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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8 03:47:25瀏覽364|回應0|推薦4 | |
《青煙》 才放下書包,我像一條已經餓壞的小狗,搖著尾巴一頭就鑽進廚房裏。廚房裏微溫的煤球味參雜著油鍋的味道,像是家的魂魄,沒有一個小狗子能抵擋住它溫馨的誘惑。還有那貼在白灰牆上的報紙,儼然是灶神的日記,一層層把壁上的大小窟窿掩蓋著,也把被煙燻得焦黃的地方遮住;時間久的報紙,自己也泛黃焦黑起來。 「你回來啦!自己弄點兒東西吃。」媽顧及我正在發育,該吃得多,好長得結實,早就教好我簡單的烹飪方法。我先把煤球爐拿到院子裏,捲起舊報子扇風,打起火苗。回到屋裏洗了一些蔥蒜,然後切成一圈圈的。等外頭的爐火旺了,不見青煙,才提爐回廚房裏,將蔥花蒜苗放進熱油鍋裏爆香。趁香味正濃,加一碗水入鍋;「霎!」的一聲,我看著蔥蒜在油水面打轉,許多小小的氣泡齊集在鍋邊上準備蒸發。我蓋起鍋子,一邊瞪著煤球的火焰,一邊等著滾水推起鍋蓋,好下麵。 正等著,廚房外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後院的孫媽媽,來借一碗麵粉。她們怎麼進來的?回來的時候,我一定忘了把大門帶上。孫媽媽頂著一個大鳥窩似的,新作的頭髮,這使她本已高大的軀體,更顯得巍巍然,我還可以聞到那股蓋在髮膠下焦灼的味道。跟在她身後的是她的女兒,我見過,好高的身材,黑溜溜的長髮落在滑潤如冰的肩上,紅潤細白的臉上帶著一縷羞怯,小心地藏匿在兩撇像要飛起來的柳眉間。她第一次這麼靠近我,讓我一口口水卡在喉嚨裏。「孫太太啊!要什麼 的 ,自己拿嘛,不客氣。」媽已走進廚房 : 「成章,叫孫姊姊啊!」媽見我看傻了眼似的,輕輕撞了撞我的肩膀。孫姊姊?我怎麼叫的出口?我們家沒有女孩,姊姊妹妹的,從來不會;再加上她個兒又沒我大,怎麼能叫她姊姊呢?可是她卻不放過我,一對熱滾滾而又冷峻鋒利的眼光,藏在微笑的糖衣裏,直逼我而來。「孫…」我含含糊糊的哼了一聲。怏然走開後,聽到媽和孫媽媽比較我和孫姊姊的生日,她原來比我長十個月。 我邊吃著我的陽春麵,邊把功課拿出來復習。我最喜歡中學的理化,都因為我的理化老師很會用實例來講解,所以我們曉得電池怎麼發電,電冰箱怎麼保持食物新鮮。我們也曉得如何制造炸藥,那是因為我們的學校就在一個水泥廠的採石區旁;每天我們都可以聽到「噹、噹」的預警鐘,然後就是隆隆不斷,火藥的爆炸聲;膽小的女老師們都要用雙手掩耳,那副嬌嗲像讓我們這些小男生看得心頭亂闖。其他課程的老師,南腔北調都有,實在乏善可陳。我們學校的圍牆朝著街的一面,漆著幾個大字﹕「匪諜自首,既往不咎。」我想,這比起我小學時代的「勿隨地吐痰,勿隨地大小便。」要進步多了。 我跟在媽後面送孫媽媽回家的時候,順便多看「孫姊姊」幾眼。大門果然是敞開著;「喲!那來的野狗?」我聽到媽的尖叫聲,轉頭才看見,騎在莎莉身上的是一隻髒兮兮的野狗,稀鬆不勻稱的的毛髮在它身上到處打著疙瘩,和莎莉整齊潔白,毛茸茸的樣子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莎莉是我們家的守護神,它非常精靈。