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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22 21:40:01瀏覽293|回應0|推薦7 | |
長篇小說連載
《「南裔澡堂」見聞實錄》 唐狷_著 「早知身世兩聱牙 好伴騎鯨公子賦雄誇」 ---蘇軾 〈南歌子〉 第一章 此處所錄,乃唐狷所親見,故名「實錄」。「南裔澡堂」並非真正洗澡的澡堂,像古代羅馬澡堂一般,給大男人洗澡兼聊天;其功能也和大陸解放後,讀書人所說的「洗澡」(即西方所謂「洗腦」),要人「脫褲子」、「割尾巴」有所不同。「南裔澡堂」既非前者,亦非後者,那它到底是個什麼內容呢? 帳面上,它是一所學校,傳授知識與技能,好讓畢業生拿到薄薄一紙證書後,不致在社會上餓飯;本質上來看,它是一間學店,專營雜耍與猴戲,還兼營「職前訓練中心」,並常誇口:「我們『南裔澡堂』,清溪以南,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唐狷因緣際會,從北方輾轉來到「南裔澡堂」見習,於是藉此良機,掇拾了此處所慣見的嘴臉、皮毛、爪牙、鬚髮、以致尾巴,以對抗全人類的一大通病:忘性 話說這「「南裔澡堂」」的現任堂主本可退居故里,安養天年,因他早已自前一個肥職退了下來,少說也伸手向政府拿了六、七百萬,精確的數字唐狷其實不甚了了,只聽過他的同僚提起一次。但此堂主偏不甘心,想到自己的「杏壇生涯」很可能就此「退而沒」,因此,他反唐狷之道,自南瀛北伐到京城的「鄂車大學」試試運氣,想到那裡「主持校務」,把自已半輩子的學問(if any)「傳承下去」,並替他們「提振校譽」。他自認,唯有以其才學與出身,「鄂車大學」才能自此脫胎,進而享譽「國際學術圈」。正當他自以為「朝中有人」,可順利授命進京擔任要職之際,他那海景邊的舊辦公室裏響起了電話鈴: 「是何教授嗎?不好意思,一大早八點半就來打擾您!」 「什麼事呀,劉主秘,您就直說吧。」 「這麼說吧,『鄂車』的董事會昨天開會到凌晨一點半討論您的新聘案……」 「怎麼了,有何進展?」 「很抱歉,何教授;在場七位董事,一致將您的任命案給否決了,原因是…..何教授、何教授?」 「操!我操!他媽了個屄!操他娘!狗!狗屄!」何堂主順口就背出了某知名現代小說開頭的這一句!即使在此憤恨交加、國仇家恨之際,他仍不忘要大家知道,他著實摸過一、二本現代文學。但他怎會想知道慘遭「鄂車」全力「退件」的原因呢?「七比零,這他媽的太傷人了!我好歹也是個洋博士,雖然曾在港口當過搬運工」,何教授大大不平,唐狷想到這一點倒和Journey的主唱Steve Parry雷同,「也曾利用暑假期間在Las Vegas打工挣學費,但…這些都再再說明我是何等勤奮啊,更何況我還是大牌喻教授的大弟子,他特地把我從一個小港市帶來這裡發展,真是一票不識貨的蠢貨!找我去,我準讓他們『國研院』的計畫案一串串像香腸一樣接不完,那裡我多的是同道。現在不要我,我可累了,因為我得好好擋一擋『鄂車大學』來的申請案,他們壓根不知道我何某人的屎威(sway)是什麼等級!」 何堂主眼冒金星的說著,不啻向讀者概略地交代了自己為何今日坐困「「南裔澡堂」」的來龍去脈。不瞞讀書(瞞了也沒用!),「南裔澡堂」絕非他的「第一志願」,正如「聖保羅大教堂」主教一職亦非詩人鄧約翰 (John Donne) 的首選,他可想謀個一官半職,但英王James I只給他二個選項:白眼與神職。鄧氏百般無奈,選了後者,何堂主的情形也大致如此。堂堂六尺之蛆,竟落個北伐失利,好在有TGP這個祕會組織居中斡旋,他才得以苟延於「南裔」之二分寸土上,先在此蹲個幾年:「哪怕她在窯子裡蹲了七年,修院仍敢接納,說她童真未減。」唐狷不知道何堂主有沒有逛過窯子,他那張斯文臉蛋可會欺人,君不見「斯」與「欺」多像呀,一個不小心就會「欺冠斯戴」,君不見大文豪James Joyce年輕時也「獨沽此味」,也因此無人能斷定何堂主的童真倒底是在哪兒弄丟的,又是在哪一家、哪一位之姑娘身上給揮霍掉的。至於其中之真象,讀者得親自去問何教授,他既是教授,就該視「解惑」為天職,英文所謂true calling者。。不過,即便問了,八成也不會有下文。這可是何堂主的個性,他所領受的「學術訓練」讓他成了拔尖的「拉麵師傅」,常把一句話拉長成十句,要旨全都在這一拉一扯中給稀釋殆盡,很難聽出個重點,也自然沒有義務提供標準答案,何教授這等「拉功」了得,唐狷有一回親身領教過。 某日上英文課,何教授講授下列英文生字 (當時他尚未接手南裔的堂務,是個任務單純、但心機複雜的教書棍,面目早已可憎多日了): Yellow 黃色 Beige 米黃色 Lime 暗黃綠色 Golden 金黃色 Tan 棕黃色 Khaki 土黃色 Cream 蛋黃色 一句話,「黃色家族」幾乎被他一網打盡,正如他打擊異己一般。這七個生字在他講來,全都自動靠攏,成了同一個字,因為他根本講不清楚箇中之異同。他明明對敵友具有天生的區分特長 (他少數的特長),但遇上顏色卻只得一臉黑,學生則翻了白眼,不知其所言。學生聽不懂有二個主要原因:其一,何教授的學識本來不足,這一點非常清楚,學位是混來的,任何人只消和他說上二句話,他的學問就要叫窮、見底了;其二,何教授上課有個癖好,他獨愛以英文授課,似乎受過昔日大英帝國殖民教育,但又因殖的不夠深刻,以致於遇到黃色、米黃色、棕黃色這些近似詞時,他已無從應付,只得繳械。說到最後,他的解釋只剩一句「全是黃色,連這都聽不懂,囉唆!」最後還補上一句:「你們以為英文那麼簡單嗎?我搞了一輩子也分不清楚yellow card 和credit card有什麼不同!」。這話說的實在,唐狷傾全力也無從反駁。 前面說到何教授困守「南裔澡堂」,竟也扶正成了何堂主,當真主持起了堂務。其實,澡堂中另有他人想登高一呼,接受眾澡客的擁戴。不料,當時的何教授向人苦訴令他腦火的「北伐挫折」,好友不願見他因此終日消沉,便想辦法替他四處安插,最後他才得以順利在正式退休後,又在「南裔澡堂」埋鍋造飯,事業回春,好個rejuvenation。但對澡堂的熟客來講,何堂主真是「海外」飛來一筆,因他本來自一個小漁村,他這麼踏了進來,讓早已習慣淡水的澡客不知如何對應這位「鹽水異鄉客」!這個矛盾可不算小,這裡一會兒談不清楚,有機會再細說吧。 (2016.5.22上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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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