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的夜,很暗,很冷。
「我說你……該回去了吧。」 一把傘遮到了蹲在牆角,抱著膝蓋低埋著頭,自入夜以來便沒動過的黑崎頭上。
「不用你來可憐我。」 黑崎的聲音瘖瘖啞啞的,白石無法判斷那是因為哭過,還是因雨、因夜的寒冷,所呈現出的脆弱。 「我不過是在回家的路上,在路邊瞥見熟悉的黑貓,特地來調戲一下而已。」白石一如往常戲謔著。
他們都一樣,非常清楚一切只有靠自己親手去把握。 特別是黑崎,走上一條晦暗而充滿險阻的孤獨之路,就算寄居籬下,依然時刻不忘對御木本的復仇。
這一次,是他第二次讓御木本逃掉,那種不甘心、對自己無力的憤恨,白石完全理解。 他知道,高傲的黑鷺現在最不需要的,便是無濟於事的同情。
「那麼你調戲到了,可以滾了。」 沒有和以往一般駁斥,黑崎冷冷淡淡地,向來帶點黏糊的嗓音而今格外漠然。 不想和人說話,眼睜睜看著兇手自面前逃逸,那種無能為力,比之第一次連面都沒見到還要來得挫折。
自己的復仇,究竟有沒有可能的一天? 或者,要等到御木本出了紕漏,被桂木放棄,為他所養著、清理門戶的自己,才能順理成章收拾掉他? ──想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是無稽之談嗎?!
「……無論如何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對等於黑崎的漠視,白石同樣堅持,持著傘的手沒有移開。 這次的失敗給他的打擊如此之大?完全都不像那個那怕居於下風,依然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高傲黑鷺了。
「你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打倒吧?或者,你已放棄了靠自己復仇,成為桂木所豢養的寵物……嗯?小黑鳥……?」 白石輕率的口吻激起了黑崎的對抗之心,忿忿抬頭瞪著白石,卻見白石咧嘴笑了。 「這樣才是我認識的黑鷺啊。」 跟著蹲了下來,白石不在乎過長的外套衣擺在水地上濕成一片,和黑崎平行對視。 「回去吧,不但沒逮到人還感冒,我可是會笑你喔。」
黑鷺定定望著白鷺,還是沒有開口或起身的打算。
白石搔了搔頭,這隻受傷的小黑鳥真是難搞耶,直接把人扛上車會不會比較乾脆? 不情願地,白石只好提起那半途殺出,威脅性相當高的高中生偵探。 「那個汪汪偵探,不是在等你回去嗎?」 白石感到口裡有點酸。
守在了黑崎身邊這麼久,雖然口頭上的調笑不曾少過,在行為上,他可是相當自制的。 他不想死纏爛打,偏意外跑出一個滿口命運的瘟神偵探,靠著他最不屑的死纏爛打,竟然住進了黑崎家裡,讓他如何不扼腕。 莫非他的方向一直錯了?
「他……」黑崎移開了眼。「我告訴他要外出幾天,他不會知道御木本的事。」 「你不讓他摻雜進來,是嫌他礙事,還是為了……保護他?」 白石知道自己的口氣很不好,沒有人在聽到心上人為情敵說話,心情還好得起來的。
黑崎撇了撇唇。 「這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 白石反問,雖然不必再言也清楚,那個走到哪屍體跟到哪的高中生偵探,或多或少,確實地已在黑崎心裡有了一點地位。 那……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不想執著於這個話題,黑崎搶過了白石的傘,自顧自地站起身。 「現在重要的是,我沒地方住。」 看著貌似恢復正常的黑崎,輪到白石默然不語。
這男人是怎樣,難得自己轉性給了暗示,卻只是一逕瞧著自己。 「……白石陽一,你不想邀我就算了。」 反正傘現在在自己身上,又不是沒錢的窮鬼,去飯店住個幾天就好了!
帶著點賭氣的報復性惡意,黑崎真的拿了傘轉身就走。 可惡的白鷺,總在不需要的時候莫名出現,現在自己想找個人依靠時卻裝死…… 別想他再說出更超過的話,這已經很極限了!畢竟……
畢竟,他們只是偶而工作上的伙伴。
黑鷺,終究不會和白鷺同路。
「……我不保證這種情況還能正人君子喔。」 雨聲掩蓋了腳步聲,黑崎猝不及防被白石由後追上拉入懷中,撐著的傘一不小心掉了。 「白石陽一你弄掉我的傘了!」 「反正你淋了那麼久的雨早就濕了,撐不撐傘已經沒有意義。」
──黑崎沒有反對曖昧的宣告。
雖然也沒有回應。
他知道他是認真的。 儘管笑得跟平常一樣礙眼。
「先聲明,上了我的車,一切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你懂吧,黑崎。」
「……哼……」
像這樣的夜裡,他只是,不想孤單一人。
「──隨便你……有本事的話,b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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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拒絕接受抽打~ 還有食物不要亂扔XDDDDDD
白石大叔對不起又給你一個有金汪存在的背景(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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