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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24 04:04:18瀏覽1434|回應3|推薦30 | |
寒假的尾聲,我們告別知本,搭上自強號火車,孩子們一聽是長達五個小時的路程,慘叫不斷,我卻賊賊地笑在心裡,因為從小就喜歡坐火車的我,這五個小時的時光,絕不會讓它留白。 火車車窗,像極了16:9的寬螢幕電視,過去幾天在池上、富野等景點驚鴻一瞥的油菜花田,即刻在眼前上映,一畦畦的黃金雨在風中款擺,像是承載了太多的陽光,豐富地滿溢出來,上帝太奢侈了吧!天上恩典的窗任意打開,這裡傾倒一點,那兒流洩一些,甚至已經無處可容了,恩典的手仍不止息,而這綿延至天際的燦爛,頃俄間就會在耕耘機的隆隆聲中,被絞碎入土,成為一期稻作的肥料。 只不過要當作肥料的東西啊!在台灣兩期稻作間的喘息階段,藉著農民的手,種子隨意地揮灑在田地中,它們就隨意地茂盛了起來,就像聖經裡所說,野地的花,儘管今天綻放,明天就枯萎被丟到火裡,上帝也不吝惜地賜給它們美麗的外衣,何況是上帝捧在手心的人類呢,上帝所要賞賜的福,還有留一手的嗎? 有點後悔前幾天的旅遊,沒有要求司機在油菜花田前停車,讓我拍照留下黃金印象,奇怪的是,景點的油菜花田都顯得單薄乏味,勾不起擁有的慾望。原來,最美的油菜花田,要在火車上捕捉啊!遺憾的是,「寬螢幕電視」適合瀏覽不宜定格,數位相機完全沒輒,抓住的,都是模糊殘破的色塊,美感的瞬間,只得留在腦海中。 緊湊著「螢幕」睜大眼瞧,遠遠的田梗上,有位胖大個兒直對著我招手,是咧著大嘴的吧!我的手臂差點也反射式地搖晃起來。一閃而過。 切換場景,將我跳接到田梗上,和胖大個兒異地而處,我想,我看到的,是宮崎峻「神隱少女」的場景,一列駛向幽冥的火車,在分隔陰陽的河流中靜靜穿越;一眨眼,卻出現摩登的電車,彩繪著山地風情,撥弄著黃金波浪……。 倏忽!瞥見黃金田旁有一塊空地,錯落地站滿了稻草人,有的左斜,有的右傾,有的搖搖欲墜,黃春明的「稻草人和小麻雀」移師此處搬演了嗎?當然看不清稻草人的臉上是否被充滿藝天份的孩子畫上了五官,不小心被畫壞的稻草人女士是否淚眼婆娑,但無論如何,應該是笑意盈盈的吧! 因為,那是稻草人們的歡樂假期呀,反正是農閒之際嘛! 陽光倦了,天光由金黃染成了橘黃,赫見褐黑土地夾雜在油菜花田中,好像黃紙戳破了幾個小洞,這些小黑洞,有些停著剛結束了一天工作的耕耘機,粗大輪胎沾滿褐土,土中點點黃金映著斜陽。 美麗的油菜花,剛剛舉行了集體的獻祭儀式,最陽剛的輪胎扮演祭司,將它們粉身碎骨與大地交揉結合,不久之後,它們的色澤就要黯淡,被即將插秧的新綠吸收,在緊接登場的夏和秋,為豐碩的稻穗增添光彩。 其實旁邊有許多田已插了秧,綠苗怯生生地。 這片花東大地,黃一塊,褐一塊,綠一塊,活像龍袍綴滿補丁,滿不像話的,但看似殘破,卻湧現理直氣壯的生命力,美麗的油菜花毫不自憐,我又何必替它們強說愁。 1月底的黃金雨早就化為半人高的稻禾了吧,美麗逝去不足惜,另一種美麗又接棒再生,強韌的美最美,因為它永不褪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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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