院子外來往的人,老遠它就能分辨,熟人生人它也記得牢牢的,像剛才孫家母女進來,它就放行無阻。可是,這會兒它怎麼讓這個傢伙騎在它身上呢?「呀!呀!」我怒吼著衝刺過去,恨不得用我的身體當成一顆子彈,刺穿那隻野狗。奇怪的是,莎莉卻很安祥地望著那隻野狗,落荒而逃。 莎莉還在地上嗅個不停,惹我厭惡,「莎莉!」我大喝一聲。我逗留在院子裏,憧憬著有一天成為孫姊姊的…好朋友。我也嚮往漫長的暑假,不但不上學,還可以去一個台北同鄉的家裏玩。除了熱鬧的電影街外,那兒還有游泳池;不是透天的,是蓋在屋裏的,屋頂上開著好幾個大窗,陽光從屋頂洩下,把藍色的池水鋪上一層金沙。台北樣樣可愛,台北人也高尚,或許,時髦吧! 這年夏天,台北的一家人來南部玩。他們家的老大台生剛考上大學,準備上「成功嶺」受訓。台生健碩的體形很令我羨慕,我開始跟他一起練身體。我們一早起床,繞著屋子跑步。院子不夠大,我們汗還沒出,已經暈頭轉向。忽然,一陣芳香飄來;「你們家種花嗎?我怎麼沒看見。」「沒有啊!」正納悶著,大門的門縫間閃過一個騎單車的女子。我們趕緊沿著牆,邊跑邊跳,眼腳並用地追蹤。我們跑到了後院,才見她停了下來,把單車牽進她家的大門。「她是誰?」「她是…孫姊姊。」我就是說不出那三個字。四隻眼睛橫臥在牆頭,靜悄悄的,只聽到喘氣的聲音。她把車靠在一株小椰子樹下,繞過一個坐在地上,直冒著青煙的煤球爐,仰頭摘下白色寬邊的帽子,朝陽趁機吻在她臉上。她瞇起眼,用手順了順她的頭髮,走進廚房。台生和我看得津津有味。「你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望著台生怯怯地陪個笑。「你近水樓台的,居然還沒上她啊!」我覺得台生說的有點離譜了。「我媽說她比我大,我該叫她姊姊…。」「什麼姊姊的,她能大你多少?況且,女孩子成熟的早。」「是比我大,她媽也說了,比我大十個月!」「那不就得了,你們相差不到一歲,你喜歡她,就上哪!」我啞口無言,台生好像識破了我的心理障礙,「來,我告訴你一個方法…。」 那天晚上,台生推著我,手裏提了一疊唱片,到孫家的大門撳門鈴。孫媽媽出來,把我們讓到玄關。「成章家的唱機壞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們家的唱機?」台生自我介紹後,很從容地把手裏的唱片在孫媽媽面前晃一晃﹕「我想幫成章選一些曲子,教他跳土風舞…。」「可以,可以!我們家的唱機都是小君在管。小君!小君!」孫媽媽嚷著,台生向我使了個眼色。「成章啊!你自己可以常來我們家玩嘛,這次可真難得哦。」她實在很多嘴。小君來到前廳,穿了一件寬適的家居服,頭髮鬆散,半遮著她挑情的大眼睛。不過,她仍是嫵媚絕倫。那天晚上,我們玩得很開心。台生很幽默,把小君逗得幾乎笑斷了腰。可是,我不曉得是台生在上她,還是我在上她;而且,我跟本沒有土風舞的唱片。 往後,我偶而主動上孫媽媽家,她總是頂著那巍巍然的頭髮,小題大作的熱烈歡迎我。小君就不一樣,她的熱情總是剛好讓我猜得到。