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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警察局殺人事件】第二篇~~~第十五章  黑白講
2007/10/12 13:44:51瀏覽808|回應0|推薦16

(謹以本文紀念我在這兒提到的朋友【阿華】,他在六月份因為癌症離開了我們。

【阿華】,台南市眷村長大的子弟,因緣際會跟了台灣黑道老大簡春水先生,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少年子弟江湖老,作者和他也有十多年的交情。

因作者另有外務,消息是七月才傳到耳中,只能以寸紙隻字在此追思。)

(本文很長,近9000字,原想分段,但怕不完整,本文是倒述式記錄,倒述中還有倒述,等於將【刑事警察殺人事件】以前的記錄和提出的所有疑點做了通盤的解說。願意瞭解本案的網友們,請原諒作者的長篇大論。謹此。謝謝大家的抬愛,推薦和鼓勵。)

  看電影或是小說給大家的印象,情報員或是刑事幹員辦案都是不停地和男人或是女人打打殺殺,其中女人比較吃虧,死去的比較多。

事實上這一天一夜,在很多地方的房間裏有很多的人都在找資料,想事情;畢竟無論是女立委或是駙馬爺,只要一件案子就已經夠讓人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兩個案子,而且都是最傷腦筋的綁票案。

劉江萍一想到拿在手上的資料就發愁,他已經一夜沒睡了,整夜煙一根接一根地抽,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胃藥也一包接著一包地吃,簡春水做的對,他說劉江萍會需要胃藥,所以叫他太太給了他一大包的五塔標行軍散(俗稱寶塔散)。

他的幾個隨員,(包含局長的隨員也交給了他來磨練)已自動地分成了兩班追隨他辦案,現在身邊的這一組正忙著泡茶和看電視,只因為一晚上劉江萍一句話都還沒交待。

電視新聞幾乎都停擺了,當全民電視台最先以跑馬燈打出女立委也遭綁架的信息後,全台灣的電視和電台新聞節目就像給開水燙到的螞蟻窩一樣,全都一起發聲。

隨著對于上校的電子郵件內容,就像剝竹筍一般,一件件有關于上校的事都出現在螢幕上,鳳山的無名火力展示、于上校的家、家附近建立的封鎖線、附近街坊間的訪問、東港的作案現場、小港機場排班計程車司機訪問、刑事警察局長面無表情的四個字『不做評論』都成了一播再播的鏡頭;

最出風頭的又是TVBS,因為他有于上校最近最完整的獨家控訴刑事警察局的電視訪問錄影帶;

當電視台第一次以【刑事警察局殺人事件】斗大的標題播出這個專訪時,連刑事警察局都嚇一跳,跟本不用費心找于上校的照片了,雖然是夏天拍的,卻都是近距離影像,全台灣每一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楚這個綁架女立委的于上校是什麼模樣。

全世界的電視台和報紙雜誌都要求TVBS給予轉播權,而于上校一次次地,向全民訴說給刑事警察局莫須有罪名陷害一生的故事,也就深深地在每一個人的心上烙下了官逼民反的印象,再配上晚報所刊登的于上校全篇血淚泣訴,整個台灣已在駙馬爺給綁架的低沉氣壓中給釋放了出來,到處都在討論著于上校。

雖然,有些衛道者還是譴責手段不對,更有的發揮了聯想的專長,開始推斷兩個綁架案就是于上校憤世忌俗的不當做法,理該槍斃;

晚上的叩應節目都是這個話題,從心理學,從人性,從犯罪學,從各方面大家各展所能發表高見;

一位叩應觀眾的話成了當晚大部分叩應觀眾的共同用語: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當晚,劉江萍從簡春水家回到局裏,見到局長的第一句話就是:

『為什麼我不知道于上校申請國家賠償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呀,』局長回答:

『我已調出了原簽,是副局長批的。』

劉江萍沒說話,他知道這種申請國家賠償的案子很可能就是按照現行作業程序,由副局長決行。

『如果,我知道這件事,我會斟酌的。』

劉江萍看了看局長,搖搖頭,沒錯,于上校申請國家賠償的案子很難通過,

就跟于上校自己的分析一樣,他不但無法證明因為電腦誤植受到了傷害,甚至於更有苦說不出:

【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遭到了誤植,如果他說出了知情原因,就表示有警察洩漏資料】

