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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30 21:17:13瀏覽2566｜回應2｜推薦0 | |
深秋的夜晚，老銀行家在書房裡內來回走動; 他回想著15年前的一個秋夜，他在自家開了一個宴會。那時來了不少聰明的傢伙，也少不了許多有趣的談話。此外，也談到處以至刑這個嚴肅的話題。大部分的賓客，尤其是記者和高級知識份子，多半反對死刑。他們認為死刑是過時，不道德且不適用於基督教國家。當中更有人主張全球各地都應該用終身監禁來替代死刑。身為宴會主人的銀行家說道: ”我可不同意你們的觀點! 我沒嚐過死刑或無期徒刑的滋味，但如果以因果論來衡量，死刑遠比無期徒刑更為人道。處以至刑是在短瞬間結束一個人的生命，而終身監禁則是慢慢地把一個人殺死。那麼，哪個更有人道呢? 是在短短幾分鐘就讓你從世上消失，或者花了幾十年來剝奪你的生命?” 一位來賓反駁說:“兩者都是不人道的，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 就是要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政府不是上帝，他無權去掉一個他不能再度恢複的東西。” 來賓中有位25歲上下的年輕律師，被問道他的觀點時，他說:”死刑和無期徒刑都是不人道的，但如果要我選擇，我寧可選擇後者。活著怎麼說也比死了好。” 一場熱烈的討論就這麼起來了，銀行家那時還算年輕，並且毛躁許多，他突然失控地以拳頭重擊桌面，對著這位年輕的律師咆哮道:” 這不是真的! 我賭兩百萬你無法單獨被囚禁5 年。” 年輕人回答說:”如果你是來真的，那麼我接受這個賭注; 我願意賭上15年，而不是只有5 年。 銀行家叫道:”15年? 成交! 各位先生，我就下兩百萬賭注!” 年輕人回答:”同意! 你下兩百萬，我賭上我的自由。” < 2 > 於是這場狂野無聊的賭注就這麼開始了! 這年少輕狂的銀行家，此時有著好幾百萬的家當，對這場賭注興奮異常。晚餐時，他自年輕律師開玩笑地說: ”好好想想吧! 小伙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對我來說，兩百萬只是小菜一碟，但你卻會喪失人生中最為寶貴的3-4年。我之所以說3-4年，是因為你不會在那裡待得更久。你這不幸的傢伙，你可別忘記- 自願監禁比被強制監禁還要難熬。你會想著你仍有權利，可以隨時步上自由之路，這會像毒藥一樣不斷地摧毀你在牢中的意志。我真為你感到難過..” 而現在銀行家不安地來回走著，一想到這事，不免自問: ”這賭注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那人失去15年的黃金歲月，而我浪擲了兩百萬，這對大家有什麼好處? 這又能証明死刑比無期徒刑還好嗎? 不! 這只是一場荒唐且毫無意義的遊戲。對我來說，只是個吃飽沒事幹的敗家子行徑; 對他來說，也只是被金錢蠱惑住罷了。 這時他想起那天晚上之後的事： 按規定，那個小伙子必須被關在銀行家後花園裡的一個小木屋內，並接受嚴格的監視。小伙子同意在15年之內，不得走出小木屋門檻半步，不得會見任何人，不得聽見人的聲音，不得接收來信或報紙; 但他可以寫信，喝酒與抽煙。據此規定，他與外界唯一的關聯就是一個小小的窗口，以做為傳遞這些東西的用途。他可以要他任何想要的書籍、音樂、酒等等..數量不限。但他只能寫個紙條，透過那個小窗戶來傳遞他的需求。同意書裡詳細地記載著每個細節，他必須被嚴格地被單獨禁閉達15年之久，時間是: 1870年11月14日12點起，至1885年11月14日12點止。如有一點點的違反規定，儘管是在時間截止前的兩分鐘，也會讓銀行家成為贏家，而無需賠付紷他兩百萬。 < 3 > 囚禁的第一年時，可以從紙條中看出，這囚犯飽受孤獨和壓抑之苦。鋼琴聲日夜不停地從木屋中傳出。他戒煙禁酒; 他寫著: 酒- 會勾起慾望，而慾望正是囚犯最大的敵人。