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銀行繳房貸時，隔壁窗口來了一個戴著深藍色鴨舌帽的中年男子；他的身高可說是鶴立雞群。

「先生，還要多繳兩千塊。」窗口那個戴著口罩的小姐仰著脖子跟他說，她的左手腕上戴著一只很大的手錶。

「為什麼還要多繳兩千塊？」男子問。

「那是地震險與火險，屬於強制險；之前都是您太太來繳，您是頭一次來代繳吧？」小姐說。

男子想了好一會兒，才又從皮夾拿出兩張千元大鈔；「不過，小姐我有個疑問。」

「您請說。」

「貴銀行有沒有找人好好偵測你們這棟建築物，可以耐得了幾級的地震？」

「您怕我們銀行被震倒？」戴著口罩的小姐，下意識地用左手摀著嘴笑出聲；她那只大手錶在半空中發出亮麗的黑色光芒。

「如果像日本那麼大的海嘯來，這棟建築物也擋不住吧？到時候，我們保戶要找誰理賠？」男子按著兩張藍色千元大鈔不放。

銀行裡有其他在填寫表格的客戶，以及在等待中的客戶都笑了起來；只有櫃檯裡面的行員個個瞪大眼睛，望著坐在辦公室正中央的副理。

副理站了起來，想了一下才說：「如果地震跟海嘯已經大到讓大家都同歸於盡了，那時候的第一要務就不是理不理賠的問題了。」

「照您的說法，那時候什麼才是第一要務？」男子墊起腳尖，加上他原來的身高，他的視平線至少在180以上。

「那時候就變成，誰活著的話，誰就要擔負起接下來大家怎麼活下去的責任。」

男子啞然。

「當然，我們銀行如果也被震倒了，但是只要有一人存活下來，他也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把金庫從地底下挖出來，來面對我們的各種客戶。」經理走到男子的面前說，頭跟胸膛一起挺得很直。

男子瞪著副理、不斷搖頭，把壓著的鈔票又收回來；「原來不管有沒有地震來，銀行早就想盡各種辦法，先把我們的錢挖出來變成你們的錢。」

男子轉身迅速離去，戴口罩的小姐拉下口罩不斷叫他，男子始終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