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人生必修的一課，但是臨到自己要面對時，卻還是手足無措，需要很多的眼淚、很多的勇氣。

媽媽是家族的靈魂人物，幾乎家裡的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每個星期六，姐妹都會相約回家吃飯，和媽媽渡過一個溫馨周末，幾個月就會帶媽媽出去玩，其實媽媽跟著我們出門，也就是幫忙帶孩子，但是說真的，這「老佛爺」一不在，那一趟旅遊就會失色不少，有時候我們如果單獨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還會叼唸著「下回一定要帶媽媽來」。

過年前，媽媽還生龍活虎地，結果因為身體檢查發現了胃癌，過完年我們就立刻幫媽媽安排開刀，在開刀前幾天，我們還特地帶媽媽到台東泡溫泉，我知道接下來的治療是媽媽人生的大考驗。

媽媽其實很堅強，開刀的痛楚並沒有讓她掉一顆眼淚，我們也儘量安慰她「只要切除了癌細胞，很快就會好了」，後來幾天復原的情形相當好，媽媽也覺得自己的身體勇得很，「應該不會化療吧」！

沒有想到昨天開刀的檢驗報告出爐，醫生證實是胃癌第四期，醫師沒敢告訴媽媽，老公打電話告訴我時，我還在跑新聞，雖然事先就有過千萬種心理準備，但是接完那一通電話，我還是覺得全身無力，腦海裡只想著「要是以後回家，沒有媽媽了，怎麼辦」？

前幾天在家庭副刊版剛好讀到一篇文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回想每年過年回娘家的種種，有一年父母親都不在了，姐妹回到娘家居然不敢走進去，而在門口放聲大哭，「因為娘家沒有娘了」。

公公、婆婆在結婚前就相繼因病過世，老公很能了解我的心情，這幾天我常常在夜半握著老公的手哭著叫他「爸爸，以後我們都是孤兒了」，他總會安慰我，那是很久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

其實媽媽開完刀後，復原得很快，精神愈來愈好，面對一個好端端的人，我有時候實在不相信檢驗報告的結果，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家人「媽媽是第四期了」，尤其是接下來的安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帶她繼續接受化療勇敢抗癌，還是讓她平靜地過完餘生？

很多事情只要動腦筋就可以解決，但現在我才發現，只有生老病死無從選擇，癌症是否降臨並非看個人表現，誰該得、誰不該得，也沒有哪一種決定就一定可以延長病人的生命，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的每一刻，陪著媽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