此外，好酒無人共飲，最是人間極苦。至於煙，則會污染窒內空氣。第一年裡他所要的書，大概都是一些以小人物為主角的書.. 如言情小說、惑人肺腑或奇幻故事。 第二年時，鋼琴聲不再; 囚犯只要古典類的書籍。第五年時，音樂聲再度揚起，囚犯要酒喝了。有些從小窗口窺見到他的人說: 整年中沒見他做什麼，他就只是吃喝拉睡而已。經常大打哈欠，也會生氣地自言自語。他沒看任何書，時夜裡會坐在桌前寫字，他往往一寫就是幾個小時，卻在早上天亮後又把寫下的東西撕掉。人們也不只一次聽見他的哭聲。 第6 年下半年時，囚犯開始熱心學習語言，哲學和歷史。他迫切地投入這類研習，銀行家好不容易才幫他弄到他要的書籍.. 4年當中，大約有600本吧! 在此期間，銀行家收到他的囚犯的來信，如下: "親愛的獄警，我用6 種語言給你寫下這幾行字。拿去給懂的人看看，如果他們沒能找半個錯誤，我懇求你在花園放個槍響。這樣我就可知道我的努力是否白費了。各個年代和各個地方的天才們雖然說著不同的的語言，但是他們內心裡卻是燃燒著同樣的火焰。噢！真希望你能感受到我此時的快樂，我真的能理解他們的心境啊!" 囚犯的心願得到滿足了，銀行家叫人在花園裡放了兩聲槍響。 < 4 > 第10年之後，囚犯總是正襟危坐在書桌前閱讀福音，對其他的書籍則碰也不碰。這對銀行家來說是件很怪異的事: 一個在4年內潛心精研600本學習用書的人，怎麼會花上一整年的時間去看一本淺顯易懂的入門書籍? 福音之後，囚犯開始看神學和宗教史方面的書。 在最後兩年的囚禁時間內，囚犯如飢似渴的閱讀大量各式各樣的書籍。有段時間他忙於自然科學的研究，然後他又再找拜倫或者莎士比亞的作品。有時他又同時要化學、醫學、小說、以及哲學或神學方面的專業論文。他的閱讀方式，似乎就像是佈滿船難殘骸的海裡游泳一樣，不斷地想抓住每一支船桅，以保住小命。 老銀行家想起這一切，並硺磨著： "明天12 點時，他就可重獲自由。根據我們的協議，我必須付給他200萬。如果我真的付給他，我就完了: 我就徹底垮了。" 15年前，他有數不清的百萬，但他現在真不敢問自己: 債務和資產哪個比較多? 年複一年，在股市裡如末日賭徒般，胡亂的臆測和失控的投注，已使他的財富急速流失.. 從前那個傲慢、無畏和自信滿滿的百萬富翁已變成一個普通的銀行家，稍有漲跌就令他對自己的投資感到心驚膽跳。這老頭絕望地抓著頭皮，呧咕地咒罵著: "該死的打賭！那傢伙為何還沒死掉? 他現在只有40歲，他即將拿走我最後的一分錢，他會去結婚、享受生活，也會去玩玩股票。而我卻只能像乞丐般地，以嫉妒的眼神仰望著他。並且每天要聽到這些同樣的話：”因為有你，我才有這麼快活的日子可過，就讓我幫幫你吧！' 不，這太超過了！避免破產和遭受羞辱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那傢伙死掉！". 鐘敲三響，銀行家知道是三點了; 每人都在房裡睡著，屋外除了冷搜搜樹葉聲外，再沒其他聲響。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個已有15年沒被打開過的保險箱，拿出裡面的鑰匙，披上大衣，走了出去。 < 5 > 花園裡又黑又冷，雨一直下著。濕冷刺骨的寒風在花園裡競相追逐，逼得樹木也開始怒吼起來。銀行家睜大眼睛想看個清楚，但什麼也看不見.. 地面、白色雕像、小木屋.. 甚至樹也看不到。來到小木屋站的所在地時，他喊了兩聲呼叫看門的，沒人回答。很明顯的，看門的早就躲到別處去避開這鬼天氣了，他現在應該是窩在廚房或溫室裡睡著了。 老頭想著: "如果我真的幹了，看門的嫌疑最大。". 黑漆漆的夜讓他在木屋入口處的台階上跌了一跤。他沿著小徑，摸索著來到木屋前，點燃一根火柴。屋內一個鬼影也沒有，床架上沒有床具，屋角裡有個深色生鐵爐。通往囚犯房間門上的封條依舊是完整的。 火柴熄了，老頭顫抖著從小窗口朝裡面偷看.. 蠟燭在囚犯房間裡閃著微光，他坐在桌旁， 只能見到他的背部、頭髮和雙手。桌上、安樂椅和地毯上到處散落著敞開的書本。 5分鐘過去了，囚犯仍是一動也不動。15年的監禁生涯使他習慣於安靜地坐著。