但是,也不該派個縣督導去問誰洩的密,而一點點慰問之意都沒有,真是遺禍無窮。

『能夠當成一般的綁架案子辦嗎?』局長心理已有了想法,還是提出了問題。

『很難,局長,』劉江萍又搖了搖頭,

『現在于上校已經成了正義的代表,他以【刑事警察殺人事件】為題所發揮的影響力已經植入了每一個人的心裡,大家都會同情他,而且,對照駙馬爺案件,他到現在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全民都成了他的朋友,連黑道都讚賞他的作法,難呀,難!難!』

局長沒說話,他知道劉江萍看過誰,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能將于上校描寫成殺人不眨眼的壞人,這反而因刑事局錯在前的事實成就了于上校英雄的形象,於是局長問:

『你的意思是?』

停了好一陣子,局長也不催他,當一個人要向他的好友宣戰時心裡的天人交戰真的很難取捨;

畢竟,十多年前伊清峰命案中,他倆同生共死過,現在全警局中只有他最瞭解于上校,而這又是刑事警察局惹出的禍。

內政部長已經不止一次在電話中大罵署長,連草菅人命都出口了;也難怪,不管換誰做內政部長,明瞭了自己太太給綁架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刑事局亂安別人罪名都會如此的。

局長也知道,內政部長本想召開臨時記者會為刑事局的錯誤向國人道歉,還是總統府為了駙馬爺案及時的阻止了,否則的話會更難辦于上校。

『我看,』劉江萍有聲無氣,有點無奈的說:

『先發佈個新聞稿,

不,

最好是由署長或是局長以上的長官召開記者會才更慎重,

千萬不要有任何一點點罵于上校的情緒出現,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就要求大家千萬不要見義勇為,有消息報案就好了,

因為于上校的手段連,嗯,連刑事警察都不知如何反制。』

『對了,明天再加上一項八家將與于上校發生誤會,結果遭到他一個人在瞬間連傷八九個人,而受傷的人竟然不知道是怎麼受傷的報導好了。』

局長看著劉江萍點點頭,沒錯,狗急會跳牆,要大家沉著,離于上校遠點,明著看是保護全民的安全,但是暗地裏卻是指出了于上校終究是個綁匪,是壞人。

真虧是劉江萍,換是別人可想不出這種斧底抽薪的妙法;

至於什麼八家將和于上校的事,就讓劉江萍放手幹吧,只有他知道現在面對的敵人是誰,應怎麼扳回劣勢,

就算劉江萍要泡製一個新聞來釣于上校也是警察這行常有的事,不值得追查,達成任務不擇手段嘛。

劉江萍從回到房間的那一刻起,腦子就不停的打轉打轉,更正確的說法是,當他知道是于上校犯的案子那剎那是頭皮發麻,脊椎發冷,

當時心裡只是單純地想到要和一個有實力的老友作戰將是一場鏖戰,不好擺平;

再看到列出的資料,他的心就開始抽痛,于上校師出有名呢,與他為敵就算勝了,也會背負起錯殺他的原罪

這一些都不及和簡春水談話所引起的震撼,當警察的為什麼不設身處地地為別人想想,漫天的血腥就是因為刑事警察的一個電腦錯誤資料引起的,真是不值呀!

有一派科學理論是這麼說的,黑到了極點就是看不見了,白到了極點也同樣的看不見;

現實社會中一樣,劉江萍與簡春水永遠沒有辦法成為朋友,因為兩人就是處在黑,白兩個世界的極端,一個是壞人中的壞人,一個是專抓壞人的好人,偏偏兩個人在各自的事業上都出類拔萃,於是兩個人只有惺惺相惜了;

十多年前,透過于上校的引薦,在伊清峰命案中貢獻了莫大的功勞,但是不能頒獎給他,難到要獎勵他動員黑社會圍堵殺手有功嗎?

