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為的環境致癌殺手

多氯聯苯知多少

原作者：郭育良  醫師

～～本文為台灣醫界聯盟提供，出自「醫望雜誌」

人類將它交給海洋的浮游群落～魚類們，然後吃回來，「再回收」……

多氯聯苯、多氯呋喃與戴奧辛類之化合物乃全世界各水體、土壤、底泥、空氣等環境中，到處可以測得到的污染物質，並為農業、工業、焚化與交通等現代化國家無可避免的過程中常見的副產物。這些化合物在動物研究中，明顯的被發現有致癌性、免疫毒性、生殖系統毒性、致畸形、皮膚毒性、肝毒性、神經毒性和對內分泌系統之毒性。由於其普遍性、環境留存性與多樣的毒性，這些化合物已成為公共衛生與環境醫學之重要化合物，而受到相當的關切。

★多氯聯苯繼續荼毒，台灣公害追隨日本

雖然多氯聯苯的使用早在1920年代，但直到1966年～在使用了四十年之後，才有學者發現在環境中，包括河底的污染、各種水流或水體、土壤等，無處沒有多氯聯苯的存在。這才引起人們的警覺。而這個強有力的環境污染者已潛伏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無所不在了。

北歐的生物學者，將歷年來收集的鳥類羽毛作分析，結果竟發現早在1944年，鳥類羽毛中就有多氯聯苯的存在。顯示出人類對環境中毒物，具有很低的敏感度，竟在動物已受污染的二十年之後，才發現有多氯聯苯污染的問題存在。今日，多氯聯苯已為學者列為與鉛、戴奧辛、石綿合稱的四大環境污染物之一，而它在世界上各種環境分佈的普遍性，以及污染的總量，更是其他三者所無法比擬。

多氯聯苯有很高的脂溶性，在環境中較易與脂肪含量較多的生物結合。因此，隨著生物食物鏈的層次愈高，生物體內的多氯聯苯濃度也愈高。人類體內最大的多氯聯苯濃度來源為～食用水生動物，如魚類、貝類等。食用愈多魚類的人，其體內的多氯聯苯濃度也愈高。美國、加拿大、挪威、以色列、日本、台灣等國家均有一般人口中「人體多氯聯苯血液濃度」的報告。台灣與日本的一般人口血清中多氯聯苯的平均濃度約為1~3ppb。而美國五大湖區等工業污染較嚴重的區域，根據吃魚量的大小，血中多氯聯苯的平均濃度可以達到10ppb以上。

除了一般人口每日不知不覺的暴露之外，多氯聯苯等物質更因為多次引起某些特定人群的嚴重中毒事件而惡名昭彰，其中較顯著的急性暴露者，則以一九六八年日本九州福岡的中毒事件，稱為Yusho（日文油症）；及一九七九年台灣台中彰化一帶的中毒事件，稱為油症（Yu-cheng），皆引起廣泛的注意。這兩次的意外中毒事件的起因，皆是由於米糠油的製造過程，包括了使用間接加熱方式，以去除米糠油之異色的步驟，而多氯聯苯自管路中洩漏出來，進入製造的米糠油之中。食用這些污染米糠油者就中毒，因此稱為「油症」。1968年日本九州福岡的油症中毒事件共有一千八百人受害。而1979年台灣多氯聯苯米糠油中毒事件，中毒而報告至省衛生處的受害者達兩千人之眾。中毒者發生極端疲勞、皮膚產生許多黑頭的青春痘、手足痠麻無力、走路不穩，並有神經炎、肝功能與血液中免疫機能異常的現象。當他們逐漸的恢復，又發現中毒婦女懷孕所生小孩，有皮膚褐色素沈澱、發育遲緩、體重過輕、身高過短、與畸形等現象，並有些胎死腹中。這些小孩，被稱為「可樂兒」，不是他們比其他小孩愛喝可樂，而是對他們的皮膚顏色的形容！

★毒物致癌尚待研究，醫界同仁仍須努力

成大醫學院教授徐澄清的領導之下，曾針對經胎盤中毒的油症小孩進行了將近十年的長期追蹤，以了解經胎盤暴露多氯聯苯，在人類是否會造成長期的健康效應。

台灣油症暴露患者在中毒之後四年內有二十四人死亡，其中半數死於肝癌、肝硬化及其他肝病。日本學者也報告二十年後，追蹤研究提及肝癌死亡率較一般民眾為高。

台灣為B型肝炎盛行之地區，B型肝炎是人類發生肝癌、肝硬化之重要因素之一。多氯聯苯中毒對肝癌的誘發機轉中所佔的角色，近年來為流行病、癌症、環境醫學諸多學者所揣測。在台灣多氯聯苯患者會不會有較多的肝癌罹患率，目前仍無研究資料，此將是公共衛生、環境衛生一個十分重要、亟待解答的問題。

