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珠寶還放在娘家的衣櫃抽屜裡。 

都是以前母親答應給的，她那時候，家裡的幾個女兒，誰給什麼，誰又給什麼，也讓我挑了幾樣，其中包括了一個從小戴著的玉墜子，和幾顆已琢磨過，還沒鑲上戒指的珊瑚。 

有幾顆珊瑚很是紅艷，聽母親說，是靠近日本海域採來的，小時候這樣的東西很多，漂亮的珊瑚樹、粗磨過的珊瑚珠，我不確定那是否是父親早年在珊瑚船上採來，但有陣子，漂亮的珊瑚，淺紅帶白的、粉色的、深紅的，是童年很熟悉的景象。 

她那時說，哪些珠寶，我出嫁時，要給我做嫁妝，等到時候，她若不在了，我就自己帶走。

這幾年有一次，不知情的大妹，把充滿回憶的玉墜子帶走，後來又請她帶回來，放回原來的地方。 

母親說珊瑚愈紅愈上等。 

母親的那些珠寶，不見得價值連城，現在看來，有些式樣略嫌老氣、有的是她從菜場看中買回來的、更多的是粗磨過，尚未鑲嵌的珊瑚珠子，用一塊黑布包裹著。每回她打開衣櫥抽屜細看，童年的我坐在她身旁，也一同看著黑布裡裹著的那些閃亮艷麗的物事，每一塊布角掀開，便是更深一層的期待。 

前些年拾掇過一次，那是為了收揀母親遺留下來的衣物。許多衣物裝箱，有的收拾好放在衣櫥頂上，有些則外送出去。 

這些年，大部份的女兒們還單身，但也有出嫁的。 

然而，這些母親曾說過，要分送給家中女兒們的嫁妝，還好好擺在抽屜裡，沒有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