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贈有緣人,因電腦中毒,無法操作,勉力而行,先看吧。見諒。
第二十章 解析于上校
因為于上校是針對警政署刑事警察局發起的攻擊,更因為從于上校家搬回的東西太多,所以警政署在內湖的一處行館就闢成專案中心,他的電腦已經由資訊偵察科派員解碼;且將別館的餐廳開設成一個指揮中心。在進行這些動作的同時,女立委專案小組也在署長的主持之下召開了會議,參加會議的除了警察人員外,調查局北部機動組組長和相關參謀也代表調查局出席,又由於于上校是軍人退伍,所以軍情局也派出了代表。
對情治界而言,現在就面臨了兩難的問題,駙馬爺綁架事件及在台中造成的大屠殺,早已將大部分的情治單位吸引過去辦案,而女立委的綁架事件雖然早二天就成立了專案組,現在卻在挖掘到女立委綁票蹤跡的同時,沒法子投入全力偵辦;畢竟,總統比內政部長大,所以大部分的資源都轉向了駙馬爺綁架案。
『跟一般綁票案完全不同的是,綁票者除了政治目的,絕對不會公開自已作案的目的,而這起綁票案的動機就是勒索;但是,我們跟本不知道綁匪,哦,于上校,』
勤務組長停了一下,看看劉江萍和與會人員,大家都沒做聲,於是他繼續說下去:
『就稱綁匪是于上校好了,畢竟十年前還和我們一起幹過伊清峰命案。』
說真的,大家對於這個于上校都不陌生,那場無聲無息卻又血流成渠的案件,到現在消息都封鎖的緊緊的,十年了,當時參與血戰的現在都是軍警界特勤兵力的主力,嚴格的保密協定,更讓有所參與及耳聞的軍警界後輩都想知道詳情;而現在並不是說故事的時候(參與者是分工的,多只負責某一部分業務,因此只有極有限的參與者知道全貌,其他的只好「以管窺豹,只見一斑」。)。
『以于上校的留言作為來看,他早就算計好了每一個步驟,即便劉組長不是無意中找上于上校,我的判斷,于上校也會公佈女立委已遭綁架的事實。』
與會的都點頭同意,勤務組長繼續分析。
『從已知的事實,于上校似乎是一個人幹了這一票綁架案,而截至目前為止,我們沒有任何的平民和警察人員受到傷害,應該說還沒有受到傷客的原因是他還沒出手。』
『已經綁架了怎麼說還沒出手?』
警政署長不滿地問道。
『報告署長,如果他要是出手向警察尋仇的話,就不會先讓媒體在鳳山高地上看他的火力秀了,直接向任何一個派出所攻擊不就行了,以他所用的土製火箭,足夠摧毀任何一間派出所!』
勤務組長回答了署長的問題後繼續說:
『在台灣要找出恨警察的人一定成千上萬,但是要找出敢真正和警察正面對幹的就不多了,敢和警察正面對幹的人並不表示有能力和警察對抗;計畫一個敢公諸於世明白表達對抗立場又有能力對抗的人更少,因為任何一個計畫的執行,如果合作人沒有非常的默契,就會自我產生隙縫,暴露出缺點,除非,綁架女立委是于上校那個綁票集團的開胃菜,牛刀小試一下,而綁架駙馬爺才是正餐。』
這是絕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
『不過,沒這個道理,因為要幹一個綁架案已經不容易,更何況女立委綁架已打草驚蛇,再綁架駙馬爺絕不是個好主意,會增加困難度。』
『還不是綁架成功了!』調查局北機組長反駁道。
『你讓我把話說完,我只是說沒道理,並不表示沒有關連,聲東擊西將我們的注意力和警力先轉到南台灣,方便於中台灣捉駙馬爺是說得通。但是,總統的特勤中心就加強了對總統,總統候選人以及他們的家屬的警衛兵力也是事實,就世界綁架史而言,同一個時間在兩個地方,綁架兩個以上的人是常事,分開時間綁架兩個人以上,幾乎就是只在政治混亂的國度為了政治目的才會發生,』
『綁架內政部長夫人及駙馬爺就是高度的政治問題。』
北機組長氣呼呼地回話。整個會議討論陷入了意氣用事而爭辯的危機,這是案情陷入膠著時,各單位為了卸責常發生的事,輸的一方通常就要扛下責任,調查局負責的和警察一樣,都是國內治安,只是權責上不同罷了,國安會已經裁決將駙馬爺的案子以調查局為首,女立委的案子則由警政署為主分辦。
『我們這樣做好不好?』
劉江萍站起來說話了,調查局的高級探員幾乎都認識他,而且劉江萍的親和力更強,他先向調查局組長點點頭。
『我們都是奉命行事的人,現在負責女立委案件,那麼討論的重點就放在單純的綁架上來討論可好?至於是不是政治問題,就由政客們去傷腦筋吧。
