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張文菁

帶孩子參加國內巴士旅遊，清晨在台北火車站集合，一上車，左鄰右座隱約傳來捲舌音的京片子，開車前，還有一群人帶著連珠炮似的廣東腔急忙入座，恍然間忘了自己身在台北。

到了霧社，大夥分道揚鑣，我們換乘九人座小巴士上奧萬大，同車的是來自大陸的小家庭，小女孩一路上說說唱唱，很是活潑，不時好奇地回頭對我們笑笑。小家庭與我們的行程完全重疊，不管是在奧萬大賞鳥步道、青青草原或是民宿用餐，小女孩不是自得其樂，就是找機會用她銀鈴般的童音和我們聊天，夫妻倆則一貫沈默寡言。

山上的飲食變化不多，不是筍、木耳，就是香菇、高麗菜，早晨民宿用餐，一個小男孩字正腔圓地抱怨東西難吃，他的爸爸高高瘦瘦，戴著金邊眼鏡，頭微禿，用著電影「非誠勿擾」男主角葛優的口吻教訓兒子：「吃飯！有時不是只為了好吃，重要的是補充營養和填飽肚子，知道嗎？」令人莞爾。

青青草原人山人海，剪毛秀遲遲不開始，有些孩子開始躁動不安，我們後座傳來高亢的京片子：「你真是不知悔改，要不要說sorry，要不要說sorry……」是一位婦人在數落孩子，聽了十多次「要不要說sorry」之後我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被罵的小男孩一臉滿不在乎，很不情願地吐出：「sorry！」

用「不知悔改」字眼教訓小孩？倒是新鮮，印象中是只有在古裝劇或民初劇才會聽到的台詞啊！有了這一群大陸人作旅遊同伴，雖然互動不多，卻讓我們一下子置身電影場景，一下子又恍然融入電視劇，挺有趣的。

這回看到的大陸遊客，應該自由行居多，態度和水準普遍都不錯。回想十年前到野柳玩，來了幾輛大型遊覽車，陸客人潮瞬間湧進，推推擠擠，搶著和女王頭合照，當時小兒子才三、四歲，被一位大嬸擦撞，差點滾落斜坡，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這次的經驗，讓我對他們的印象大幅改觀。

剪毛秀之後是馬術表演，坐定之後，一位年輕媽媽大刺刺地把手中小女孩抱到我們面前的木頭架子上，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我提醒她：「可以往旁邊挪一下嗎？」

她轉身過來，惡狠狠地說：「不要！」

我尷尬地笑笑。心想：「天啊！是台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