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還不想說小燕的故事。 

我想說的，關於一種感覺，無以名狀的一種感覺。 

畢業之後，先在百貨公司上班，做收銀員，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休假的時候，準備銀行考試，時常提著裝著參考書的棉提袋，到各地的速食店讀書。 

有些人非得在極度安靜的環境裡，才能讀得下書，而我不是這樣，總是需要旁邊有一些聲響，音樂聲或人聲，這樣才能感到安心。 

僅僅點了一杯熱紅茶、二個糖包、二個奶球，這樣，就可以坐上半天。不點些熱的東西，在冷氣房裡，身體很快就會變冷，身體變冷的話，心也冷了。 

所以只點熱紅茶，不喝咖啡，咖啡對我而言太刺激，才一口就會心悸。說是愛喝熱紅茶，倒也不是，其實我愛喝的是熱奶茶，眷戀著舌尖溫暖滑潤的口感。這個習慣好多年了，直到現在還是。 

最常去的地方是高雄站前的麥當勞，那時火車站還是舊站，我常坐在靠窗，或者能望見舊站大鐘的位置。 

那感覺是這樣，當念得疲了累了，只要抬起頭來，就能看見靜靜立在那裡的建築物，也見到其上的天空和白雲，心就慢慢寧靜下來。 

就好像一年之後，坐夜車抵達台北的第一天清晨，開門的店家不多，透過玻璃窗，看見裡頭已有不少等待通勤的上班族，於是我走進去，照著老樣子，點了一杯熱紅茶、二個糖包和奶球，坐下來，聞著這家店四處瀰漫的，獨特而濃郁的咖啡香，等待新生活的開始。 

準備考試那時，常坐到接近關店的時候。所以見到旁邊的位子，坐在上頭的人不斷變換，年輕的或年老的，有的低頭不語，有的和同行的朋友快樂地喧嘩。 

同時也看見，原本明亮的天色，漸漸暗了，四周的燈光亮起，底下是流動的車河。 

這個時候就會想，啊，我想要去點唱機那裡，投個十塊錢點歌。每天看到別人去點，我也想點，每天經過那架點唱機，就想，今天一定要去點。 

畢竟沒有點，一整年都沒有過。耳畔響起的，總是別人點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