小君的房間裏有很多書,因為我只讀教科書和看漫畫,對那些書很陌生;這讓我覺得,她好像也有台北人的高尚和時髦。 暑假剛過完,莎莉就變得不一樣了。它變成大腹便便的,本來俊挺的模樣,現在看起來像條裝滿肥肉的香腸。她經常躺著睡覺,露出肚子上漸漸明顯的兩排乳暈,我有時用手去撫摸,它會猛然回過頭來想咬人,見到是我,它就輕輕的舔著我的手,一副乞憐的樣子。考完月考那天,大人要我留在屋裏,不準出去。第二天早上,媽告訴我,莎莉生了八隻小狗狗。 這真是天大的消息,我興奮得覺都睡不著。每天下課回來,麵也不用吃了,儘管抱著小狗狗玩。「你想想看,給每個小狗取個名字吧 ! 」媽的交代,我當然唯諾受命。我給最調皮、最雄壯的取了「搗蛋鬼」,老是跟著它胡鬧的,叫「跟屁蟲」,還有老躲在莎莉身邊的「小可憐」。再下來,我實在想不出什麼點子了。我把小君找來,她興奮得手舞足蹈,看到一窩小狗,就俯下身來,伸手去抱小可憐;我的視線卻不留神的撞上了小君的胸脯;不知多久,我迷失在一個半遮半掩的幻境裏。莎莉突然猛吠一聲,幾乎咬了小君一口。我本能地把小君拉入我的懷裏,驚慌中,又趕緊把她推開,正經地教訓了莎莉一頓,好讓小君抱起小可憐﹕「我們不叫『小可憐』,我們叫『親吻』。」「什麼?」小君把我的手拉去,在我的掌心上寫﹕「晴雯」。「晴雯是花神,芙蓉花神。」我不懂。「我叫她『文文』好了!那其他的呢?」我指指旁邊的一隻﹕「『小花』如何?」「可是它是公的呀!叫『寶玉寶寶』好了。」我心想小君那來這些怪名字?她又指著另一隻﹕「它叫『香菱』,它叫『湘蓮』…。」「我叫它『香香』。」小君又把我的手拉去,在我的掌心上寫字,弄得我癢癢的。忙了好一陣子,我已記不清誰是誰了。「我要帶雯雯回家!」我想想也沒什麼不可的﹕「好啊!等莎莉不看著的時候。」 天黑不久,小君上氣不接下氣的抱著雯雯跑到我家來﹕「雯雯…,雯雯它生病了!」我趕緊從她懷裏接過雯雯,它的身體抖的厲害,我立刻把它放回莎莉的身旁,雯雯猛力吮著莎莉的乳頭,莎莉也不停地舔著它。「它大概是餓壞了。」我們看著雯雯逐漸平靜下來,心中放下一塊石頭。椰子樹旁的路燈灑下柔和的光線,我們肩靠著肩,不讓一絲柔情流失。良久,莎莉和它的小狗狗都睡了,小君轉身把雙手搭到我的肩上,仰頭看著我。我才發覺我是比她高一些,這給我很大的信心。她細長的手指輕輕地翻動我的衣領,然後沿著衣襟滑下,停在我的胸口。她又靠近了我一些,我聞到她的口香,想躲避,可是那股幽香又把我吸引回去。瞬間,所有的不隨意肌主宰了我的四肢和器官。當我的唇沾到她的時,我清晰的感覺到一陣艱澀的冰涼,然後,一滴點的熱流從冰涼中萌芽,赤裸裸地獻出她的渴望。 一星期過去,八隻小狗狗長得更可愛,不時扭成一團。我從學校回來,媽把一封信遞到我眼前,信封已被拆開。我看了媽一眼,她慈祥依舊,卻帶著責備的眼光。我把信匆匆看完,是小君寫來的,她的字跡清秀,跳躍在天藍色的方格紙上﹕「…我很喜歡你,和你的家人…」我的心也隨著蹦蹦跳跳,我的臉有些溫溫的,耳根漲漲的,犯錯似的把信緊緊捏入手掌裏。媽輕聲地跟我說﹕「你年紀小小的,要專心讀書,將來機會多得是…。」我聽不進去,她居然拆了我的信!我的心裏除了慌亂,又有些憤懣,感覺好像跟朋友玩得正酣樂的時候,突然被叫回去做功課那樣! 