由於警察單位先接手了這個案子,我們有一些情報資料先拿出來討論,大家集思廣義,共同研究工作方針可好?等一下聽完了報告,大家都是情治界的精英,一定會有高見,到時候再大吵一頓好不好?』
一連串的好不好讓大夥都笑了,北機組長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劉江萍示意勤務組長繼續報告下去。
『我認為兩個綁架案應該沒有關連性,理由如下:
第一點,女立委綁架案在昨天之前社會還不知道,駙馬爺綁架案則是大動干戈,唯恐社會不知道。
第二點,于上校用的都不是制式武器,綁匪用的都是先進武器。
第三點,于上校到現在沒殺過人,綁匪已殺了一票人。
第四點,于上校主動且正面地向我們挑戰,綁匪以殺人方式向我們挑戰。
第五點,于上校現在要的是還他公道,綁匪要的是什麼還不知道,但絕不是公道。
第六點,于上校走的是群眾路線,先博取人民的認同,綁匪則是以殘忍的手段,製造社會恐懼氣氛。
以上是兩案不同之處。』
『兩個案子也有相同之處,
第一點,都以綁架政府官員家屬為人質。
第二點,都沒在第一時間提出訴求。
第三點,人都憑空消失了。
第四點,都是有計畫的犯案。
第五點,都沒留下明顯的線索,或是說截至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于上校是有意暴露的,否則的話,短期內誰會懷疑到他身上。』
『從軍情局提供的資料可以看出,于上校長年服務於軍旅,受過突擊訓,傘兵訓等等特種訓練,又善於組織和創新,且是軍事人員中少見的對政治作戰有見解的人,更有同一時間計畫並督導執行師對抗、漢光演習、精實演習及海防組訓和精兵政策等重大軍方不同演訓的事實,因此不論如何,都不能排除有他幕後策劃兩個綁架案件的可能性。』
分析事件就是這麼回事,勤務組長將一切可能的和不可能的,已知和推論出來見解的一股腦地說出,就是要大家研判,希望達到以見占隱,以往察來的目的。套句行話就是提出情報資訊研究成情報資料。
大家都在看著手頭上關於于上校的資料,這是會議中唯一由軍情局翻箱倒
櫃找出的陳年資料,至於戶籍和警察方面的資料呢,看了等於白看,如果確實的話就不會逼反了于上校,捅出綁架女立委的簍子了。
從資料中大家才知道為什麼劉江萍特別交待資訊人員對于上校的電腦不可強拆分析,原來于上校在六十年代就自修電腦了。
『防爆組有什麼最新的資料要報告?』警政署長問防爆組長。
『根據在鳳山高地和東港所蒐集的爆裂物碎片,經過 拼整後有下列的報告供各位參考。
第一點,爆裂物中的黑色火藥取材自一般炮竹中的火藥,經過實地訪查每個炮竹工廠含地下工廠並完成切結,都沒有將火藥批售給不認識的人,又由於台灣到處都可買到炮竹,如果于上校是買炮竹回來後自行倒出火藥製作爆裂物的話,由於賣炮竹的太多了,追查幾乎不可能。
第二點,爆裂物本身又填加了xx化學成份,經測試發現,威力比同份量的塑膠炸藥增大了一個級數,而XX化學品並非管制品,任何地方都有得賣,連農藥店都有。
第三點,由拼回原型的爆裂物得知,彈體多樣性且都是市面上隨處可以購買而不會引人注意之物,譬如某一種定時爆裂物是用保特瓶製成,而定時器則是電子材料行的貨品之一,因此在追查上同樣困難。
第四點,錐形裝藥爆裂物以及發射筒製品雖是鐵器或膠筒,但是太普遍了,甚至其中某一個發射架,其斑駁的外痕一看就知是廢棄物做成,經過化驗而知已曝曬在空曠地面兩年以上。
第五點,由於一切都是自製的,而且就已知的採樣拼對,爆裂物本體又是多樣性,所以本組只能說任何人認為可疑的物品,就可能是爆裂物。
第六點,本組一直到現在還不能瞭解為何在兩個現場都採集到,散佈各處燃燒和未燃燒過的麵粉。理論上,兩個現場都沒有麵粉存在的可能,一個是在野外,另一個則在廢棄屋內。麵粉的燃燒是爆裂物引起或是丟棄時就燃燒的無從推斷。
最後,在所有的爆裂物採樣上都是于上校的指紋,如果政府建立了指紋資料庫的話,當第一次在鳳山出現爆裂物時,就可以早一步找到了是誰在幹這次的綁票案了。
就以上初步分析,本組強烈地建議,于上校的非制式武器將比制式武器難於防範,所以追緝時需更加留心。』
防爆組長報告完畢坐下時,署長從書面資料上抬頭時,看到軍情局代表在搖頭,乃問道:
『李上校,有什麼高見。』
李上校站起來回答:
『整個報告非常精闢,我會帶回去和同仁再拜訪于上校的舊部和同事,找出更多的資料提供專案單位參考。
在此提出本單位獲得的另幾項于上校奇怪資料,我沒和他共過事,但我的一位同學在他手下服務過,又查詢其同事,部屬和請示他的長官都得到證實。
第一,他好像有另一種作息方式,按照軍語叫「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不只作息不同,還會以小睡補長眠。在奮亢的情況下,對不起,他服役其間沒有吸食毒品習慣;』
整個會場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李上校繼續說:
『更正,換一種說法,就說他太敬業吧;軍方師對抗演習都在野外夜以繼日實施,在五天的演習中,他只睡了七個小時,白天都在指揮所和部隊之間掌握戰況,而夜半時分則在戰情中心看敵情圖;就算是室內高司防衛演習,也一樣沒回寢室而是睡在兵棋台上,而且一醒來馬上可以進入狀況。』
李上校看到大家一頭霧水,才想到軍方的演習方式多數人不懂,所以體會不出要點,於是他改口說明:
『我的意思是,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連續三,五天不睡而保持清醒狀況,這點對找出于上校及女立委藏身處是否有幫助,請參考。』
這回很多人都因為覺得不可思議的搖起了頭,李上校繼續說:
『其次,他非常重視敵情,就是對手的反應,這和他的經歷無關。
真的很抱歉,又要舉出他冗長的軍旅生涯實務做說明,我認為,認識他越多,就越容易掌握他的可能行動。』
李上校停了一下,拿起茶杯喝水,意思是徵詢與會者的意見。
全國五大情治單位所有人員有近十多萬人,正分頭在各處蒐集兩個綁架資料,而所有的資料一定會傳回專案中心做研究,現在得到的新資訊不多,能多知道一些于上校的底細當然有必要,何況還蠻好聽的呢。署長做了個請說的手勢,李上校就繼續說了下去。
『圖上兵楨推演因為不是實兵演習,整個敵情比較不受時間和空間因素影響,對方指揮官決心通常也不必猜,師對抗實兵演習就不然,真刀真槍地幹,只差沒開槍。他曾半年內打兩次師對抗,那又是他的人生際遇之一。
他就建議發起攻擊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鐘,而不是一般老套的拂曉攻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敵人一定會想到我們拂曉攻擊,讓敵人去緊張。他並舉出1973年埃及打以色列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發起證明。
等到他們防禦時,他竟然建議大踏步後退,一下子全軍退了三四十公里,還用最重要的裝甲兵和一半的砲兵當遲滯部隊,於是害得對手花一天一夜的時間在掃除他的遲滯兵力,而他的部隊早已過河睡了一整天的覺。
這是不是說明他的作風不能用一般對軍人的心理學推論?他不默守成規;可看到他的思考模式不按常理,也就是一般人的說的經驗法則。
他用戰車遲滯敵人,對於追擊他的步兵言,怕給戰車超強的機動能力和火力擊殲,就需要很費力的將全營展開做好攻擊或是防禦,等追擊部隊完成準備,他馬上又到了另一個地方了。所以,追擊部隊完全將時間耗在這種既沒法前進又不知何時可以前進而不得休息的煩燥壓力下。
由此,軍方一致認為他這種小事重辦,以小事大的個性,就是帶給專案小組辦案壓力的原因之一;我認為于上校會破斧沉舟做絕事,而且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捉摸不定,更會下睹注,以小博大。』
李上校一口氣又說了一個關於于上校的事,北機組長在當預官時是師部作戰科的繪圖官,在聽得津津有味之際卻認為太神化于上校了,他提出了質疑。
『這不可能吧,我也參加過師對抗,一切統裁部都安排好了,而且師長也不會對科長言聽計從。』大家都看李上校如何回答。
『這不更說明于上校在專業上受信任的程度,我是陸戰隊出身的,連我都不相信,他竟然以一個陸軍中校資歷,到我們陸戰學校二個多月寫了我們陸戰隊的【聯興演習】案,那時他還剛當作戰科長,澎湖防衛司令就叫他來呢。』李上校不疾不徐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並繼續說另一個資料。
