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飆了，星期天要不要去溜冰？」

　　「溜冰？我不會啊。」

　　這幾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居然找我去溜冰，不知道又有什麼企圖？假裝說不會，應付應付好了。

　　「不會才要學啊，那個學很快，人多一點才好玩嘛，去不去？」

　　一下課，他們邀了好多同學一起去玩，似乎想要壯大聲勢。我心想；有找到人就好了，還找我幹嘛。

　　「真的很好玩嗎？」

　　「當然啊，可以玩接龍，還可以牽女生的『手』，更可以抓女生的『腰！』很刺激喔。」

　　從他們放大的瞳孔，我看到盡是充滿邪惡的淫光，嘴角還流出卑鄙無恥的笑容，更有窸窸窣窣往嘴中吸進臭口水的聲音。不過這不是重點，當我聽到可以「牽手」兩個字，眼睛雪亮盯著他們問：

　　「真的可以牽手？」

　　邋遢鬼不笨，彷彿嗅到從我嘴裡吐出的驚訝正符合他們喜愛的惡臭，更發覺我在黑暗尋找另一個縮小憐憫的瞳孔，靈敏的嗅覺與銳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看穿我內心深處長久缺乏愛情滋潤的渴望；像是在沙漠為了換取一滴甘露，就算散盡全身的金銀財寶也毫不猶豫。

　　「嘿嘿……對啊，不免強啦。不去的話我們自己去，到時候可別怪我們沒找你。」

　　他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說完便二五八萬的轉身離去。

　　「喂！等等，去去去……我去啊。」

　　我一股腦地被煽情的「牽手」所迷惑，一頭栽進萬劫不復的漩渦之中。此刻開始；我努力的使自己也成為精神狀態不正常的一份子。

★★★

　　記得小時候，我曾經也有一雙四個輪子的溜冰鞋，想到那雙鞋子，真是痛苦的回憶。

　　第一次看到奇怪的鞋子感覺很興奮，以為與眾不同的鞋子可以穿去上學炫耀。後來才知道，那幾個黏在鐵架上的輪子，只不過是用來娛樂休閒罷了。為了讓溜冰鞋穿在腳下能變成超音速的科學小飛俠；咻——飛過來，又咻——的飛過去，摔的傷痕累累。尤其是腰下兩片稚嫩的小屁屁，摔的幾乎變成八大塊。流了好多的眼淚也罵了不少的髒話。「我想，我學髒話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原來這雙溜冰鞋是整人玩具，索性不穿了。可是，小屁屁才舒服沒幾天，又被老媽罵：

　　「你不穿起來學，等等又被打，我可不管你喔。」

　　他們以為只要我學會溜冰，就可以變成世界頂尖高手為國爭光揚眉吐氣，所以逼著我學溜冰。卻不知道為了溜冰每摔一次，幾乎三天沒辦法去廁所「棒賽！」因為摔的實在太痛了。可是不穿又要被打，就這麼在被打與無法棒賽之間徘徊猶豫。最後，我還是屈服在水管皮鞭之下，不情願穿上「痛痛鞋！」扶著牆壁朝他們心中世界頂尖高手的路向前邁進，繼續過著「無法大便」的日子。而我的溜冰技術，也就在「無法棒賽」中打好了根基；雖然溜的還是很「爛！」不過起碼可以正常的大便了。

★★★

　　第一次去西門町對我來說算是很遙遠的距離，因為我很少出遠門，不太會坐公車，所以跟在那群人屁股後面走，視線絕對不敢離開他們半步。

　　那時候感覺西門町好大，大的就像迷宮，人又好多。一堆小巷子穿過來又穿過去，好不容易走到大馬路，居然每個店家長得都一個樣，根本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只希望不要跟丟迷路。

　　忽然，跟到某個分不清的地方，他們停下來說：

　　「等等前面店家的門口要特別注意，有人會拉單身的男人進去，妳們每一位女生一定要牽著一位男生。一定要牽好喔，不然被拉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從來沒看過精神病說的這麼正經又如此的嚴肅，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拉去哪邊？」我緊張地問一號病人。這時只見旁邊的女生呵呵掩口而笑；因為，他們找了好多女生一起去。

　　「哎呀，就是拉進去消費，然後你就……不是處男了。」

　　「哇！這麼嚴重喔。」我嚇得目瞪口呆。

　　「對啊，所以女生一定要牽好喔。」

　　「阿……那沒錢怎麼辦？」我心中好多疑問。

　　「沒錢？會被打死啊。」

　　「哇！會被打死，那不要走這邊，繞別的地方走啊。」

　　我吃驚看著精神病，被他口中說的「打死」給嚇到。從小到大我在家都沒被打死或是嚇暈，直到現在還像隻螞蟻活得好好的，頂多只是膽子愈嚇愈小。為什麼第一次去西門町，就被不認識而又無冤無仇的人給打死呢？不行，絕對不行。

　　我心裡開始發毛，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不寒而慄。這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幹嘛走這裡咧？莫名其妙嘛。而且最重要的是「會被打死」，我又「最怕死。」

　　「哎呀，你不懂啦，走別的路會繞好遠。」

　　我不停追問一號病人，他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語氣支支吾吾。我猜這裡頭八成有問題，而且他還特地送了一個白眼飄啊飄的飄了過來，我非常確定那個死魚眼是給我的。

　　頓時，每位男生的身旁立刻多了一位女生。有的牽手，有的挽著手臂。而在我旁邊的女孩子到底長的怎樣，我實在搞不清楚？因為我的眼神一直拴著一號病人，我怕他沒了白眼送我，我會消失不見。

　　當一號病人牽著女生的手開始往前行進時，偶而側目轉向後方偷瞄我們。我眼尖發現，那再熟悉不過的邪惡笑容又掛在他的臉上。此時我才恍然大悟，他實在太聰明了。就如同我所說；精神病絕對不比科學家笨喔！天才與白癡只是一線之隔。只不過自我的認知，從未把自己放在笨蛋的那一邊，雖然——我的確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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