第二個月考,我的數學幾乎不及格。茲事體大,離聯考雖還有兩年,家裏已佈滿陰霾。補習、家教,我得選一個。一天,爸下班時,有個人跟爸一起進屋,我以為是家教來了。可是,爸媽叫我到後房去看書。後房裏,燈沒開,黑壓壓的,我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恐懼。隔著紙板門,我屏息聽著客廳裏的對話。「他們掌握的情報是,孫局員在山東的時候參加過『共青團』。這次『匪諜自首』運動,孫局員沒去自首…。」「顯然,有人去告發,或者有人指證…。」我禁不住好奇心,輕悄悄地推開兩扇紙門間的狹縫,一道昏黃的燈光射進後房,把漆黑劃成兩半。我小心的留在漆黑的一邊偷看,竟然吃了一驚,坐在媽身旁的是孫媽媽,她的頭幾乎已掉到膝蓋裏﹕「他年紀輕輕的,懂什麼呢?他成年懂事以後,都在為黨為國好好的做事,他犯了什麼錯呀!」孫媽媽說著已泣不成聲。媽連忙把手臂搭在孫媽媽的肩膀上,輕輕拍著,想安慰她,卻說不出話來。「局長,局長可要幫幫忙,救救人哪!」孫媽媽哭得淚痕滿面。「我跟我的孩子怎麼辦…。」 接著一段時間裏,我偶爾看到幾個陌生人,進出我們的巷子。他們大多是晚上來,莎莉總會帶領附近的狗兒們狂吠。不久,警備總部就派人來把小君的爸爸帶走了。我聽爸媽說,小君的爸爸是上了台北,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從那以後,孫媽媽看起來,個子小了一號,頭髮總是亂蓬蓬的。媽一直請求爸爸,把孫媽媽安插在局裏,當個雇員,好安家活口。可是,這件事遲遲沒有下文。 我心裏雖然惦記著小君,可是,自從情書事件後,我被盯哨,不容易見到小君。加上匪諜事件,我們幾乎見不上面。這天夜裏,我拿飯出來餵莎莉,從大門的門縫裏瞥見小君正牽著單車經過。我偷偷溜出院子迎上她,柔柔的月光把椰影拉的好長,我看見小君的臉上手上沾著斑斑機油,隨著她沮喪的眼光,我才察覺她的單車掉了鏈。「妳怎麼了?」「唉!我去煤球店,回來的路上車掉鏈了,我修也修不好,就一路推著回來。」小君說著說著就哽噎起來,臉上的汗水淚水都集到她的鼻尖上。「妳去煤球店做什麼?」「上次他們送貨的時候,媽沒付錢。這次要我們先付,他們才肯送。」小君用袖子在額頭上不停地擦拭,嘴裏埋怨著﹕「人家對我們都好兇,也沒人幫助我們。」我禁不住無比的愛憐,將她的手拉過來。她一把把我推開,又說了一遍﹕「沒有人幫我們!」就推著單車往家裏去。我跟上前去﹕「小君,小君,我一直在擔心妳…。」她看我腳上的拖鞋都掉了,停下來,腳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一下,哭喪著臉說﹕「你知道嗎?爹不在家,家就不像家。我擔心他…。」她嬌小的拳頭不停地打著坐墊,像無助的小雨點打在巨石上。她的聲音變得沙啞﹕「我每天晚上想到我爹就哭,有時陪著我娘哭…。」我恨不得也跟她一起好好把那個坐墊揍一頓。小君停下來,吸了口氣﹕「我再不能忍受,我不能袖手旁觀,我要到台北去,找到我爹。那怕是警總,就是總統府,我也不怕!」「可是,你怎麼去台北呢?」小君瞪著我,眼眶一紅,眼淚就簌簌地掉下來﹕「警總的一個叔叔說,他可以帶我去。」