現在又一次見面了,在家中一堆人,相互通過姓名問好後,都陷入了沈默中。

拿起簡春水奉上的第一杯茶水,就著所點的第一根煙,雙方就這麼無語地對看著。

茶水一杯一杯地由簡春水的小弟注滿,劉江萍也像灌蛐蛐般地一杯一杯往嘴裏倒,雙方就是不說話僵在那兒。

女主人的出現適時地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快十多年沒見了,在路上一定認不出來了。』

一句場面話,讓劉江萍有了台階。

『實在對不起,臨時來,沒有事先通知,有失禮數。』

『上校他家出了什麼事?』

女主人問,其實當劉江萍他們一到地頭上找于上校,他們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會來看簡春水,猜不出目的。

劉江萍正想回答問題,突然看到簡春水的眼神從他身上移到了後方,

『開大聲一些。』簡春水說

劉江萍也回頭看電視,是一個緊急新聞,畫面中出現了一位主播正在唸著一份手稿,字幕寫著【內政部長夫人給綁架了?】電視台用一個白色大問號當背景。

『看TVBS台!上校在電視台!』

外面衝進了一個人說著,有人馬上就轉台,正是于上校,他旁邊擺的是以印表紙列出的一本書,書名是【刑事警察局殺人事件】,旁白是播報員的聲音:

『就在剛剛幾分鐘前,幾乎所有的媒體都收到了一封很奇特的電子信件,是一位自稱于上校的全世界通告,

本人在此奉公司的指示再宣佈一次,于上校向全世界媒體發出了中文的通告,通告于上校已綁架了內政部長夫人女立委。』

女主播有氣急地宣佈著,在簡春水家本來就沒話說的場子更是一片寂靜地聽著播報員報導。

『本台已經接到了CNN友台的詢問電話,再一次說明,

有一位自稱是于上校的人向全世界的媒體發出了綁架內政部長夫人女立委的訊息,

請各位觀眾聽清楚,不是駙馬爺被綁架的事,是同一時間,內政部長夫人給于上校綁架了!』

女主播報的不但是結結巴巴,而且語無倫次。

『照著電子信件所描述的某些事,本台記者已向內政部求證,得到的是語焉不詳的回答,顯然內政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另一方面我們也向刑事警察局求證,得到的答案是無可奉告。

當然,我們有一份六個月前的記錄影片,就是各位現在看到的片斷,

在畫面中我們看到了刑事警察局致于上校的認錯公文,所以至少這影片證實了于上校確有其人,刑事警察局也確實犯了錯誤。

也因此,為慎重起見,本電視台請教本台的律師後,我們將一切事實呈現在各位觀眾面前,

我們也用這位綁匪在信中的自我稱呼,稱他于上校,這一點也經過本台中部記者證實,現在各位看到的于上校場景就是半年前在他家中拍攝的場景,畫面中出現的電腦應該就是發出電子郵件的電腦。』

劉江萍看到這個報導,心中真是氣極了,本就相信于上校是綁匪,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曾上過電視求助,

更沒想到警局竟派人去查洩密而不給一絲絲的安慰。看到簡春水狠狠瞪著他的眼神,劉江萍知道所代表的涵意。

『他沒跟我說。』

劉江萍脫口就蹦出來這句話,接著就後悔了,一連串的連珠砲從簡春水的口中噴了出來。

『沒跟你講,你是眼睛糊到牛屎了,上一次的電視新聞那麼大,你都不看!

人家申請國家賠償你都不知道!

你們還派縣警局的督導來查洩密,連一句慰問的話都不講,把原告當賊看,還一再地拐彎抹角地套人家話,只差沒關進去,這就是你對朋友的方法?

人家幫你們昇官,你們害人家要死,你就是這種人嗎?如果是,我也是眼睛糊到屎了。』

女主人按住了簡春水的手不要他再講了,簡春水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現在你們爽了吧,踢到鐵板了吧!一定要人家起來反你們才會怕,人家也是一個上校呢,不比你們差呢,如果不是他,那個海軍上校的案子你們能破?我隨便你。』

『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劉江萍汗顏委屈地說。

『好啦,好啦,事情總有轉機嘛,慢慢參詳參詳(研究研究)。』女主人打圓場並遞上了紙巾給劉江萍,劉江萍擦了把臉。

『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上校?』

簡春水問,並遞上一根煙。來想叫于上校的小名,想想,可能劉江萍不知道,就以街坊對他的職稱稱呼于上校。

劉江萍吸煙的同一時間,聽到了好幾個人吸氣的聲音,這才發現,在簡春水發飆數說他的那段時間,在場的人沒一個敢出大氣。

『也是,也不是,』劉江萍一想不對又講錯話了,趕快解釋。

『立委給抓了好幾天,還沒幾個人知道,我是為了駙馬爺的案子想來問問上校和大家的意見,才知道上校幹了女立委案。』

簡春水本想說話,女主人趕快拍了拍他的手,他沒再說。

『簡先生,我想問一點只有你們知道的事,關於致公會的事。』

劉江萍恢復了理智,先從無關痛癢處著手。

『那方面?』

『在上校他家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簡春水看了看女主人,女主人說話了:

『也不怕你們知道,是于上校擺平了那一堆人。』女主人說:

『就他一個人,出事後那天晚上,十點多,他來這兒說出了事情原委。』

『他一個人打七八個人?』劉江萍問。

『不止,後來致公會和其他幾個八家將的組職都來我們家談過這件事,才知道于上校的能耐,一個人打十幾個,是傷了他們七八個人,對方剩下的人怕的停了手,事情才結束的,否則那些人也會倒一地,前後不到一分鐘呢,阿財正好路過看到,問他最清楚。』

女主人指了指阿財,阿財看向簡春水,簡春水點點頭,阿財才開口:

『我正好騎摩托車經過,也沒看的很仔細,只看到一堆人拿刀的拿刀,拿棍的拿棍衝向上校,上校拿起掃把就迎了上去。』

阿財最喜歡講這一段故事了,就跟武俠小說寫的一樣,但劉江萍聽出破綻。

『于上校不是拿齊眉棍嗎?』

劉江萍望著管區警員問阿財;劉江萍聽出了破碇。

『那是我去醫院訪問得到的答案。』警員小聲地回答。

『不能怪他,』

女主人向劉江萍說,警員感激地用眼神向女主人示謝。

『一開始,阿財說上校用掃把打十幾個拿武器的,還給我先生罵彭風,霹靂電視台布袋戲看多了胡說八道;

那晚上校來了,他也只是笑笑沒說,還是後來那邊來人放話,一對質他們帶來的證人不得不說了實話,上校一開始真的是用掃把和他們對打的,講得八家將他們邊呼不可思議,邊說沒面子,十幾個人給一隻掃把打敗了;阿財,你繼續講。』

『我一看是上校的和人家起衝突,那些陣頭的也都認識叔叔(黑道的現稱老大為叔叔只有對外或是外人才尊稱為董事長。),本來想去幫忙,

剛停好車就看到上校先是一隻手平拿掃把,另一隻手好像有什麼東西,應該是刀片之類的,向最近身的兩個人臉上一劃,緊接著兩手拿起掃把,用竹竿那邊向第三個人刺出並頓了一下,然後那兩個滿臉是血的人才哀叫的丟下木棍,上校接了過去,

不過我還是要講,棍子到底是搶到手還是接到手我也不知道。』

『然後,有一陣子時間,好像大家都停了下來,只聽到三個人哀叫,兩個滿臉血,一個抱著胸口蹲在地上,後來聽阿華講才知道剛才用掃把那一刺叫前進突剌,頓一下是拔槍。』

『講幾次了,是原地突刺,前進突刺要向前踏一步。』

另一個聲音說話了,聽就知道一定是阿華。

『我就是沒當過兵,你也知道。』阿財回嘴。

大家都笑了,就好像講這一段故事一定要加上這一段才過癮一樣。

『也不知是誰叫的一聲:「給他死!」

就看到拿刀和拿狼牙棒的都衝向上校,

也可以說聽到了「給他死」三個字就像賽跑時的鳴槍一樣,

上校先是蹲了下來用手中的棍子掃了前面一個人的小腿,然後整根棍子看也不看的就往後向上戳到另一個人的胸部,

接著往前一揮挑中了拿狼牙棒那個人的手腕,順勢掃向那人旁邊高舉九環刀的左胸,

再接下來好像是上校往旁動了一下,手上的棍子卻沒閒著,又向右掃到另一個拿九環刀的胸部,

好像這些人都故意舉起手上的刀,要上校打他們的胸部一樣,而且是排隊等著打胸部。』

阿財講的口沬橫飛,大家也聽得頻頻點頭,

就好像一個布袋戲中的人物忽然出現在活生生的世界一樣,只差沒有掌風之類的了。

阿財喝了一口水,很多人也跟著喝水,故事應該還沒完。

『記得那個拿狼牙棒的吧,』

大家都點頭,阿財很得意,

『事情就出在這裏,

由於他是非常用力地想用狼牙棒打上校,上校一棍子從下向上打到他手腕上時,整個狼牙棒飛了起來,越過人群,正好打到了一個人的背上,

她就是致公會長的獨生女,我的眼光跟著飛起的狼牙棒一直到打中了女生,看到她哀叫倒地;

再回頭看這邊時,除了上校拿著木棍靠牆以外,滿地倒了一片,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撫胸的撫胸,哀聲不斷。

只有三四個八家將拿著武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原來,就這一剎那,上校先是衝進了人群中殺了個措手不及,將他們打得七零八落,然後退到後面牆壁避免四面受敵。

還是上校先講話的,

他說,還想玩就再來!