『最讓我們擔心的是,我前面所說的,他研究敵情非常用心;而且都是針對人性。
在另一次師對抗演習中,他的師擔任機動防禦,敵方如預期的拂曉發起攻擊,全軍沿濁水溪向北攻擊;對方師長非常優秀,後來當過陸軍總司令。
演習中,橋都是重點,要奪橋一定要由河谷攻擊,濁水溪寬度在三公里以上,兩條主要大橋(彰雲和西螺大橋)的距離二十公里以上,河谷多石礫,不適合履帶車(戰甲車)運動,所以,攻擊軍的攻擊步兵連無座力砲車都沒下河,就由步兵渡河往北攻擊,以便搶佔橋樑。
于上校將步兵營的搜索排(都騎乘機車)集中交給裝甲騎兵連,另直接支援一個砲兵營火力,指派他科裏的一位從當連長就跟他的上尉當連絡官,將部隊前推河心負責大部分河川阻滯任務,兩個防禦步兵營就全力防守橋樑,請注意,他讓戰車下河去擋敵人的步兵。
就跟前面所說的一樣,攻擊軍早上五點三十分發起攻擊,應該在七點開放大橋,卻拖到了十點才完成。
這一段時間,在他那師指揮所的所有人員,包含裁判長陸軍中將軍長一行都無所事事沒作業可改,因為敵人沒上岸,所以連指揮所中的軍官們沒事做閑得發慌,連想裝成很忙的樣子都不可能;而在河裏與敵人接觸的部隊嚴格來講跟本不算部隊,除了連絡官直接向于上校回報外,完全沒有其他重要一點的事可做。
演習中,每天晚上都會開作戰會議,裁判長在參加完作戰會議後就帶著師的作戰計畫到統裁部報告並聽取可能發展簡報,這樣才能掌握到演習精髓,達到訓練目的;所以,裁判長都知道雙方的作戰計畫,唯一不知道的是雙方預備隊會向那兒投入。
就在這空檔,于上校如往昔般,叨根煙站在敵情圖前看情報科標示的敵人位置,數著敵人每一個戰鬥單位的位置以防突然狀況發生,
由於實在無聊,也出於好奇,軍長隨口問了于上校,敵人過河以後主力,空中機動營以及最後預備隊會投向那一個方向。
『報告裁判長,敵軍的主力和預備隊應該會由西螺大橋指向彰化,因為敵軍主力如果沿彰雲大橋通過南投,草屯指向北八卦山機動空間不夠。至於他的空中機動營一定是想佔領北八卦山。』
裁判長聽了點點頭,作戰裁判官也向于上校豎起了姆指,這應該就是統裁部希望的案子。
『不過,』于上校長長地吐出一口煙以後說:
『敵軍師長最後會把預備隊投入南投這一邊,而空中機動部隊會選擇在快官著陸,直接佔領大肚溪橋和烏溪橋,完全包圍我軍。』
『為什麼?』師長問先提出了問題,畢竟,這個可能性很低,而且情報科長也沒提出。
『這關係到【人物誌】。』于上校徐徐的答。
『人物誌?這和演習有什麼關係?』裁判長問,大家都好奇。
『對方的演習師長在擔任空降旅長時,曾和另一個空降旅實施過旅對抗演習,他就是出奇不意,由南投這邊攻打,扭轉了另一個旅的防禦正面,被他逼往埔里方向再戰。(那位旅長也當到國安局長退伍)
人是慣性的動物,當心急時會給潛意識拖著跑,對方師長有企圖心,被遲滯了會急,那就會想起成功的往例,現在在同一個戰地,時間不同,但手邊的部隊更多,應該會走上這條路,而我正好找到了他當旅長時的演習記實,又看過了,所以,呵呵。』于上校又笑了,得意地笑;幾天的演習相處,裁判長也習慣了。
好像是歪理,又似言之成理,這才看出于上校將守備兵力東擺一個營,西放一個旅,看來支離破碎的用心,是于上校早就料到了嗎?
所有演習中只有統裁部會知道雙方最後的作為,因為用兵前要呈報給統裁部,而也只有雙方的裁判長可以向統裁官申請瞭解對方最後計畫以便裁判調度。
『人物誌,人物誌,真給人物誌打敗了。』
裁判長喃喃自語。演習的高潮戲就不用細表了。
從這兒我認為,于上校肯定會分析我們的反應方式而加以破解,他一定會蒐集許許多多我們可能的應變方法,找出對他最有利的方案執行。
另外,我建議應該于上校的綁架案應該從目的上著手,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才重要,駙馬爺的綁架案應該從動機論上著手,是什麼原因才會促成綁架。
報告完畢。』
一時之間,全場啞然,畢竟軍情局是個情報機構,一向少有交流往來,這一番分析,尤其是每一項建議都是另類的,但也都是重點,難到軍方都是些鬼才。
外界完全忽視了軍事保密總隊(原先的反情報總隊)其實就是軍方的刑事局和調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