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上:兒子在佛羅里達州的 Animal Kingdom 得到的「大」禮

飛來禮物

● 我兒知謙，剛滿七歲，諢名「阿詹」。

　每次只要我一尖起嗓門叫：「阿詹 ── 」身邊熟或不熟的朋友一定丟來一個大問號：「什 麼？阿丹？阿髒？妳叫他什麼？」

　等我「字正腔圓」的解釋清楚，朋友又丟來一個大問號：「為什麼叫他阿詹？你們又不姓詹？」

　等朋友搞清楚「阿詹」是外子把兒子的英文名 James （詹姆士）台灣化，個個莫不「絕倒」！

　阿詹個性甜美和平，非常守法。四歲那年上 preschool ，開學第一天，好幾個小朋友在校園騎著三輪車玩得好不開心，只見我兒阿詹眼巴巴的站在一邊瞅著，所有的小朋友都輪流騎過了，他還站在一邊不吭氣。我走過去問他：「你幹嘛老站著？」阿詹說：「那些車都是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拿別人的東西。媽，明天你把我的三輪車帶來好不好？」我這才知道，我兒已「循規蹈矩」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和外婆出去玩，到紀念品販賣部（ gift shop ），外婆要姊弟倆選一個禮物，姐姐拿了一隻毛茸茸的大貓玩具；阿詹則拿一隻小小貓，價錢只有大貓一半不到。外婆問：「阿詹，要不要像姐姐一樣，換隻大的？」阿詹一點都不貪心，他說：「小的好 cute ，我只要小的就好。」每次選禮物，他都只拿小的，這樣「客氣」的孩子，偏偏常有「飛來禮物」。

　去麥當勞，鄰座的太太走過來，不是說：「我的孩子大了，不玩這個玩具，給你兒子好不好？」要不就是：「我的孩子已有這個玩具了，送你們好不好？」去年聖誕節，我們去佛羅里達州的 Animal Kingdom 玩，外子帶著阿詹去玩射水槍，旁邊一個妙齡女子贏了，拿到一隻好大的填充玩具，突然一轉身，她把那隻快和阿詹一樣高的可愛恐龍塞到阿詹懷裡說：「給你！（ Take it ）」阿詹莫名其妙的得到這麼「大」的禮物，抱著恐龍呆住了，等想到道聲謝，那人已走遠了。

　阿詹天生老實乖巧聽話，但也不是永遠這樣。當他突然變成不講理的「虎豹小霸王」時，我知道，他準是睏了累了，該把他送上床睡覺了。

　開學前我帶小朋友參加返校日（ open house ），阿詹碰到去年的女同學，小洋妞一看見兒子，興奮的指著阿詹告訴周圍所有的大人：「 He is my boy friend ！（他是我男朋友）」只見阿詹頭垂得低低的，一副臊得腦袋發昏的樣子。

　阿詹對「女朋友」好像一副「無福消受」的老實相，對媽媽，他就不和爸爸「客氣」了。有一次，他看見爸媽又「站」太近，氣呼呼衝過來把爸爸趕走，爸爸把他抱起來說：「傻小子，現在這麼黏媽媽，等長大有了老婆，你躲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阿詹不會永遠是媽媽的乖兒子，有一天他會長大，會進入叛逆的青春期，會離開媽媽，會做些胡塗事 ......，特地記下這些點點滴滴，讓時光暫停在此。

( 黃彥琳 )

2003-11-23 刊於世界日報家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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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重看這篇兩年前的舊作，我不禁大呼﹕「這是我兒嗎？」

不必等他「長大成人」，阿詹現已「移情別戀」——眼中只有爸爸。因為爸爸會跟他打棒球、打網球、參加童子軍……，什麼都不會的媽媽已被他一邊涼快了。s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