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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唐使的那一「菅」
2020/09/14 23:08:10瀏覽2276|回應0|推薦25
日本原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即將成為新首相,但這「不說話的男人」可能只是個過渡性的角色─劉黎兒女士的觀點就是:「日本史上最不被看好的菅義偉時代開始了!」

想起日本歷史上的另外一「菅」。

如果把時間倒回一千二百年,平安時代的日本,正處於向隋唐中國,所謂「法式珍備之國」學習的狂潮之中。官方派出二十幾次遣唐使,不畏驚濤巨浪,只為西行求取新知。只不過,到了九世紀中葉,當初的熱情已漸有熄滅之勢。

真正吹響熄燈號的,他的姓與菅義偉還頗類似,叫做菅原道真,是平安朝的「文學博士」。西元894年,他奏請天皇,正式停止遣唐使的派遣。

菅原並不是不通國際事務的草包;相反地,他曾在872與883年,二度被任命為接待渤海國使團的負責人。他的門第出身,也足以旁證他的外交才華:祖父菅原清公與父親菅原是善,都曾經是遣唐使團的一員,實際訪問過中國。菅原該是從小被這種門風,薰陶得頗有使命感的職業外交官才是。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甘心成為遣唐使這件「文化大事」的掘墓人?

因為由政府出資贊助的遣唐使,從來就不只是波瀾壯闊的文化學習運動而已─就跟世博花博奧運等投下大批人力物力的活動一樣,從來不只是單純的運動園藝交流。背後當然有政治算計,有利益博弈,有權力鬥爭。

在日本前駐法國大使小倉和夫的《中國的威信,日本的矜持》中,他提到:遣唐使的派任與選拔,本身就極容易成為政爭的藉口。被派選為遣唐使,既是很光榮的,又是很危險的使命。與中國的淵源交流,不只可以成為政治的勳章,也可以是插滿毒箭的陷阱。一條二條船的沉沒,一個二個留學生的傷亡,一件二件禮物的厚薄,一樁二樁「覲見─朝拜」禮數的得失,都可以成為陷阱,都可以為粗心的政治人物畫下仕途的休止符。

我們要認清的是:遣唐使的開始不是因為學習的熱情,而是為了確立皇室的權威,與加強政治的號召;同樣的,它的結束也不是因為已經沒有甚麼可以學的東西了。身處政治漩渦中心的菅原一定敏感地覺察到了危險,而決定在自己手上中止這項「日出處天子─日沒處天子」間的偉大交流。

雖然菅原道真熟諳政壇進退之道,雖然他曾在「博士難」的長詩中感嘆:「南面才三日,耳聞誹謗聲」,但憂讒畏譏的他最後還是沒能全身而退─正如他的姓氏「菅」一般,官命如草,他被流放到太宰府憂憤而死,後人大概是為他不平,所以在文學與傳說裡試著為他平反─他的冤魂屢屢出現在日本的歷史記載裡。

政潮有漲有退,騷人墨客的遺事總是佳話。聽說菅原道真在首途太宰府,離開京城時,曾經口占了一首和歌,情真言直,頗值一賞:

「東風吹來時要想我,梅花,主人不在也不要忘記春天。」

希望這一「菅」─菅義偉不要很快就可以用到這首歌。
( 時事評論國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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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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