看到他兩手握棍子的樣子,眼中像要吐出火一般,誰敢動呀,

然後,上校只說了一個字,』

阿財就跟描寫于上校的說話口氣一樣,停了下來,

除了劉江萍和警員外在場的都知道答案,但還想再聽,這個上校可是他們的朋友,有這種朋友,走路都有風。

『滾!』

這是阿財在講整個故事中唯一的一個國語發音字,還真傳神。

『看到上校退回了屋內,我就趕快回來報告這件大事給大家知道。』

故事講完了,就差沒人拍手;阿財意猶未盡,他看了阿華一眼,是怪阿華沒有適時地補充說上校後來那種拿棍子的姿勢叫「用槍」,誰叫他沒當過兵,不會用這詞。

『那天晚上,于上校就到我家來,我丈夫跟他說,這件事他會擺平,要上校不用擔心,人家上校已夠可憐了,給你們警察弄的要死不活的,現在還出了這件事;

但是,人家上校說不是擔心這件事,只是不想再待在這兒等死,要出去走走。』

女主人說話了,劉江萍靜靜地聽。

『我們只當他真的想出去透透氣,反正他有志難伸,我們又都是有案底的人,他也不方便跟我們混,所以我丈夫拿了些錢給他,這也是第一次他拿了我們給的錢。』

『多少?』劉江萍不得不問。

『有一些,總不能要他流落街頭要飯。』簡春水沒好氣地回答。

『那是多久的事?』

劉江萍算得出來不過是七八天前的事,但是他一定要問,讓管區警員聽清楚時間,好知道簡春水並沒有資助于上校。

『就是這幾天的事,你們的警員不就曾問過八家將的事,那天問的他最清楚,別亂寫。』

簡春水明白了劉江萍的意思了。

『那就好,是這幾天的事,對了,致公會他們想對上校做什麼?』劉江萍又問。

簡春水回道:

『前兩天他們一群八家將頭頭到我這兒,就是想叫我不要管這件事。我直接說明這裡面可能有誤會,阿財只看到後面發生的事,而上校什麼也沒說;

我要阿財將事發經過講一遍給他們聽,他們才知道是自己這邊去圍堵上校吃了大虧後,手下回去轉述的並不正確,只是一個人打十多個人還佔不了便宜,有點不信,特別來求證,希望見見上校。

我說承大家看得起,在我的地頭上發生了事情,是我沒好好照顧到大家的子弟,同樣的,有理走遍天下,上校是我的好朋友,希望看在薄面,就算了結好了,另日我會去探望那些受傷的孩子,我並要我太太包些紅包給帶回去,大家好聚好散,就別再找上校的麻煩了。

除了致公會的代表,其他的人都同意這件事就這樣了結。

致公會的狀況我想你一定瞭解,我也聽說他們發出了追殺令,因為會長的獨生女傷了脊椎骨,可能一輩子殘廢。

上校去了那裏我不知道,也沒辦法通知他小心,正準備這兩天去拜訪他們致公會會長,卻發生了駙馬爺綁架案,我是地方上的人,不敢走動,免得你們誤會亂抓人。』

劉江萍聽到後面真是坐立難安,由簡春水的話中聽得出來,這一回,全台灣的黑道也不會幫政府的忙了,大家都表明了綁票案事不關已,沒得幫忙;

而上校的作法卻有點大快人心的味道,簡春水早在上校出走時就跟道上打了招呼,當時只是想幫上校躲開致公會,現在反而成了黑道在挺上校;

而簡春水也明白表示,根本就不知道上校會綁架內政部長夫人。

『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知道于上校是怎麼出手見血的?』

劉江萍想說如果可以的話幫政府忙,一起堵駙馬爺綁匪,想想不妥,會造成誤會,急就章改問個問題。

『哈哈,笑死人了,我看你是當官當久了,以為人家都怕當官的了,你會將你的保命絕招告訴我嗎?』

簡春水不屑地回答道:

『沒錯,上校對那場誤會,只向我說,如果不是那麼多人拿著兇器要置他於死地,他也不會下重手,在兩個人前額下手,只是用血來嚇人,並且讓血遮住那兩人的眼睛,使他失去戰鬥力;你以為我和陣頭間的談判沒有實力和事實人家會服嗎?

