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辛棄疾
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今年的香港藝術節中,有一場話劇,名為「老舍五則」,由五個老舍的短劇組成,沒能排在比較好的尖沙咀文化中心大劇場舉行,只排在癸芳的癸青劇院演出,可見在香港這個十里洋場,國產品仍然難敵洋貨!其實就文化層面而言,國產的戲劇應更能喚起觀者共鳴。
老舍的小說,曾看了駱駝祥子,被那悲劇的故事憾得鬱鬱了好一陣子。他的戲劇,也看了拍成電影的茶館,同樣很有鬱鬱的感覺。
老舍原名舒慶春(1899~1966),字舍予,作為一個正旗人,卻在苦難的年代,生於貧苦之家,且自幼喪父,在襁褓之中便遭遇八國聯軍的劫掠,幸免於死。長大後,受五四運動的啟蒙,後受洋教的影響,受洗為教徒。曾先後在英美講學,亦曾在濟南及青島等地的大學任教,為中國近代相當重要的作家之一。著有多部長篇小說,及數十部戲劇。
因為老妻票訂得早,位置相當不錯,居於中央前排,且票價不貴。這回演出的老舍五部短劇,深深地刻劃了那個時代的悲與苦,雖事隔超過一甲子,但那些故事對社會的批判,卻歷歷猶新!
其中「柳家大院」講述一個被賣作媳婦的女子,因公公在洋人家作園丁,姑姑上了洋人的學校,便對這個新入門的苦命女子極盡鄙視,更百般刁難與欺負。為了一點小事,他丈夫受了其父與妹言語的刺激,打了妻子一頓,於是她便懸樑自盡了。在劇中,這位女子死後躺在廳堂之上,一根大麻繩懸在劇場中央,很是震撼,然後是父與子、兄與妹、鄰居、算命仙等一連串的對白,加深了那位女子的死所散發的悲劇意味,那悲劇,是時代的、社會的、也是文化的!其實在社會新聞中,常看到這種悲劇的台灣版,越娘、陸娘等的悲哀故事,每日仍在台灣上演!
另外,「斷魂槍」講述一個曾經英名蓋世的武林人物,在西方的船堅炮利入侵下,意識到他家傳的紅櫻槍絕技,無法匹敵洋人的火槍,但遇到慕名而來的求技者,卻固守家傳絕技不教外人的祖訓,寧讓曾威震八方的斷魂槍法隨他一同埋入黃土。
看罷走出劇院,在人群中,前面有兩位女子正以普通話在談論劇情,老妻拉了一下我的手,輕聲的說,前面那一位是龍應台,抬頭一望,果然是龍女士!
老舍的一生,本身就是一齣悲劇!
在抗戰期間,他出任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常務理事和總務部主任,主持文協工作,他的作品多能激起國人抗日的敵愾同仇。在抗戰勝利後,他受美國國務院之邀赴美講學,1949年應周恩的號召回到北京,成為當時的文藝界紅人,然而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期間,卻被打成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代表,遭到慘烈的鬥爭,於是在8月24日的深夜,獨自走到北京城的西北角,自沉於太平湖,結束他悲劇的一生。
也許老舍投水時的絕望,比祥子在虎妞死了時更甚罷!
《同時在「年輕的五月」及「心之界」發表》
江河水 / 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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