銀行家以手指輕敲窗戶，囚犯卻沒任何回應。銀行家小心翼翼地撕開門上的封條，把鑰匙放進鑰匙孔內。生銹的鎖揢擦地響了一下，門也嘎嘎作響。銀行家原以望馬上會聽到腳步聲和驚叫聲，但過了3分鐘後，屋內仍是一片死寂。他決定進去。 桌子旁邊坐著一個僵屍般的人，他的確是異於常人，一具只有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的形體而已。他的頭髮如女人般又長又捲，鬍子也是橫豎亂長。他的臉色枯黃如土，雙頰深陷，背部廋長且狹窄; 他那托著毛茸茸的頭的手看起來又細又脆，彷彿隨時都會斷掉一樣，叫人不忍子賭。他的頭髮裡已有不少銀絲，臉龐顯得消瘦且蒼老.. 沒人會相信他只有40歲。他睡著了... 在他垂著頭的桌面上擱著一張紙，紙上的字看來非常工整且漂亮。 < 6 > 銀行家尋思著: "可憐的傢伙！他睡著了，也許正做個百萬富翁的美夢。我只要把這個要死不活的人扔到床上，再用枕頭悶他一會兒，就算最機警的專家也找不出死於非命的跡象。不過讓我們先看看他寫了些什麼 ... ". 銀行家拿起紙張，默讀著： "明天12 點時，我將重獲自由，我將重新獲得與他人相處的權利，但在離開這房間與重見天日之前，我想有必要對你說些話。我本著良知告訴你，就如同上帝也場看著一樣， 我看不起自由、生命和健康，以及那些在你書裡所謂美好的一切事物。 "我花了15年專心研究塵世生活。是的，這期間我看不見士地與人們; 但是，在你的書裡我飲過醇酒，我唱過天籟，我獵過森林裡的麋鹿和野豬，我愛過女人 ... 你書裡詩人和天才，以他們的生花妙筆創造出一個個美如雲彩的女人，她們在夜裡造訪過我，在我耳畔訴說一段段美好故事，令我心神盪漾不已。 我在你的書裡爬過喜馬拉雅山和阿爾卑斯山的頂峰，我在那裏看過日出，也看過夜晚來臨時，太陽把整個天空、海洋和山頂染上一層層金黃和緋紅。我從那裡看見閃電掠過我的頭頂，也看見它劈開暴風雨。我看過森林、田野、河流，湖泊和城鎮。我聽過海妖誘人的歌聲，也聽過牧羊人費勁地吹著風笛； 我摸過精靈的翅膀，他們是飛來和我述說上帝的... 在你的書裡，我曾把自己扔入無底深淵，我創造過奇跡、經歷過殺戮、燒毀過城鎮，宣揚過新宗教、也征服過所有的王國 ... "你的書帶給我智慧。古往今來，人類無止無休追尋的思想，已導入我腦海內的羅盤。我知道我比你們所有人都聰明。 < 7 > "而我看不起你的書，我看不起智慧和世俗的福址。這些都是毫無價值、稍縱即逝、如夢似幻、虛有其表的，就如同是個海市蜃樓一般。你可能很驕傲、聰明和優秀; 但是死神可以把你從地表上抹去，就好像你只不過是一隻在地下挖洞的老鼠一樣。而你的子孫、 你的歷史、你的不朽才華，也會像地球一樣，總有一天會燒完或凍結的時候。 "你已經喪失理智，走上錯誤的路。你把謊言當成真理，把醜陋當成美麗。有一天你會被一些怪事嚇壞，蘋果和桔子樹上長的不是水果，而是青蛙和蜥蜴; 玫瑰的味道聞起來像是馬的汗水。我也感到驚訝你竟可把天空變成地面。我不想要了解你。 "為了證明我看不起那些你賴以為生的東西， 我聲明放棄那我曾夢寐以求的兩百萬，儘管我曾以為那是通往天堂之路，現在我則渾然看不起它。為了表示放棄這些錢，我將在指定時間到達前5個小時的時候，離開這裡 ... ". 銀行家讀這裡時，便把紙張放到桌子上; 他吻了這個怪人的頭，流著淚走出小屋。他不曾這樣過，就算在股市裡大栽跟斗的時候，他也不曾感到如此的羞愧。回家後，他躺在床上，眼淚和情緒卻讓他失眠了好幾個小時。 第二天早晨，看門的鐵青著臉跑來告訴他: 他們看見小屋裡的人爬出窗戶，走進花園， 走出大門，然後消失了。銀行家馬上和僕人們來到小木屋，他們確定囚犯逃走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閒言閒語， 他把桌上那張寫著放棄數百萬賭注的紙張收起來; 回家後，他把這張紙鎖到保險箱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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