『你一定要問到底,好,那我說,你以為江湖真的是用混的嗎?

我只是用上校的話問陣頭的頭頭們,上校可以在瞬間,準確地在兩個人的前額割開十多公分長的傷口而不傷眼睛,難到就不能割斷兩個人或是更多人的喉嚨嗎?

想救手下還是讓手下送命自己想清楚,要嘛多準備些人打人海戰術,累死上校,要嘛多準備棺材,裝自己的死人!

反正上校已經知道樑子是結下了,再見面就是拚生死!』

『當官的朋友,我還當你是個朋友,既然你要聽我們刀頭舐血的生活,我就挑明了講給你聽,我的現在,是我用坐了十多年的監獄換來的,

一年多前,上校來我這兒,很憔悴,很憔悴,一句話也不說跟我要酒喝。

一向都是我想騙他喝酒,可從沒看過他開口喝酒;我叫下人炒了兩盤菜,他一口菜也沒夾就乾了一瓶高梁,幾十年的朋友,我才相信別人說他的酒量非常好。』

『喝完了酒,他終於說話了,他傷心地說剛剛才知道你們刑事組害了他的一生。

當官的,你知道人的一生最可用的時間,就是三十到五十歲這段,所有的閱歷和經歷都齊備了,就等著發揮所長,創造奇蹟,而你們卻毀了他。

當時,我也沒體會出他的痛苦,直到他說他是坐了十多年的外監,

我才猛然想到,當初在台東外監搬石頭,連小孩子都用石頭丟我們,那種被歧視的痛苦,我沒法面對,所以我從不出去透氣。』

簡春水停了下來,全場靜悄悄。

『你們寧願花大把大把的銀子,賠給外人,卻吃定了看起來軟趴趴的人民,完全是軟土深掘,吃軟怕硬。

江萍,對吧,你叫江萍。』

劉江萍點點頭,簡春水繼續講。

『看在十多年前我們相交一場的份上,我還當你是個朋友,不要逼我們選邊,套句你們的話,我們是站在正義的這一方;

上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上校的敵人絕對不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們硬要將我們推進敵營,我們也不怕,

不要以為變來變去就是聰明人,我向你說一件上校的計畫,他在八十八年九月寫了交給我的,只說放個半年再看;

半年後,他當著我們的面打開來,竟然是一份偽造機車保險可以賺上億的計劃,幾乎等於是用紙騙錢,

很多人都罵他,好好的賺錢法子不用.卻在那兒有一餐沒一餐的過,

他只是笑笑,畢竟我們黑白殊途。如果他和我們一樣有案底,以他的頭腦,可能早就成了大事,

等一下我將他的計畫給你帶回去看,人家也是有頭腦的。』

『我看,你們的長官內政部長或是署長現在一定恨不得拿出幾千萬,幾億元給上校,

現在輪到自己了吧,我們都在等著看笑話!!!』

離開簡春水那兒已是兩三個鐘頭以後的事,簡春水親手交給他胃藥也有深意,這表示,他們還是朋友,但這事沒得幫忙;

簡春水也知道這種事燙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為別人想想,留個後路。

回到于上校家,很多的幹員都在忙著;連絡完局長後,他要刑事組將一切物品連夜運到內湖的招待所,然後人就趕了回來。

同一段期間中,趕到現場的刑事組人員也向他報告了駙馬爺案的調查情形和可以確認的事項,他指示調查中部地區外籍勞工的現況,更要連絡外事警察調出近半年來進出台灣的外國人資料以便比對,在回程的車子上,他仔細地看完了于上校的騙錢計畫-機車計畫。

就要六點了,窗外早春的曉陽就是衝不破斜斜的細雨天,

想了一夜,總算決定了報告的方向,他知道這份報告一定會引起非議,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是全世界都少見的雙重綁架案呀!

招招手,隨員都靠近了,他下達了指示。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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