愛,又做出什麼愛情?
該是呻吟與低喘出現的時候,卻被尖叫與怒罵取而代之,她哭她叫,他罵他踱步,甩門,像是第一天她搬來一樣,門外乒乒乓乓聲響持續不斷,碰的很大一聲,我猶豫一陣還是擔心的開門張望,往右看,她整個白皙的肩頭與半個乳房裸露在外,挽起來的棕褐色頭髮已經有大半不規則的垂在胸前,赤著腳蹲在門口手抓著膝蓋,沒有出聲,眼淚撲簌簌的掉。像第一天見面一樣,她轉頭看我。
我不知道這次我可以幫她撿起什麼。
雖然她掉眼淚沒有停止,但是語氣卻是極平緩的,好像那樣悠悠的聲音從不曾尖叫哭著「愛情為什麼那麼難?」
知難為什麼不退?
「我的鑰匙在裡面」她的眼淚還是沒有停止,我看著她緊閉的房門,上前把她攙起,不知道是愛還是酒讓人不會走路,把她扶進我房間,擺在床上,她眼睛已經闔上,只是不知到滿臉的淚是還在哭還是剛剛哭的,我幫她蓋上被子。

她在德佛札克的幽默曲跟咖啡香及火腿煎蛋香中醒來,我轉頭看見她坐在床沿,眼神茫然。
「要吃點什麼嗎?」我把咖啡跟盛著火腿煎蛋的盤子舉起來。
「呃......昨天晚上......」她狐疑的看著我「是跟你?」
我聳肩。
她起身,左顧右盼,走近我「這麼整齊,不像男生的房間。」
我滑鼠點擊著網頁,清脆的喀哩聲,更顯出我無言的沉默。
她走到我身邊,手輕放在我脖子上,摩娑著拇指,臉靠進我耳畔,那樣悠悠的孤芳的聲音已不復見,是一種尋找的熱烈的卻又難掩及大悲傷的聲音,伴隨著渴望愛情的鼻息「昨天是這樣嗎?」
「愛情難,何必?」
她像摸著什麼燙物,急忙把手收回,站得直挺挺,退後離我兩三步,我沒轉頭看她的表情。
「運氣好,才得的到,無關努力,不需嘗試。」
沒一會兒,我聽見她關門離開的聲音。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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