研究者估計：在日本油症病人，平均每人約吸收了633mg的PCBs及3.4mg的PCDFs。而在台灣的油症病人，平均每人約吸收了973mg的PCBs及3.84mg的PCDFs。因此，國內的患者暴露量比日本要高。在日本油症病人中毒五年後，血中PCBs濃度為1~30 ppb，而在台灣的油症病人中毒一年後，血中PCBs濃度為3~1156 ppb。而且國內患者所食之PCBs所含的氯成分較高。這些高氯的多氯聯苯一般來說，比日本中毒者所食之低氯的多氯聯苯，更不易排除而易積存在體內。

成功大學醫學院的油症研究小組，於多年來長期追蹤這批攝食PCBs污染之米糠油病患，以提供其檢查，並求早期發現疾病與早期治療。並於八十二年度在省衛生處支持下與日本的油症研究治療人員合作進行了【多氯聯苯中毒者體內毒物之排泄促進方法研究】，即希望能發展出促進油症患者體內毒物排泄的方法。初步結果證實，在服用貴舒醇兩週者，其糞便中多氯聯苯與多氯呋喃之排出有增加之現象。然而該研究之對象多為體內毒物濃度較高者，且治療的期間亦只有兩週。我們今年將繼續與省衛生處合作，使用貴舒醇做三個月的治療。希望能進一步促進體內多氯聯苯、呋喃的排泄，而促進油症患者的健康。

多氯聯苯類的化學物質並不只在油症的中毒者身上才有，而在每一個人體內都有一些。由於多氯聯苯化學物質的環境穩定性，以及其親脂肪性，在環境中可以造成生物濃縮的現象。即此類物質在水中的濃度，比不上在水中生存的浮游生物的濃度，而食用浮游生物的魚體內濃度比浮游生物更高。因此，食物鏈的上層生物的濃度，可比最下層的生物高出百萬倍。這種生物濃縮，使得在高污染區的人類有效地攝取了多氯聯苯等毒物。人類體內這些毒物最大的來源之一，即為水產生物。

人類雖已是食物鏈的最高層次，然而吃母乳的小孩，更自母乳中有效地得到相當量的多氯聯苯類化學物質。人體之中（多氯聯苯）的分佈，集中於脂肪多的構造中。環境學者查出～在工業化國家正常的母乳中，所含的多氯聯苯量為動物致毒劑量的十分之一，而所含的多氯呋喃為動物致毒量的百分之一。而哺育母乳，可能帶給嬰兒類似動物實驗所造成的各種毒性。

★人類是萬物之靈，還是罪魁禍首？

引起多氯聯苯污染的來源，主要是工業上使用而殘留的多氯聯苯，大量或廣泛的排放、或丟棄之結果。對於多氯聯苯，至今常使用的廢棄方法包括：掩埋、焚燒、倒入海中或河湖等其他水體中。然而這一些方法都有其缺失，而較安全的高溫氣化的方法則其花費十分昂貴。因此，對以存在的多氯聯苯之廢棄，是今日環境學者必須仔細考慮、討論，以決定其方式的。而在決定之時，對處置多氯聯苯所可能引起的影響，必須做好環境影響評估，不可輕率從事。

多氯聯苯雖於1970年代，在許多歐美國家中禁止生產，在1986年我國禁用，然而目前全世界仍有超過一百萬噸的多氯聯苯分散各地，其中57%仍在反覆使用中、或已停止使用而尚未掩埋，27%已被掩埋起來，16%則污染於各地的土壤、湖泊、河川、海洋及空氣。所以，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問題，仍只是所有人類曾經製造的多氯聯苯的一小部分而已。最使學者及知情的一般民眾擔心的，則是那些仍在反覆使用、或停止使用而尚未掩埋的多氯聯苯。

至於多氯呋喃及戴奧辛等化合物，為許多工業、焚化過程可能的副產物，如何以最妥善的方法來處理這些隱伏的環境危機，仍是人類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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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綠色字為原稿沒打的字，擅自補進，讓文字通順易懂。

PCBs 即多氯聯苯 ， PCDFs 即多氯呋喃。

由於高脂溶性，魚類體內多氯聯苯的分佈，當然在魚皮含量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