「他怎麼能救出你爸爸嗎?」「無論如何,我要試試,去救我爸爸!」我不認識這個警總的叔叔,可是,我也多麼希望有個人能幫小君。 考完大考,又是暑假了。可是,我的心情已大不一樣。一天,半夜裏我聽到孫媽媽的聲音﹕「小君…,小君這麼晚了還沒回家,真把我急死了!局長在家嗎?可不可以叫派出所幫忙問一問?」孫媽媽抽噎著說﹕「她…唉!她最近常這樣…。」小君是不是去了台北?孫媽媽被矇在臌裏?我躺在床上聽著,心裏好難受,枕頭濕了,不曉得是汗還是淚。 又是好久沒見到小君。一個炎熱的傍晚,烏雲蓋天而來,收音機裏不斷播出颱風的動向。吃過晚飯,傾盆大雨的聲音漸漸把收音機的廣播都淹沒了,我索性把它關掉。出乎意料的,我聽到爸媽還在廚房裏談話,父親的聲音有點激動;我斷斷續續的聽到有關小君的事,什麼「大肚子」之類的,這令我想起莎莉生小狗狗前的模樣。「轟隆!」屋裏亮的慘白,我還來不及眨眼,雷聲幾乎撕裂我的耳鼓,接著一片漆黑,停電了。 換季了。我們開始穿長袖的制服,指揮交通的警察也穿起筆挺的夾克,看起來精神抖擻,天寒裏,帶有幾分朝氣。小君家的廚房外,煤球爐的青煙,卻有氣無力的冒著。我偶而看見孫媽媽,依然是亂蓬蓬的頭髮,穿著厚厚的棉襖,從窄門側身出來,把煤球爐拿進去;那扇門一開一關,不斷發出吱呀的聲音,聽似憤慨,也像無奈的哀嘆。 孫媽媽家的院子裏總是空蕩蕩的,即使過年那幾天,我也沒見到小君。過年後,出乎意料的,我看見小君從廚房走出來,她穿著一件淡藍色,像大人穿的旗袍,可是下擺開叉開得很高,隨著她的步子搖晃;粉紅色的裏子,貼著她的臀部,若隱若現。她的臉格外白嫩,深藍色的眼圈,長長的睫毛,薄薄的腮紅,她不只是亭亭玉立,簡直是艷麗極了。我確定她是小君後,趕緊揮手向她打招呼;她卻視若無睹,走出大門,頭也沒回一下。我楞在那兒,心一直往下沉。隔天,我又看見她,還是一樣的打扮,這回我只在心裏揮著手。接連幾天,我好奇、迷惑,小君怎麼了?這天,我正在院子裏等著小君出現,媽從我身後咆哮般的﹕「進屋裏去!」接著,她悶聲的說﹕「這麼不上進!居然去什麼舞廳做事!」 莎莉自從生了小狗以後,就沒有以前那麼靈光,常常半夜亂吠一通,引來我們的漫罵。她的模樣也變了,眼圈裏總帶著眼屎,大概是老了吧。不多久,「寶寶」,「香香」,「雯雯」們都長大,一隻隻被送給了別人。有一天,莎莉悄悄地從大門溜了出去,就再沒回來。隔一年,我進了大學,暫時離開這巷弄院落。我知道,我們都長大了。 那年我從學校回家過節,才曉得公家把後院的宿舍配給了新來的局員,孫家已搬到高雄市區。過完年,等著返校;當炊煙四起的時候,我徘徊屋外,不自覺的轉頭望向對街的廚房。廚房外還在嬉戲的小孩,正等著母親叫他們進屋吃飯。童聲清脆,炊煙嫋娜,織成幕幕往事,朦朧中又見她豐滿的胴體,裹著一襲舞衣,從廚房匆匆走入夜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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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